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宗民拿了臉盆毛巾去走廊另一頭的盥洗室,洗漱完畢回到宿舍,童志強還在找東西,這時熄燈了。該同學不死心,打起手電筒,靠一圈電筒光照明,繼續堅持工作,呼隆呼隆,搞出了許多響動。
舍友們有意見了,樓上樓下,一個接一個開腔說話。不早了,電燈都睡了,還不叫人睡?這時候找個啥?天亮再找不成嗎?
童志強很倔,誰說都不聽,執意尋找。還好他的手電筒電池老了,折騰半個多小時,電筒光成了一丁點鬼火,只好作罷。
第二天清晨,童志強早早起牀,藉着黎明的自然光繼續尋找,範圍從書桌拓展開來,包括桌底、牀下都列入搜索範圍,查找聲響雜亂。那時還早,舍友們都還在睡覺,但是無一例外,全給該同學弄醒。
有人牢騷,有完沒完?到底找個啥?至於嗎?
童志強終於不再鑽桌底查牀鋪了,他改變方式,跑到舍友牀鋪前,爬上爬下,一樓二樓奔波,把還賴在牀上的同學逐一推醒,壓着嗓門詢問。
原來他的財產不見了。財產裝在一個信封裡,原本鎖在他書桌的抽屜裡。
他也推了蘇宗民。蘇宗民早醒了,躺在牀上,眼睛看着樓上的樓板,想自己的事。他把嘴巴湊到蘇宗民耳朵邊,小聲詢問:“看到我的信封沒有?”
蘇宗民問:“信封怎麼了?”
“裡邊有錢。”
“多少?”
“你看到沒有?”
蘇宗民搖頭,翻過身不再理會。
童志強找了半天,沒找到他的信封。這人心眼小,氣不過,跑到輔導員那裡告了一狀,稱自己的錢不見了,懷疑是舍友拿走。輔導員讓他回憶失竊過程,舉報懷疑對象,他選蘇宗民。理由有幾條,包括蘇宗民經常獨自一人待在宿舍裡,別的男生去打球去找女生聊天,他哪兒都不去,或者在圖書館,或者就在宿舍。所有舍友中,蘇宗民擁有的作案時間最多。現東西不見的那天晚間,童志強翻箱倒櫃,打着手電尋找,同宿舍十幾個舍友,其他人見了都好奇,追問該同學找什麼,只有蘇宗民例外,從外頭回來,看見童志強找東西,卻是一句話都沒有,什麼都不問,只顧上牀裝睡,從頭到尾,一不。隔天早晨問他見到東西沒有?蘇宗民也是不吭不聲,顯然做賊心虛。
輔導員是蘇宗民他們的師兄,剛畢業留校的年輕老師,這人比較好事,有心要當福爾摩斯。他着手辦案,悄悄讓人把蘇宗民找來,親自盤問,藉以判斷蘇宗民是否確實值得懷疑。蘇宗民在輔導員那裡表現一樣,也不多說,只講沒拿,不知道。其他話沒有,不像別的人碰上這種事誓賭咒,極力爭辯洗刷。輔導員一再追問,蘇宗民總是那幾句話,不慌不忙,沉穩,堅如磐石。弄得福爾摩斯第二很疑惑,不知道這個小師弟是會裝呢,還是果然無辜。當時況下,只好擴大偵察範圍,輔導員把同舍學生都叫來盤問,除了讓各自交代況,還讓他們提供懷疑線索,分析有誰比較可能作案。談之中,有意無意把話題引向了蘇宗民。
沈達知道了,非常生氣。
沈達住在對面宿舍,跟蘇宗民不是一個寢室。蘇宗民的舍友丟錢了,懷疑爲蘇宗民竊取,這件事跟沈達沒有任何瓜葛,除了輔導員有資格過問,實不必勞駕沈達費心。偏偏人家沈達不這麼認爲,無論如何要插一槓子,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沈達以老大自居,行事比較粗魯,他把童志強叫到自己房間,房門一關,劈頭蓋臉,張嘴就罵。
“你眼睛兩個珠子是木頭?”他斥責,“怎麼會賴人家蘇宗民?”
童志強不服,稱蘇宗民不哼不哈,就是可疑。
“可疑個屁。你不知道他什麼人?他平時說話超過三個字沒有?”
童志強說蘇宗民要不是做賊心虛,爲什麼死不表白?
沈達惱火,擡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童志強一下子蒙了。
“你怎麼打人!”
沈達又是一巴掌。打得對方一張臉全紅了。
“這啥?這叫表白。”沈達訓斥,“你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