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恆對於他這個眼神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一直知道他對自己有些鄙夷,但問題是眼下兩人似乎並沒有衝突的地方,他現在應該去針對任言纔是。
“十五號弟子上場!”任言下去後那長老又叫道。
卻見任言跳了上來,風恆一驚,心下叫了聲僥倖,兩人竟然只相差一個號,幸好沒有對上。
任言一掃臺下的複雜表情,眼中出現些堅定,不管他與凌辰到時候鹿死誰手,但如今卻是絕對不能輸的。
他並不像凌辰那般託大,手裡提着一把三尺長、半寸寬的帯鞘長刀,緊跟着他上臺的是一位看起來有些文雅的弟子,手裡握着一把長劍。
任言這把刀風恆見過,是一把十足的利器,刀身纖薄,刃口鋒利至極,整把刀渾然一體,上面也沒有世俗兵器上鑿刻的血槽,甚至連一點裝飾性的東西都沒有,顯得十分簡潔單薄,但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成,不論是硬度還是韌性都好得出奇,完全可以做到殺人不沾血。
大陸上的兵器是一個十分龐雜的系統,可謂是千奇百怪花樣繁多,但修者大多數還是比較喜歡用劍,大概是三尺青鋒配上一身華美的袍服更加帥氣吧。
風恆毫不懷疑大多數人肯定都有這種騷包的想法,畢竟在世俗人眼裡修者完全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所以自然都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
可是如今修者越來越多,這就導致了長劍流行的範圍太過寬廣,以至於世俗中人也漸漸染上了這種風氣,這樣一來本來帥氣的模樣就顯得太過普遍而沒有特點,所以纔會出現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兵器,甚至也導致了很多修者出去後都不屑使用兵器,似乎那樣會有損自己的形象。
任言今天的運氣明顯比凌辰要好,對面這位弟子只是個剛剛踏入元士境界的人,師從於某位刑堂長老,看樣子他好像不是與風恆他們一起入門的,千秋門招收門人當然不止一種途徑,畢竟那麼大個門派,與外界關係可謂錯中複雜,難免有一些走特殊門路進來的。
兩人照例互道了姓名師從,任言看了看臺上的風恆和千芊才鏘的一聲拔出了自己的長刀,對面的弟子顯然沒有見過任言,也沒有被他嚇到,將長劍出鞘,率先衝了過來。
修界的劍法與世俗的劍法不同,或者說不怎麼相同,世俗劍法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劍意,所謂劍走輕盈,刀行厚重,沒有劍意的劍法如同手持一塊廢鐵,根本難以傷人,而在修界層次要高出很多,擁有劍意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一項,而劍意之上,是劍勢,勢之上,是道!
這個勢其實嚴格來說也屬於意的一種,只是更爲精深,以意引勢,意是單一而純粹的,但勢卻是連貫而蓬勃的,一旦發動,除非連劍意也被否定,否則劍招就不會斷絕。
當然這只是從劍法的層面來講,通常很少有修者會修習純粹的劍道,並不是因爲不厲害,而是因爲太難,而且前期很難見到收益,打個比方,一個修習純粹劍道的三品元士與一個修習普通元技的三品元士過招,修習元技的人絕對可以完虐修習劍道的人,因爲這個層次不可能真正在劍道一途有所建樹。
不過也不排除有某些逆天的人物存在,就比如劍聖凌鋒,他之所以後來能有如此高的成就,絕對是矢志不渝的修習劍道的結果,除此之外就是超乎尋常的悟性和運氣,沒有在劍道未成之前被人殺掉。
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人雖然都揹着長劍,但這些人未必都是些真正會使劍的人,換句話說劍不過是他們藉以發揮自己元技的工具而已,換成刀槍棍棒都可以,並沒有多大區別,只不過有些元技用劍施展出來更爲好看一點,僅此而已。
比如風恆學會的破空斬,用劍刺出去是一條白線,用刀劈出去也是一條白線,甚至用拳頭打出去也是一條白線,威力可以說毫無區別,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領會了自己的劍道,那再用長劍來使用這一招,將自己的劍道糅合進去,那威力就是不可形象的,所以有道和無道之間有着天壤之別。
任言對面這位顯然就是個根本不會使劍的,雖然打出來的招式十分犀利,但根本就與意和勢沒有半點關係,更別提道了。
任言此刻心裡不知道想着什麼,反正表面上看起來嚴肅之極,彷彿對手是凌辰或是什麼十分厲害的人,風恆見他打得小心翼翼,覺得他是不是太認真了點,以他的實力若想取勝,三招足矣。
但從頭至尾任言並沒有主動出擊,而是不斷的格擋閃躲,甚至還步步退讓,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陣搖頭,他似乎除了一個元盾術之外並沒有施放任何一個元技,這讓原本緊張的打鬥看起來枯燥無比,不少人甚至都不再關注這裡,轉而將目光投向別處。
“這個就是救了妹妹的任言嗎?”風恆旁邊的千尋忽然開口道。
風恆點點頭,“是他。”
千尋一皺眉,“他真的是父親的親傳弟子嗎?怎麼我感覺他好像有些不濟啊,難道是重傷未愈?”
風恆不知道該怎麼答他,笑了笑道:“大概是吧,不過他應該能贏。”
“哦?”
風恆看了看臺上,“對面那位弟子的攻擊雖然凌厲,但他總能在關鍵時候將其招數破解或閃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想在前面的比賽中積累些對敵經驗,所以纔會如此,最主要是我瞭解他的實力,以對面那位弟子如今的消耗來看,他想取勝輕而易舉。”
千尋聞言盯着打鬥的二人看了一陣,點頭道:“是有那麼點意思。”
風恆看旁邊的千芊一眼,見她一臉平靜的看着擂臺上的任言,彷彿事不關己,看來她對任言也是極有信心的,要說她真的不關心,風恆絕不相信。
這場打鬥出乎預料的長,其餘幾個擂臺上都換了幾波人依然見任言和那位弟子還在喋喋不休的打鬥着,只是這會兒那弟子元力早已經見底,能用的招數也差不多用完,兩人變成如同世俗打鬥一般的拼劍,這在衆人眼裡完全如同兩個小孩子打鬧一般。
“停!”作爲裁判的長老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喝止了二人。
兩人聞言分了開來,任言一臉平靜的握着長刀,而對面那位弟子卻是有些氣喘,長劍無力的垂在地上。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兩到底還想不想參加比試了,我限你們三招之內分出勝負,否則兩人一起淘汰!”那長老顯然十分不高興了。
“下去!”“下去!”周圍的觀衆更不高興。
任言忽然嘿嘿一笑,向對面的弟子道:“這位師兄,咱們還繼續嗎?”
那人聞言皺眉看了他半晌,“繼續吧,我雖然知道自己輸的機率很大,但都打到這個份上了,你就讓我輸得心服口服吧。”
任言頗有意味的笑了笑,“可以。”
那位弟子重新舉起自己手中的劍,“那就來吧。”
任言嘴角一揚,忽然嘭的一聲,原地只剩下一個殘影,接着就聽到那位弟子周圍立刻響起了噼裡啪啦的聲響,下面衆人全都看得一頭霧水,場上已經看不到任言的身形,只有一個持劍弟子怯生生的站着,彷彿正在面對什麼恐怖的事情。
一會兒之後,那弟子周圍的聲響終於消失,接着嗖的一聲,任言出現在之前所站的位置,好像從沒有移動過一般。
一羣人正想說什麼,忽然就聽一陣哧啦聲響了起來,連忙定睛一看,只見那位弟子身上的衣服忽然裂出一道又一道口子,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兩個手袖斷裂,堆疊到了手肘位置。
一滴冷汗順着他的臉頰滴落而下,臺下衆人也立刻就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寒意,想象一下兩人若是生死仇敵,只怕這位弟子現在已經是一堆碎肉了。
“第十五場,任言勝!”裁判長老有些無語的宣佈了結果,顯然心中對任言的做法十分不滿,明明可以輕鬆取勝偏要浪費時間。
並沒有掌聲和叫好聲,任言輕鬆的跳下臺,迎接他的是一片驚懼的目光。
風恆也是無奈的搖頭一笑,這傢伙以後恐怕交朋友都有些困難了,他這用的不像是正派的元技,倒像是出自某個殺人狂魔的手筆,殺人一刀足矣,至於將人家砍成一堆碎肉嗎?通常這隻有邪魔外道纔會那麼做。
風恆心中暗下決心,改天一定得好好問問他們景家的來頭,這元技毫無疑問是來自他的家傳,說不定某位傳說中的巨孽就是他的祖上!
比賽繼續進行,任言一臉淡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打了一場比武似乎心情也釋放了一些,臉上已經不像之前那麼鬱結,當然他要是知道風恆此刻陰損的想法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