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名震華北——晉西北鐵三角（一）
黑夜裡旳槍聲像是迭起的浪潮，此起彼伏過後，逐漸停歇，整片山林又重新歸於死寂。
獨立團與石井聯隊的戰鬥，持續了二十多分鐘，徹底落幕。
和尚帶着幾個警衛連的戰士們一路搜尋，這才找到石井原一所在的臨時指揮部。
“連長，鬼子架設的天線就在這後面呢，這些地方肯定是石井聯隊指揮部。”
和尚點了點頭，帶人迅速攻入指揮部。
並不算大的指揮部內，似乎發生過爆炸，順着手電筒的燈光看去，看到了電臺的殘骸，除此之外只找到角落裡的一具屍體。
兩個搜索的戰士藉助手電筒的燈光，朝着那屍體領章上的軍銜一看，頓時大喜，“連長，找着了！”
接着，兩名戰士將石井原一的屍體擡了出去。
最後從鬼子的臨時指揮部鑽出來的和尚，手上擺弄着從石井原一手上繳獲的一把勃朗寧手槍，一面嫌棄地用衣服口擦拭着槍的前半段，一面對走過來的沈泉幾人說道：
“活的沒有了，這老鬼子還真是夠狠，將這手槍塞進嘴巴里，硬是打穿了自己的腦殼。”
“也真是夠噁心人的, 從這老鬼子嘴巴里拔出來的手槍上沾着的唾液, 還帶着一股臭氣呢！”
說着，和尚將兩塊肩章遞給沈泉。
“大佐軍銜，整個石井聯隊就只有一個，應該就是石井原一那老鬼子。”
沈泉擺了擺手, 將和尚遞過來的肩章推回去, 笑道：“這次能夠拿下石井聯隊，和尚你當屬首功, 這肩章你就拿着吧, 回頭邀功的時候，團長也不能賴賬不是！”
“哎！”和尚傻笑了兩聲, 將肩章揣進兜裡, 大佐軍銜的鬼子呀，這可是稀罕貨。
一旁的一營長王雷虎關心的則另一件事：“我說和尚，你們警衛連是提前打掃戰場的，可有繳獲到鬼子的聯隊旗？”
和尚苦笑着搖了搖頭, “這戰場俺讓戰士們來回打掃了幾遍，也沒見着什麼聯隊旗。”
“指揮部裡也只發現了一部被鬼子炸燬的電臺。”
沈泉樂道：“我說雷虎，你把小鬼子的聯隊旗當什麼了？聽說那玩意兒是鬼子的天皇親自授予的, 在小鬼子的隊伍裡，象徵着無上的榮耀，只有聯隊這種建制才特有的軍旗, 咱要是把那玩意兒繳獲過來，你信不信，回頭太原城的幾萬鬼子都得來找咱拼命？”
“電臺鬼子都會在臨死前炸燬，聯隊旗應該是先一步通過增援縣城的日軍送回去了, 要麼就被鬼子毀了。”
王磊虎滿臉不在乎道：“莪就怕小鬼子不來呢！你老沈要是這麼說, 回頭我還真得把鬼子的聯隊旗繳獲一把。”
“吹，你接着吹, 我看團長的指揮能力你雷虎沒學到多少，這吹牛的功夫倒是提前出師了。”沈泉鄙夷道。
兩個營長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中, 話鋒一轉, 三營長王懷寶說道：
“說起來, 西村與張家莊兩塊兒肥肉, 眼下咱們只是吃掉了一塊兒, 這日軍第四混成旅部怕是不好收拾。”
沈泉道：“山口這個老鬼子的確比石井這個老鬼子要技高一籌。”
“第四混成旅團在西村外圍佈設的防禦, 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咱們想利用潛伏戰術, 像眼前消滅石井聯隊一樣的打法, 同樣行不通。”
“所以團長的意思是, 趁着天亮之前一口吃掉石井聯隊, 置於日軍第四混成旅團，能啃多少是多少吧！”
幾個營長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中。
殊不知，石井聯隊覆滅的消息, 卻是通過增援的幾支日軍大隊, 還有日軍第四五混成旅團, 迅速傳播了出去。
畢竟這電臺通訊是不定向的, 傳遞的通訊信號日軍的各部都能收到。
再加上他們彼此有共同的密碼本。
這些鬼子部隊甚至比李雲龍和丁偉的部隊, 還率先得知石井聯隊覆滅的消息。
絕望下的石井原一，最後傳達的通訊消息是：
八路軍獨立團大兵壓境, 我部全體將士決定與陣地共存亡, 玉碎以報天皇。
諸位同僚、各部, 望以此爲戒，牢記教訓與仇恨，終有一日覆滅獨立團，爲我石井聯隊報仇雪恨！
……
說完通訊內容，石井原一緩緩舉起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嘴巴。
然後又向身旁的兩名通訊兵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消息傳遞完畢之後，請炸掉電臺，孩子們，拜託了！
砰——
話音落下，子彈擊穿了石井原一的腦殼。
日軍聯隊長石井原一就這麼吞槍自殺。
剩下的兩名鬼子通訊兵，在完成命令之後，將石井原一的屍體擡到角落裡，用一些木、石做了遮掩，然後丟了兩顆手雷在電臺旁，緊接着衝出貓耳洞防炮工事，被趕上來的八路軍戰士們擊斃。
……
西村。
日軍第四混成旅團臨時指揮部。
聽着張家莊方向隱約傳來的炮聲, 將近半個小時之後, 又逐漸停歇, 直至無聲。
日軍旅團長山口樹邊的那顆心沉落谷底，他知道，正如通訊消息所說，石井聯隊已經全體玉碎。
石井聯隊與他第四混成旅團，幾乎是同時被困在西村與張家莊的，脣亡齒寒，這讓山口內心驚懼的同時，又感到莫大的屈辱。
原本浩浩蕩蕩的大掃蕩，爲了覆滅一個小小的八路軍獨立團，他帝國第四混成旅團，更是不惜與石井聯隊聯手。
結果卻演變成眼前的局面。
不但沒能消滅獨立團，反倒屢屢受挫，眼下更是連石井聯隊都覆滅在獨立團的手中。
他第四混成旅團，剩餘的兵力與石井聯隊差不多，實力、火力配置、以及防守的方式基本上也是一樣的。
獨立團既然能夠一舉覆滅石井聯隊，山口毫不懷疑，如果今夜的進攻是衝着他第四混成旅團來的，他的下場也未必能好到哪兒去。
一個小小的八路軍獨立團，到了此刻，給山口的壓力甚至不亞於國軍一個師。
感到羞憤的山口也不清楚，這仗怎麼就打成了這樣。
至於增援的日軍各大隊部，得知石井聯隊覆滅的消息，無不駭然。
這眼看着天色馬上就要放亮了，誰能想到，八路軍竟然一口就把石井聯隊給吃掉了。
太原城。
由於鐵三角的鬧騰，這幾日都睡不好覺的日軍駐山西第一軍司令官筱冢義男，是在片刻的小憩中，被通訊兵的報道聲給驚醒的。
“報告司令官閣下，前線傳來消息，石井聯隊已於十分鐘前，全體玉碎在張家莊無名山上。”
“納尼？”
筱冢義男雙目圓瞪，一臉不敢置信，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的大將，此刻卻也被這道晴天霹靂所震撼。
筱冢義男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石井聯隊會被八路軍給吃掉。
“難道是太行地區的八路軍主力增援到張家莊區域，消滅了石井？”筱冢義男質問。
通訊兵苦着臉搖了搖頭。
“這麼說，是鐵三角的三支八路主力不計傷亡代價，強行攻破了石井的防禦工事？”
通訊兵卻還是搖頭。
“八嘎，究竟是怎麼回事？”筱冢義男喝問。
通訊兵連忙回答道，“將軍閣下車，前線得到的情報是，八路軍趁夜派了一支小股部隊，提前潛伏在石井聯隊的工事外，然後突然發起突襲，獨立團主力趁機發起總攻，一舉攻破了石井聯隊的防禦，這才……”
“獨立團，又是這個獨立團，援兵呢？援兵在什麼地方？”筱冢義男怒火頓生。
通訊兵道：“我軍趕到張家莊外的多路援兵，全部遭到八路軍部隊的阻擊，未能對石井聯隊進行有效支援！”
恍然回神的筱冢義男靠在座椅的靠背上，頹然之中卸去了所有的力道，他忽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挫敗感，竟是由這個小小的八路軍獨立團所引起。
眼下掀起的大掃蕩，因爲鐵三角三個團，尤其是這個獨立團的破壞。
筱冢義男原計劃也就是持續一週左右的大掃蕩，現到已經快拖到了第十日，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進展，甚至已經露出敗相。
這時候，消息傳來，第四混成旅團和石井聯隊分別被困在八路軍獨立團根據地外圍的西村與張家莊。
筱冢義男當即下令各軍增援，一面是爲了救出石井與山口，另一方面筱冢義男是想孤注一擲，將最終的決戰賭在西村與張家張區域。
如果能夠不斷增援，逼得八路軍發起決戰，或許還可以藉助石井聯隊和第四混成旅團，以中間開花戰術，一舉挫敗八路軍有生力量，爲後續帝國部隊揮師晉南，打下良好的佔領區治安基礎。
眼下竟是傳來消息，石井聯隊被吃掉了！
就像是筱冢義男揮出的一記重錘，卻是打在了空氣上，想不鬱悶都不行。
憤怒了半晌，爲了顧全大局，忍下心中怒火的筱冢義男，連忙叫來了參謀們，就着牛口村一帶的地圖，研究起當前的戰況。
參謀長北川步實，分析過傳遞回來的前線情報，又聯繫着作戰地圖率先開口道：“將軍，眼下的情況實在有些不太對勁，石井的戰敗已經讓我們在牛口村一帶的局面陷入了被動。
可不久前，前方傳來消息，原本向牛口村一帶推進的各方八路軍部隊，竟是在不久之前停下了腳步，再沒有向牛口衝支援的意思。
他們想做什麼？是放任獨立團不管，還是說另有所謀？”
筱冢義男自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分析道：
“八路軍指揮部的想法不難推測，我們希望在牛口村一帶逼迫八路軍與我軍展開決戰，可八路絕不想這麼做，他們現在還沒有與我大日本帝國部隊硬掰手腕的實力。”
“眼下冒出來的八路軍獨立團，也不過是八路軍部隊裡的一個異數，會影響到局部的戰局，卻不足以改變全盤的局勢。”
“他們不想與我軍在牛口村一帶展開決戰，更害怕被我軍合圍，主動停止了增援的步伐。”
北川步實道：“將軍，只是這樣一來，八路部隊駐守在外圍，我軍接下來的行動也得有所顧慮。”
“倘若我軍將兵力全部投入在牛口村的局部區域，這些八路很有可能從外圍反過來將我軍包圍。”
筱冢義男點頭道：“不錯，這正是八路的打算，他們派了援兵，卻不直接增援牛口村，而是放在外圍作爲震懾。”
北川步實想了想，似乎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將軍，大掃蕩掀起到現在已經將近十日，各作戰部隊幾近疲乏，再繼續下去，恐怕力有不逮。
掃蕩打壓太行根據地八路軍的目的，除獨立團等少數八路軍部隊之外，也算達成任務。
不如下令，各部立刻進行戰略性回撤，再後圖打算？”
筱冢義男沒有立刻回覆，而是將目光繼續凝聚在地圖上，牛口村所在的那個極小的毫不起眼的點，片刻之後，突然問道：“北川君，你甘心嗎？”
北川步實稍怔，“請將軍明示！”
筱冢義男道：“這次大掃蕩的失利，全因這八路軍獨立團而起，從蒼雲嶺戰役開始，這獨立團逐漸成爲我帝國部隊的眼中釘、肉中刺，且有逐漸壯大之勢，再這樣下去，豈非一發不可收拾？”
“山本君一直堅信，小人物同樣可以改變歷史，現在看來，未必言過其實。”
“眼下，八路軍主力增援部隊不再向牛口村一帶聚集，想要繼續逼迫八路軍主力在牛口村區域與我軍決戰，現在看來已經不太可能。”
“可這八路未免太過自信，現今我軍聚集在牛口村周邊的帝國部隊，要遠大於八路軍獨立團的兵力。”
“八路軍方卻率先停止繼續增援，這分明是相信，一個小小的獨立團就能擋得住我增援主力的進攻。”
“妄圖以一個團博取全局的主動。”
“這對於我軍而言，何嘗不是一次機會，一次將獨立團連根拔起的機會。”
“這一年多來，逐漸崛起的獨立團就像是八路軍最尖銳的矛，如果在這次大掃蕩後撤之前，我們能將八路軍的矛尖直接折斷，對於八路軍來說絕對是不小的打擊。”
“此次大掃蕩失利，我大日本帝國的尊嚴也得以挽回，何樂而不爲也？”
醒悟過來的北川步實回道：“將軍，您的意思是，我軍後續增援部隊繼續向前推進，但留下主力在後方，與觀望的八路軍部隊遙相對峙，讓已經增援至牛口村區域的部隊，一舉拿下獨立團？”
“此舉更是向整個華北宣言，我大日本帝國的威嚴絕不容挑釁。”筱冢義男開口，反問道：“北川君以爲如何？”
北川步實將目光重新凝聚在作戰地圖上，笑道：“於昨夜之前，我軍增援至牛口村周邊的部隊，已經有將近五支大隊的兵力，至今日天亮時分，兵力還能再增一倍，另算上各部皇協軍部隊。”
“那獨立團就算是有新一團與新二團支援，想要擋住我們的進攻也絕非易事。”
“另外兩個方向增援的兩支八路軍，也可以由我們援軍阻攔下來。”
“再加上這八路軍的三個團才經歷過激烈的作戰，在八路軍援兵不至的情況下，徹底覆滅獨立團的希望很大。”
北川步實的肯定，讓筱冢義男越發堅定起來。
“吆西，立刻聯繫各路增援大隊，傳達命令……”
“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