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薄之一胎兩寶
趙興城看着朝自己駛來的深棕色卡宴跑車,吹起了口哨。
“上車。”周齊頂着一頭染成棕粟色的短髮,朝他揚了揚眉。
趙興城圍着車轉了個圈,手撫着下巴,嘖嘖出聲:“你小子來北京半年,就換了兩次車了,看樣子你家財主老太爺真的當你是心肝寶。”
周齊淡淡一喟:“城子,廊坊離北京再近,也終究不是這座泡在了奢華靡豔數百年的北京城。”這輛卡宴是他表哥的愛座,不過現在是他的了。
趙興城臉色也淡了下來:“你說的也是,這裡纔是真正的權貴彙集地,我們幾個人摞這北京城裡,撐死了也只能算是個富裕少爺,和那些浸**在真正權貴裡呼風喚雨,隻手可遮天的人還有着很大的距離。”在北京開卡宴真的算不了什麼?
這不,他想進莊子裡去開開眼界也還得讓周齊出面,這也是爲什麼他不喜歡北京的原因,這裡藏龍臥虎,根基太過錯綜複雜,規矩太多,派系太大,不像在自己地盤來的舒坦。
周齊和他們不同,周家真正的根基在北京,吳氏家族政界商界都有着人脈,周齊他爸能仕途一步一步高升,背後仰仗的也是周齊他外公的財大氣粗。
“算了,不說這些掃興話了,你比我們哥幾個都有上進心,現在他們都混到國外去了,就留我一個人不思進取的守住老家那三畝地了。”
周齊不以爲然的瞥了他一眼:“另說這些話噁心我。”
趙興城哈哈一笑:“我沒說錯啊,我家那三畝地,可得供我這輩子躺着吃喝,當然得守着了,不然哪裡還有時間吃喝玩樂風流人生啊?”
“真打算接管你家老爺子的手了?”
“不接咋辦,他都六十歲了,你還指望他扛刀拿槍和年輕人拼殺啊?”老爺子三年前還可以拼着一口氣大發雄威把青松幫和杜如昭給做掉,可是到今天,他的身體確實是不行了,他再不接手,怕不是又要引起一番爭鬥。
雖然自從杜如昭死後,明面上沒人敢再掠趙家的鋒芒,道人的人走過他家門口都得拜貼知會一聲,可暗地裡,誰願意被壓制,還得把辛苦賺來的錢財上貢。
周齊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你其實還是可以逍遙幾年的。”趙家混跡黑道可以追溯到城子他太祖爺爺了,可謂是黑道世家了,根基擺在那兒,就連城子無比敬崇和忌憚的杜如昭都死了,他還擔心什麼?
趙興城輕嘆一聲,眼中有些悵然。
周齊輕笑:“說起這些,你似乎還念念不忘那個人。”和城子一起長大,自然也知道城子對杜如昭的忌憚。
沉默了片刻,趙興城才苦笑:“初生牛犢不怕虎,杜如昭手段不是太狠,野心又太大,又豈會……”一山容不得二虎,杜如昭勢力如日中天,老爺子歲數大了,而他三年前還真撐不起趙家,不除杜如昭,勢必影響趙家的地位,老爺子不會容許有人取代他。
輕舒一口氣,趙興城玩世不恭的說道:“不說這些了,你連莊園都能進了,看來你也成功的融入了北京這裡權貴子弟的圈子裡了,北京這地有了你進駐,以後我們哥幾個想來這裡找樂子也有了根據地了。”
周齊臉色有些陰鬱:“真正的核心圈,我還沒有資格,那些人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吳家有錢有人脈卻沒有權,而我爸在北京官雖然不算小,但也談不上大,在那些站在頂峰階級的政客和軍界權勢面前,也只有點頭哈腰的份。”
趙興城一怔,想說什麼卻也不知道說什麼,這就是現實,身爲局中人,自然看的比任何人都透,想要站在頂峰脾睨別人,除了有錢,最重要的還得有權。
一時,兩人無聲。
趙興城抽出一支菸銜在嘴角,順手遞了一支給正在開車的周齊,在半路又收了回去。
“忘了,你早就不玩這些了。”
周齊膘了一眼在城子手指間把玩的煙,心神一動,腦中浮出一張臉,突然伸出抽過咬在了嘴裡。
見他呆愣着,周齊直接從他手裡抽過精緻似玩物的打火機,點着了脣邊的煙,深吸了一口,卻因爲久未接觸這東西而一時差點嗆到喉嚨,但畢竟不是第一次接觸,很快,他就找到了感覺。
心中不禁又是一喟,他終究還是屬於這樣的生活,做不來三好學生。
等到趙興城回過神來,他也狠狠的吸了一口,一團團菸圈從嘴裡蕩了出來,很快,車內就瀰漫着雲煙,趙興城的眉眼也似是有些模糊起來,不着痕跡的轉開這個現實的話題。
“看來你終於把那顆不該萌發的心思化開散來了。”
周齊手裡的方向盤不自覺的偏了一些。
似是沒感覺到剛纔車子的抖動,他繼續漫不經心的道:“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對一個女人情竇初開也不是丟人的事,只不過咱們都還小,不必要傻的去碰那些無病呻吟的愛情,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只要你揮揮手,多的是主動投懷送抱任你玩弄的女人?”
“城子……”周齊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
趙興城挑眉笑睨他:“不好奇我怎麼知道的?畢竟你……用心良苦瞞過了所有的人。”
周齊淡笑:“不還是沒有瞞住你?”
趙興城哈哈大笑:“我和黃勳他們打賭,你會帶樑泊出現,卻沒想到,你害我輸給了他們。”輸了錢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錯估了這小子的心思,直到周齊上了科大,他才終於相信他是真的動了心思。
周齊飄忽一笑:“我不適合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她的世界很純粹,只爲愛一個人,而她也全心全意的愛着,守着,她的世界已經容不下其它。
“也是,那女人是個良家婦女,不適合跟我們這些從還未成年開始就吃喝嫖賭混跡人生的人在一起,我們都不是好人。”趙興城按滅手中的煙自嘲的說道。
周齊沉默,他們這些人自有記憶以來,每一個人都不是父母陪在身邊呵護着長大的,陪在身邊的只有那些領着薪水的管家保姆,他們的孤寂和失望只能絞盡腦汁爲自己找樂子打發。
車子駛進偏僻的郊外,大約半個小時後,遠遠可以望見坐落在山水之間的莊園,趙興城眼睛一亮:“果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是赤祼祼的圈地,果然是一羣懂得玩的公子們,靠,這纔是牛叉,把人民軍弄來站崗放哨。”
周齊的車速慢了下來,看着前面五百米處入口處站的筆挺的兩名士兵,抿了抿嘴,這座莊園,他也是第一次來,表哥可是費了好大的勁來弄來一張通行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樣的地方,出現在這裡的人,和他們這些人又是一個天地。
查看了周齊手裡的通行證後,士兵恭敬的行了禮,示意放行。
溜了一圈,才找到停車位,一眼下來,這裡頂級名車薈萃。
就是周齊心裡也不禁咋舌了,因爲其中不乏氣勢驚人的軍車,那牛叉的車牌彰顯着車主人的身份地位,一輛輛數過去,堪稱眼花繚亂。
兩人強裝淡定的走進會所,撲面而來的氣息讓玩中高手的趙興城渾身一震,臉上浮現興奮。
紙醉金迷,奢豔華麗,人間天堂。
或許銷魂窟並不少見,但難能可見的是這裡的玩家,張目一望,或高貴,或慵懶,或隨性,或荒誕……無不是身份顯赫的權貴子弟。
他們或年輕或成熟或俊美或醜陋,卻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全都擁有翻雲覆雨的背景。
這裡玩的不僅僅是錢,玩的還是身份,還是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