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的電報，當然就是同意楊遠山全殲第2旅團的計劃。
雖然詹海山和韓陽，聽到電報員的彙報，全都微微鬆了一口氣。
但楊遠山卻沒有太意外。
李雲龍什麼性格，他還能不知道嗎？
這傢伙，可是寧可捅破天，也不願意老實一天的啊！
不過楊遠山聞聽電報裡說，對方居然準備將第一、第八兩個師團一口吞下，心中還是油然而生一股佩服之情！
這李雲龍的胃口，也太大了！
他自己，也在琢磨收拾這兩個師團。
但那是靠着外掛在身的底氣，跟李雲龍的彌天大勇，完全沒法比！
而且，他也沒想着能全殲對方。
只抱着，像上次在河底村之戰一樣，打個擊潰戰，收割一大批人頭的打算而已。
正思忖間，另一名電報員也忽然站了起來，大聲喊道：
“團長，四營來電，小鬼子已經到了！
遠看大概5000人左右。
有十幾名尖兵，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警戒範圍內！”
“好，給王根生的炮兵二營發報，讓他們做好準備，一旦小鬼子的炮兵開火，他們就要立刻反擊，以最快的速度，把小鬼子的山炮、步兵炮幹掉！
但是不要轟炸小鬼子步兵，免得把小鬼子嚇跑了！
然後停止開火，向後轉移陣地，以策萬全！”
戰鬥總算要打響了，楊遠山也難免有些興奮。
毫不猶豫下令的聲音，都有些破音。
“是！”
電報員也被他的興奮模樣感染，大吼接令。
韓陽連忙心癢難耐地提議：
“團長，要不讓我去老王那邊，看看情況吧？”
“不就一個旅團5000人麼？
你去幹啥？不相信老何他們？”
楊遠山白了他一眼。
說好了要培養營長們獨當一面的能力，他當然不會讓韓陽去幹預他們的指揮。
韓陽被潑了一盆冷水，頓時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縮頭縮腦往後退了一步。
詹海山笑着道：
“團長，那我們三個就在這裡大眼瞪小眼？”
“誰要是實在閒不住，就去幫老周做羣衆工作。
他那裡估計正缺人手。
咱們應該沒兩天，就得撤了。”
楊遠山笑眯眯地回答。
詹海山和韓陽聞言，頓時連連搖頭，各自躲開，裝出十分忙碌的樣子。
作爲軍事將領，讓他們去跟大爺大媽們拉家常，那可太爲難他們了！
……
此刻，忻口關城外約莫三四公里的位置。
小鬼子獨立混成第2旅團的旅團長真野四郎少將，帶着自己的大部隊，趕到了這裡。
他一邊命令全旅團，停下休息，一邊命令尖兵前出偵察。
而自己，則是帶着旅團參謀長山口輝夫，拿着望遠鏡，爬到一棵歪脖子樹上，悄悄觀察着前面的情況。
好半晌之後，他就開口問道：
“山口君，看起來，方面軍和第一軍的情報，都不太準確。
土八路並沒有全部南下！
前面的河谷之中，那些防禦工事，似乎修築的十分完善。”
山口輝夫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我甚至還看到了一處工事後，露出了土八路的灰帽子，顯然是有人埋伏！”
隨後張嘴就罵：
“那些陸航的馬鹿，都是該死的混蛋！
完全是糊弄式的偵察！”
聽他這話，真野四郎頓時有點無語。
心道：你特麼把我的臺詞罵完了，我罵啥？
頓了幾秒，他憋住了氣，正準備問問對方，該怎麼發起進攻時，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了幾聲三八大蓋的槍聲——
“啪勾！啪勾……”
他立刻如猿猴一般，輕巧地跳下樹，對着自己的人，大聲下令：
“勇士們，全體戒備，準備進攻！”
那些剛剛纔就地坐下沒多久的小鬼子士兵們，立刻站起身來，拉動槍栓，準備作戰。
表現出了很好的訓練水平。
這時候，真野四郎先前派出的尖兵分隊長小川泰明，屁滾尿流地跑回來，向他彙報：
“旅團長，土八路在前面河谷埋伏，他們的槍法很準，我的勇士玉碎了四五人！”
“八格牙路！土八路有多少人？”
真野四郎怒吼。
“土八路暴露出來的，應該不……不超過30個人！”
小川泰明哆哆嗦嗦地回答。
感覺十分心虛。
作爲偵察尖兵，沒能摸清楚敵人的準確情況，這怎麼說，都算得上是失職。
“納尼？不超過30個人，就讓你們玉碎了四五個？
你們這幫廢物！
統統都該死啦死啦滴！”
真野四郎大聲咆哮。
感覺這次出兵，十分不順利。
再加上他又想到自己這第2旅團的幾任旅團長，都是因八路而玉碎的，就感覺似乎有一朵烏雲，籠罩在了自己頭頂。
彷彿下一個倒黴的，就是他自己！
對於旅團長閣下的憤怒，小川泰明十分畏懼。
連忙用求救式的眼神，看向旅團參謀長山口輝夫。
山口輝夫也不知有沒有注意到他的可憐巴巴，慢悠悠地站出來提議：
“旅團長閣下，我們不是帶了一批蝗協軍出來了麼？
不如讓他們發動試探性進攻，引誘土八路暴露自己的火力點。
我們的炮兵就地展開，對土八路的工事和火力點進行炮擊？”
“喲西！山口君這個方法不錯，快快滴，行動！”
真野四郎連連點頭。
見他同意，山口輝夫立刻就下去調度安排，準備發動進攻了。
……
小鬼子對面，特務團四營營長李大河，也在用望遠鏡觀察着他們的動向。
邊看，他邊對教導員柴仁峰嘀咕：
“可惜團長不讓咱們全力出手。
要不然，老子至少能打得這幾千小鬼子，三天不能寸進！”
柴仁峰聞言無語，白了他一眼：
“咱們一千來人，硬抗小鬼子四五千人？
老李，你這是準備把咱們營又打光？”
李大河一聽這話，臉上的張狂表情瞬間凝滯。
連忙強行尬笑：
“哈哈哈，我就是想想而已，你別當真啊！”
……
小鬼子那邊，山口輝夫帶着荷槍實彈的衛兵，來到蝗協軍營長沙廣財面前，喝令道：
“沙桑，帶着你的人，押着這些刁民，給我往前衝鋒！快快滴！”
沙廣財看着遠處有些殘破的忻口關城，卻感覺彷彿是一頭猛虎盤踞於此，正張開血盆大口，等着他們進去送死。
頓時覺得有點腿軟。
但他見山口輝夫手握軍刀，他身後的衛兵端着鋼槍，對準自己，似乎隨時準備開火。
當然不敢拒絕。
連忙哆哆嗦嗦地點頭：
“嗨！嗨！太君，小的馬上就帶人衝！”
見他如此老實，山口輝夫自然十分滿意。
鬆開握着軍刀的手，微微點頭：
“喲西！沙桑，只要你立下功勞，我蝗軍不會虧待於你！
現在，我給你10分鐘的時間準備。
十分鐘後，你們要是還沒開始衝鋒，我會讓你知道，我蝗軍的軍紀，是多麼森嚴！！！
你滴，明白？”
“嗨！嗨！小的明白！”
沙廣財滿臉堆笑，彷彿哈趴狗一般。
隨後就轉過身來，走到自己的隊伍前，對着麾下的士兵高聲吆喝：
“兄弟們，都給我整隊，準備衝鋒！
太君爺爺說了，只要我們衝過去，就有賞賜！”
聽得這話，他麾下那三百來二鬼子，立刻就炸了鍋，開始怨聲載道：
“沙老大，這不是讓咱們去送死嗎？
咱們不能答應啊！”
“就是，營長，咱們的戰鬥力，你還不知道嗎？
擺明了有八爺埋伏在前面啊！”
“唉喲，我的腿好疼，站不穩了！”
……
就連副營長侯貴也湊到沙廣財邊上，小心地問：
“營長，怎麼回事？
讓咱們的人去衝鋒，小鬼子這也太他孃的不當人了吧？”
沙廣財小心地看了一眼，已經轉身走了的山口輝夫等人，這才低聲回答：
“哼，還能是怎麼回事？
狗日的小鬼子，剛剛被八爺打死了幾個人，所以想讓咱們去探探前面的情況唄！”
“特麼的，小鬼子真他孃的是畜生啊！
咱們只是想混口飯吃而已，現在卻要咱們玩命？？！！”
侯貴義憤填膺地罵了一句。
“行了，這形勢，咱們不衝是不行了。
小鬼子就給了咱們十分鐘！
老侯，小鬼子說了，讓我們押着這些青壯在前面。
你悄悄跟下面的連、排長們說說，等會兒衝鋒的時候，都他孃的機靈點兒。
有情況就給老子立刻蹲下，隨時準備開溜！”
沙廣財苦着臉道。
“行。我知道了。”
侯貴點了點頭，臉色十分難看地悄悄退入了隊伍裡。
隨後沙廣財拔出腰間一把盒子炮，揮舞着大聲對麾下士兵吼道：
“都他孃的給我閉嘴！
太君爺爺讓咱們衝鋒，就都老子老實地衝！
誰不敢衝的，老子現在就斃了他，免得連累其他兄弟們！
都聽明白了嗎？”
二鬼子們聽得他這麼說，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反抗的。
畢竟，有骨氣，誰當二鬼子啊！
全都只能大聲應喏：
“明白了！”
見手下人老實了，沙廣財當即指揮着他們，端着槍，押着那700崞縣青壯，嗷嗷叫着，朝着忻口關城衝去。
那些青壯被逼衝鋒，當然人人不滿。
但這一路上，他們中的刺頭，沒少被身後那些二鬼子收拾。
甚至有人還因爲走得慢，被小鬼子拉出去用刺刀捅死了的。
所以這會兒，面對二鬼子們的呼喝和刺刀的威脅，還是隻能老老實實，被裹挾着，往前衝去。
……
小鬼子那邊，真野四郎見到他們老老實實、烏央烏央地往前衝了，自然十分滿意。
忍不住對剛回來的山口輝夫道：
“山口君，這些支那人，還真是跟綿羊一樣啊。
早知道，咱們從武城出發時，就應該徵調一批人，給我們搬運火炮的。
這樣，咱們的炮兵也不會被土八路的大火，燒得損失那麼大！”
山口輝夫連連點頭：
“旅團長閣下此言有理。
這些支那人，都是懦夫！
簡直比剛出生的小綿羊還要乖。
他們的確不配擁有這麼富饒的土地！”
真野四郎面帶笑意地眯着眼睛，微微點頭，隨即大聲下令：
“命令第一大隊田上君，帶他的人，跟在這些蝗協軍身後，趁機搶佔土八路的工事，注意不要冒進，當心土八路埋伏！”
隨着他的命令，獨立混成第2旅團第一大隊的大隊長，田上勇介中佐，立刻帶着自己的800來人，跟着衝了上去。
……
四營炮兵連陣地上，連長鄭二喜一邊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着衝來的敵人，一邊默默在心裡估算着距離。
忽然，他眼前一亮，感覺敵人已經進入了射程，當即就要下令自己的12門九二式步兵炮開火。
然而話到嘴邊，他卻猛然發現了不對，轉而下令道：
“全體都有，5分鐘後，以最大射程開火，5發急速射以後，迅速撤退！”
聽得這話，他旁邊的副連長甘海峰連忙問：
“老鄭，小鬼子不是已經進入射程了嗎？
你怎麼還要5分鐘纔開火？
以小鬼子現在的衝鋒速度，5分鐘後，他們恐怕能衝到咱們面前1000米左右！
到時候，他們架起重機槍，能對咱們造成威脅了！”
鄭二喜面色冷峻，沉聲回答：
“老甘，這衝在前面的，看起來是二鬼子，而且也沒看到重機槍、擲彈筒，炸他們沒意思！
後面的應該纔是小鬼子！”
“啊——二鬼子？
這幫狗日的，都穿着小鬼子的軍裝、戴着鋼盔啊！”
甘海峰吃了一驚。
隨即仔細用望遠鏡觀察起來。
片刻後，他也開口怒罵道：
“狗日的小鬼子，倒還真他孃的狡猾！
居然讓這幫忘了祖宗的畜生頂在前面。
依我看，就該把這些混蛋，全送下去見他們列祖列宗去！”
鄭二喜搖頭：
“那不是很浪費嗎？
這麼多二鬼子，回頭等咱們收拾完小鬼子，說不準能將他們全俘虜。
到時候，說不準還能篩出幾百能加入咱們隊伍的新兵呢！”
“哈哈哈，那倒也是。”
甘海峰哈哈一笑。
正準備再調侃一句呢，忽然想起，團裡炮兵營營長高遠志，以前就是二鬼子出身。
當即強行閉上了嘴。
……
二鬼子那邊，沙廣財躲在人羣裡，一邊大呼小叫地讓麾下士兵衝鋒，一邊小心地觀察着前面的局勢。
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而侯貴在他身邊，雖然發現衝鋒路上一路順利，但還是感覺到氣氛似乎很不對勁，連忙提醒：
“營長，我感覺不太好，不是說前面有八爺埋伏麼？
爲什麼他們到現在還沒開火？”
沙廣財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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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也覺得有點不對。
老侯，等會兒萬一有情況，咱們就往東面躲。
那邊是山，咱們往山裡一鑽，不管是八爺還是太君，都奈何不了咱。
等他們打完了，咱再出來，誰贏跟誰混！”
……
兩人正說話間，耳邊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了“砰砰砰”地密集炮聲。
隨後就是炮彈飛行的“咻咻咻”聲。
彷彿死神的呼嘯！
這下子，他們的臉色全都慘白慘白！
立刻停住腳步，就地蹲下，抱頭厲聲大喊：
“兄弟們，炮擊！快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