這一打坐,就是整整三日。
好在廢丹房的活計本就可有可無,而朱珏老早就塞了一百靈石給了司藥閣的管事,說是請幾天假。
那管事早樂的找不到北,拍着胸脯連連保證,說縱是幾個月不上工都沒問題……
再次睜眼,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了悟的光芒,嘴角漾起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是該試試威力了。
長身而起,來到空無一人的山洞中。
少年當中肅然而立,屏息內斂,靜靜感受那空氣中躍動的靈氣。
此刻那靈氣竟似有了分別,依稀能辨顏色變幻,金木水火土,白青玄赤黃,五行分明。
駢指橫於胸前,倏然催動真元,意念單引那白色庚申金氣。
空氣中隱隱響起了陣陣金銳呼嘯之聲。
一團耀眼白芒已聚於指尖,不斷地收縮躍動,極不穩定。
朱珏咬咬牙,摸出一粒中品益氣丹,囫圇服下。
那白光很快又趨穩定,更不斷地擴大,愈來愈亮、愈來愈亮……
終於,少年雙眼陡然大睜,凝神吐氣後大喝一聲:
“疾!”
洞中驚聞霹靂聲響。
一抹匹練白光驟然從指尖中衝穴爆射而出,直刺十丈外的堅硬巖壁。
耳際只聽得一聲巨大轟鳴,連整個山洞彷彿都搖晃了一下。
光芒過後,石壁上,竟露出了一塊丈餘見方的大洞。
此刻洞中的迴響聲還未消散,朱珏搖晃着勉強站立,劇烈喘息不已。
心中已在暗暗後悔,怎麼第一次就毫不保留、全力而出。
這可是在山洞裡啊——連自己的耳膜都快震破了。
不過好在,終於煉成了!
……
待氣息平復,靈氣補滿,朱珏又試了幾回,當然都是收小了力度。
漸漸地,越來越收發自如。
不過這太乙金劍術終是奇藝大招,少年再怎麼熟練,都需要至少一息的醞釀時間,這已經是極限了。
此刻洞中早已變得千瘡百孔。
真的成了!太乙金劍術第一式——銳玄金刺。
太乙金劍術法訣共分三式。
第一式,銳玄金刺。
第二式,銳玄金錐。
第三式,銳玄金劍。
雖然朱珏已經悟透三式,自身靈氣卻不足。第二式至少要到凝氣中期第四層方能使出,而第三式則要等到後期的凝氣七層。
見無法再進步,朱珏便回到自己的小屋。
甫一推開門,便望見地面蒲團之上,靜靜停着一隻紙鶴。
少年笑了,期待的消息終於來了。
……
依然是荊棘林內。
依然是黃昏時分。
兩人如約而至。
彷彿多年默契一般,毋須再打招呼。
美女淡淡一笑,低頭從儲物袋掏出幾樣事物。
“你要的東西除了那玉龍骨其它差不多都湊齊了……紫芝一枝,靈寒液九滴,九香石三塊……”
少年一一接過。欣喜不已。
莫紫旋而又鄭重取出一個丹爐來。
正色道:
“這白螭爐來歷不凡,我也是好不容易借來的。你萬千收好了,莫被人看見……就連我都沒福氣用過呢,它、它可是中品靈爐……”
中品靈爐!
朱珏震驚當場。
雖說理論上凝氣後期的弟子才能擁有下品靈爐,可那也僅僅就是理論上。
衆所周知,諸般靈器之中,靈爐最爲難得。
首先不能有絲毫瑕疵,須要一氣呵成。
這要求極高的鑄造技藝。
是以南溟域中金丹期高手可能不在少數,能煉靈爐的煉器師卻鳳毛麟角。
其次,靈爐用材最費。
煉製一個靈爐的材料,可能都夠煉一百把飛劍了。
這是個簡單的算數問題。
一把飛劍已是天價,再乘以百倍……
即便朱珏如今萬餘靈石在手,可那下品靈爐,卻想都不敢想。
他相信不止是他,就連象白芒那樣的公子哥和大多數的內門弟子都未必有。
而如今,眼前這白色霧氣繚繞,小鼎般大小、玲瓏精緻的丹爐,竟是更高一級的中品靈爐!
金丹長老才配擁有的中品靈爐啊……
按捺下眼中跳動的火焰,少年很快冷靜下來。
沉吟道。
“好倒是好,可就是太好了……”
說着擡起頭,有些不太好出口地猶豫道:
“原以爲你會弄來個下品靈爐。我雖剛剛凝氣不好操縱,可靠着靈石或者聚靈陣,還能想些辦法……如今你弄來個中品靈爐,倒叫我如何是好。”
“無妨。”
冰美人此刻竟忽然有些靦腆,沉首道。
“到時我以靈氣助你……你,你不會不願意吧?”
說着,滿含期望的大眼睛眨了眨,愈加明亮。
“我就是想看看你怎麼煉製這奇丹的。我,我會交學費的……”
“不必了。”
少年隨意擺了擺手,臉上竟也一紅。
“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給你的單子夾了不少私貨。冰雪聰明如你,卻能不點破……我朱珏堂堂男兒,竟被你巾幗蛾眉比了下去。那築基造化丹的丹方雖珍貴,怎比你……還談什麼學費不學費的,到時一塊便是。”
“太好了!”
冰美人聞言,竟似忽然化作豆蔻少女,得到撥浪鼓般開心雀躍。
看得對面少年都呆了。
這丹方……值了!
莫紫見狀忙收斂了笑容,頗有些不好意思。
調整好後,方斂容繼續說道:
“那玉龍骨雖未得到,我卻也有了消息。所以最近要出趟遠門。這段時日,你正好用來熟悉丹爐,待我回轉,再一同入我丹房煉丹。”
“好,我等你。”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兩手在空中相擊。
四目相視而笑。
……
當朱珏再次回到居處。打開門,屋內蒲團上,赫然又停着一隻紙鶴。
難道小胖子出事了?
也無怪少年多想,能用紙鶴和他聯繫的,也無非就那麼兩個人。
匆忙展開紙鶴,卻是兩行娟秀小字:
明日午時,松鶴院第三房屋後草地,有要事相商。
——慕雲。
是她!
朱珏腦中閃過一位蹁躚淑女的模糊影像。
雖是與自己同來的唯一女子,竟和她未說過一句話,只是初次見面時的那一點頭而已。
她找我幹什麼?
管他呢,既然是午時見面,料想不是什麼芳心暗許、偷遞紙條,自己可沒那麼大的魅力。
興許還真有什麼大事,明日還是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