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出生在東北,那片原本被稱之爲北大荒,而如今已經被喚作北大倉的三江平原上。
當初爲了開墾這片肥沃的土地,國家採取了生產建設兵團的方式,先期軍屯,後期聯營,逐步開發構建了數以百計的農場。
將整個三江平原將近八成的面積,都開墾成了耕地。
江凡便出生在這些農場當中,自小也算是衣食無憂。
農場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糧食,自然而然的,以糧食自制釀酒的人便不在少數。
這種糧食酒的度數極高,基本都在六十多度以上,並且口感還非常不錯,入喉很是綿柔。
只是一進腹中,便立時會如同燒了一團火般,不但可以暖身,還可以驅寒。
雖然這種糧食酒在自己的那個世界裡到處都是,基本上往外售賣的話,也就是十塊錢左右一斤,屬於絕對的大陸貨。
可如果拿到這個世界來的話……至少跟眼前這所謂的河陽大麴比起來,怕是都能等同於瓊漿玉液了!
嗯,等今晚回去後,和家裡問下具體的釀造步驟,想來唯一的難點應該就在蒸餾上。
白酒的度數高低,取決於蒸餾的水平。
將這個做爲核心技術,讓林家釀造的時候注意保密,所產出的糧食酒,便足以給林家帶去源源不絕的財富。
那麼剩餘的問題就是……得找個合作伙伴!
畢竟,就算是將這種糧食酒釀造出來,林家也沒有任何銷售的渠道。
一旦打出了名氣,還要防備競爭對手以及官府方面的窺探,如此一來,對於合作伙伴的要求,就非常苛刻了。
看着江凡忽然發起了呆,林宛清有些疑惑的伸手在江凡的眼前晃了晃。
“怎麼了這是?想什麼呢?”
“啊,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到了幫你們林家賺錢的方法。”
江凡回過神來,同時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宛清,要是我有辦法,能釀造出比這個河陽大麴度數高得多、口感也好得多的酒,你覺得能有多大的市場?”
“度數……是什麼意思?”
林宛清有些茫然。
“呃……就是比這個河陽大麴更容易醉,比如這一杯河陽大麴,咱們喝下去不會有什麼感覺,但用我的辦法釀造出來的酒,一杯下去你可能就會頭暈目眩。”
江凡儘可能簡單的解釋道。
“一杯就頭暈目眩?怎麼可能?就算是大周最烈的金陵寒潭香,我也至少能喝三斤。”
林宛清一臉不相信的模樣。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訴我,若是有這種酒的話,你覺得能賣的動嗎?”
江凡笑眯眯的說道。
“這還用問?河陽大麴十文錢一斤,金陵寒潭香則要五十文一斤,要真是有你說的那種酒,豈不是得賣到幾百文?這可太誇張了,一斤酒都趕的上一石糧食了……”
林宛清可愛的吐了吐小舌頭,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
江凡放下心來,只要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喜歡高度酒,而是沒有能力釀造出高度酒,那就好辦。
至於定價……嘿嘿,不得不說,林宛清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等到酒釀造出來之後,再把自己那個世界的一些營銷手段拿出來,保準能把這個世界的人忽悠瘸了!
心事初定,江凡不再多想,肚子也確實是餓了,便陪着林宛清一起大吃起來。
此時河陽城內的武王府中,寬敞明亮的王府正堂裡,一名英武的中年男子正和一名面如冠玉的年輕人相對而坐。
兩人的中間擺放着一張棋盤,盤面上黑白二色的棋子彼此糾纏交錯,局勢看起來甚是複雜叵測。
但無論中年男子還是年輕人,彼此的注意力卻都沒有放在棋盤上,而是聚精會神聽着侍立在旁的一名青衣人,緩緩講述着河陽城內今日裡發生的一些事情。
內容頗多詼諧之處,讓中年男子和年輕人,都不由得有些發呆。
中年男子便是當今景帝周顯的親叔叔,武王周棣。
雖然容貌看起來並不顯老,可實際上這位周朝現在唯一的親王,已經五十有二,早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年輕人是周棣的嫡長子,也就是武王府的世子,周赫。
至於侍立在旁,緩緩講述事情的青衣人,則是周棣的心腹,手下掌管着武王府最陰司的一隻力量,專門負責蒐集情報,以及對整個河陽城的暗中監管。
畢竟是自己的封地,周棣當然要保證自身對於封地的絕對控制。
一直等到青衣人講完,周棣這才揮手讓他退下,臉上則浮現起了古怪的神色,開口道:“赫兒,你怎麼看?”
“這個……詩詞最大的作用,就是它沒有作用。說實話,孩兒方纔初聽之時,着實有些憤怒。可現在細一琢磨,卻又發現這句話實在是有着極深的蘊意,能說出這種話的人,絕對非同一般。”
周赫微微欠身,開口說道。
“真是有意思,百鍊千錘一根針,一顛一倒布上行,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冠不認人。明明用詞直白至極,可偏偏刻畫諷刺的入木三分,這人詩詞造詣極高,再加上能說出那樣的話,顯然是才華橫溢之輩。”
“可這樣的人……卻居然沒有任何孤高自傲之氣,反倒是拿着自己的詩,跑去賣給錢如山,還絲毫不以這般行爲自恥,這小子……很有趣。”
周棣笑呵呵的說道。
周赫微微有些吃驚,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氣,所以着實沒有想到,會從自己父親的嘴裡,聽到這樣高的評價。
“父王,要不要孩兒現在安排人去和他打個招呼,就說今晚的富江園開園,邀請他入內觀賞?”
周赫小心的開口問道。
“不用,到底只是一介平民而已,至少目前來說,還犯不上去特意的另眼相待。這個小子說的很對,詩詞最大的作用,就在於它沒有作用。所以本王好詩詞,你這個世子,也只能好詩詞。”
周棣眯着眼睛說道。
周赫再次欠身,認真說道:“是,父王,孩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