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安北王府時來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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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初心頭一跳,但仍舊面不改色,平穩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不敢得罪馬大公子,郡主真是擡舉我們了。”
“哦?”軒轅吉安挑了挑眉頭,“我倒是看不透你了,或者說,之前小看你了。”
沈如初知道她並非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也不敢隱瞞,遂道:“的確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挫折,還請郡主幫忙周旋,讓馬大公子及馬元帥高擡貴手,我與文旭平凡無奇,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員,不值當馬家那麼大的手筆。”
她這句話暗含諷刺,但又揶揄得恰到好處,軒轅吉安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嘴角,以一種上位者特有的清冷,道:“也要看看你們值不值得本郡主出手了。不過,至少近期是安全的。”
沈如初垂着眸子,心中疑惑軒轅吉安如何知道這其中的矛盾摩擦,與此同時又奔涌着難以言喻的興奮,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
“如初不才,但一定儘自己綿薄之力爲郡主馬首是瞻。”沈如初殷勤道,此時不獻殷勤更待何時?
軒轅吉安滿意地點點頭,嘴角扯動了一下,道:“你還算識時務!”
沈如初琢磨着也是時候該退下了,正要尋個藉口,黃鶯進來了,對着軒轅吉安一陣耳語,軒轅吉安揮揮手,她再次恭敬地退下去了。
“你表現的機會來了。玄字廂房的蘇家老太太得了急症,你不妨去試試。”軒轅吉安面無表情地道。
沈如初點點頭。一出天廂房,就看見寺廟裡的僧侶和蘇家的家奴匆匆忙忙地進進出出。
黃鶯領着沈如初,對一個管事的婦人道:“這是宮式醫館的沈大夫,我們郡主讓她過來幫忙。老夫人狀況如何了?”
沈如初明顯看見黃鶯驕岑的臉上帶着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果真,當她說完這句話,那個管事的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連聲拜謝,道:“多謝郡主大人!奴婢替我們家老太太謝過。”她連連福身。
一擡頭看見沈如初,喃喃道:“這、這位就是……沈大夫?”
沈如初知道她這是嫌棄自己是女人,安陽城不可避免地重男輕女,女人從醫者又屈指可數,故而信不過她。但她裝作沒看見這管事臉上的質疑。微笑着點點頭。
“我們郡主都是請她看病。”黃鶯淡淡丟出一句話。
那管事臉上的質疑頓時少了不少。但仍舊面露爲難,額頭冒着一層細汗,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哎!”她一拍大腿:“救人要緊。沈大夫請跟我來吧。”
靈石寺依山而建,在半山腰,等她派人去了山下請了大夫,再趕到寺裡,即便是快馬加鞭少說也要半個時辰,再者,請來的大夫也未必就比眼前這個女大夫醫術高明。
黃鶯看了沈如初一眼,道:“夫人請吧,我就送您到這裡。”
沈如初點點頭,雖然對這蘇老太太的命心裡沒底。但一般病症也難不倒她。
“沈大夫,我醜話說在前頭,古人有言,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爲知也,若是耽擱了,你我都承擔不起。”管事的冷着臉道。
沈如初冷冷一笑,雖然不喜她這般傲慢無禮,但畢竟沒看到蘇老太太的症狀,若是貿然承諾,豈不是成了吹牛皮?她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管事大人貴姓?”沈如初淡然道。
那管事的急忙道:“小婦人免貴姓蘇,沈大夫快跟我來。”
沈如初去了玄字廂房,那裡已經忙成了一團,被圍在中間的正是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婦人,沈如初猜測這便是蘇老太太。
“沈大夫快來給我們老太太瞧瞧。”蘇管事推開人羣,將沈如初引到了蘇老太太的繡榻前。
沈如初看了一眼蘇老太太,面色發紫,咳嗽不停,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帶着一股哮鳴聲,沈如初直覺是她哮喘病發作。
“老太太,把你的手給我。”沈如初柔聲道,將手搭在蘇老太太的手腕上,蘇老太太的脈象十分急促,一看便知是心率加快的症狀,她呼氣長,吸氣短,沈如初確認她是哮喘病發作。
“你們幾個把門窗都打開,通風換氣;來兩個人幫我一起將老太太扶起來。”沈如初趕緊利落地吩咐。
蘇管事自己上前幫着沈如初將那蘇老太太扶起來,沈如初又塞給她一個抱枕,道:“蘇老太太你好,我是宮式醫館的大夫,您不要擔心,我有辦法救您。您將身子微微躬下去,慢慢呼吸,對,就這樣,再輕輕呼氣。”
宮氏醫館在安陽城頗有名氣,就算不買她的賬,但一般人不能不買宮氏醫館的賬。
蘇老太太雖說咳嗽得厲害,但病情並未危及到喪失神智的地步,聽見了沈如初的話語,便按着她的指點去做,沈如初從自己的貼身錦囊裡取出一小瓶藥物,拿在蘇老太太的鼻子前晃動了幾下,道:“慢慢吸氣。”
蘇老太太的咳嗽越來越猛烈,蘇管事一看便急了,喝道:“我先前是怎麼交代你的?你若是不懂,就不要……哎,現在可怎麼辦!你們幾個還愣着做什麼,出去看看大夫有沒有請來。”
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蘇老太太咳出幾口薄薄的粘痰,漸漸平息,衝着蘇管事道:“不必興師動衆了,我現在好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沈如初,笑道:“還要謝謝,姑娘怎麼稱呼?”
這蘇老太太生得慈眉善目,鶴髮童顏,聲音也十分親切。和沈如初印象中的形象完全吻合。
沈如初恭敬道:“回老太太的話,我已嫁作人婦,當不起這姑娘的稱謂,我叫沈如初。宮式醫館的大夫,今天來上香禮佛,祈福許願,正巧遇見了郡主大人,她說您這裡突然鬧了急症,便命我過來看看。您現在覺得好些了麼?”
蘇老太太微微頷首,聽見“郡主”字樣,又看見蘇管事衝她微微頷首,對沈如初不由得又客氣了幾分,道:“好多了。今天還多虧了你。不然我這老婆子就要去見佛祖了。”
在場的兩個大和尚高宣了一聲法號。道:“多虧佛祖保佑。蘇老夫人洪福齊天,逢凶化吉,日後定然福上加福。蔭及子孫。”
蘇老太太笑呵呵道:“那就多承大師的吉言。不過是虛驚一場,多謝了沈大夫。”
沈如初不敢居功,笑道:“這是老太太有福氣,吉人天相,我不過是碰巧遇見郡主大人,若不是她好心提醒,我哪裡會知道。”
蘇老太太受寵若驚道:“多謝郡主大人的關愛。”雙手合十,衝着天廂房的方向微微拜了拜。
蘇管事走到沈如初面前,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方纔多有得罪。還請沈大夫大人有大量,不與我這小婦人一般見識,我也是病急心亂。”
沈如初笑道:“蘇管事的心情我感同身受,人之常情,我能理解。若是帶了冰糖白蜜黑芝麻等物,將黑芝麻與姜榨汁去渣,其汁與白蜜冰糖用瓷瓶收儲,當即服用,可以平喘潤肺。也可做日常服用,早晚可一湯匙,有益氣養肺、潤肺止咳之療效。”
蘇管事犯難道:“這些東西極尋常,白蜜倒是帶了,其餘的卻不曾帶了來,只能回府再做。”
那大和尚將沈如初說得幾樣東西聽得真切,急忙道:“這些東西我們寺院裡,老夫人若是需要,貧僧現在就命人準備。”
蘇老太太笑道:“有勞二位大師。”
“你什麼時候學醫的?你方纔那個藥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嗅了之後就吐了薄痰,很快就好了?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卻有這般醫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蘇老太太拍着大腿笑道。
沈如初避重就輕,答道:“學識浩淼,我這不過是滄海一粟,老太太過譽了。那是一種救急的藥,只能治標不治本,老太太您這是肺症,有病根了,要想痊癒不容易,但有辦法幫您治療,至少能夠減少復發的次數和症狀。”
不等蘇老太太開口,蘇管事急忙道:“那請沈大夫快些幫忙開個方子吧,我們也好去準備。”
沈如初笑着看了蘇管事一眼,點點頭,她從心裡有些看不起蘇管事這樣前倨後恭的人,但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也不好當着蘇老太太的面發作。看蘇管事的樣子三十有餘,作婦人打扮,這個年紀能在蘇老太太的手下獨當一面,又跟着蘇家姓,多數是家生子。
“老太太,按輩分我還要叫您一聲外婆,給您看病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您呀,只管放心。”沈如初笑道,她看着時機還算成熟,蘇老太太對自己正熱絡,方纔的病情緊急也被解除。
蘇老太太一驚,道:“哦,你是?”
沈如初笑道:“老太太,文旭您認識嗎?我是文旭上個月過門的妻子,您是文旭的外婆,可不就是我的外婆嘛。”
一聽到“文旭”的名字,蘇老太太來了精神,拉着沈如初的小手,更加熱絡起來,道:“你真是文旭那孩子的媳婦?嘖嘖,真是好模樣,他呀,有眼光。”
沈如初討巧地笑道:“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豈敢在老祖宗面前說謊。”
蘇老太太笑道:“上個月聽說他成親,我還命人給他準備了一份賀禮,緣分,真是有緣分,本來想着過段時間接你去府裡過幾日,沒想到卻在這裡碰上了,一轉眼還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沈如初有些撒嬌但不失莊重地笑道:“老祖宗這是說哪裡的話,能在老祖宗面前盡一份孝心,那是我們做小輩的責任。”
蘇老太太笑道:“小嘴真甜!文旭這小子有福氣,我看你呀。就是有福氣的人,一臉的福相,又聰明又能幹。一會陪我老婆子用些齋飯,我一個人吃飯怪悶的。”
沈如初笑道:“老祖宗不嫌棄我吵。我倒是樂意蹭飯。”
蘇管事笑道:“老太太喜歡還來不及,我這就命人下去多準備一副碗筷。沈大夫就在這裡陪我們老太太說說話?”
沈如初點點頭,犯難道:“好。只是,我有個隨從還在外頭候着,要給他通個信,免得擔心了。”
蘇老太太道:“這有何難,叫文秀去說吧,你就在這裡陪我說說話。”她指着蘇管事,沈如初這才知道“文秀“便是她的閨名。
沈如初笑道:“不敢勞煩蘇管事,何況我這隨從還在寺廟外頭。又是男丁。見了恐怕不便。”
蘇老太太大手一揮。笑道:“那你就去,去了快回,我等着你吃齋飯。”又吩咐蘇管事。道:“你趕緊去天廂房給郡主道謝,從我們帶的東西中挑幾件像樣的,送過去,要不是郡主大人,我這外孫媳婦也不會那麼趕巧來給我看病,告訴郡主大人等我身子好利落了一定登門拜訪道謝。”
蘇文秀領命而去。
沈如初出門,偕了鬆月,一同出了寺廟,纔到門口,望眼欲穿的如意就猴子一樣跳起來。竄到沈如初的面前,道:“夫人,您可出來了!小的急死了!”
看着如意一臉急切,沈如初頗爲不忍,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一聽沈如初道歉,如意頓時無所適從,急忙擺手道:“夫人,您千萬別這麼說,我、我只是擔、擔心……”
沈如初道:“我現在不能回去,要在寺院裡陪着蘇家老太太用齋飯,你去我們預定的廂房裡要一些齋飯自己吃了,下午一道家去。”
進了玄字廂房,陪蘇老太太用齋飯,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的訓誡,沈如初慢嚼細嚥,中間偶爾擡頭對蘇老太太笑笑,蘇老太太見她聰慧大方,又知書達理,越發喜歡,就問了些關於文旭的事,沈如初也懇切地回答了,言辭之間流露出與文旭琴瑟和諧。
蘇老太太思及當年文旭之母對他們母子的照看,越看沈如初越覺得順眼。
“我沒什麼好東西送你,這個鐲子倒是當年老太爺送我的東西,不算貴重,卻也圖個念想,而且我自從收了這個鐲子,很快就懷上了,還是個男兒。我希望你和文旭也早日有自己的孩兒。”蘇老太太笑道,此時她們正在寺院的後山上散步,因爲沈如初說飯後散步有益身心。
沈如初笑着推辭:“這麼貴重的東西,對老太太您來說又有紀念意義的,我不敢要。多謝老太太的關心。”那鐲子是羊脂玉的才智,沒有半分瑕疵,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蘇老太太將鐲子塞過來,佯裝不快,道:“給你的你就收下!”
沈如初收下那隻鐲子,心中涌起一股激動,有一種小人物時來運轉的欣喜。
臨走的時候,沈如初給蘇老太太開了個方子,做食療的:鷓鴣1只、陳皮一錢、苦杏仁三粒、山藥六錢、川貝十五粒,煲湯飲用。
“需要的藥材等我回醫館開好了直接送到您府上。這道藥膳最適合體弱者,治療哮喘效果很明顯。”沈如初淺笑道。
蘇老太太笑道:“好,文秀快收了方子,讓人照着做。”
沈如初原本的打算是想請蘇老太太幫忙,在蘇老爺面前說個人情,爲文旭和馬文俊之間的恩怨做個調停,但先前軒轅吉安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她打算插手管這件事,目前來說,馬文俊父子不能動她和文旭,在疆北還有什麼是安北王府定奪不了的事情?
既然有安北王府插手,就沒必要把蘇家也拉上,沈如初自然樂得送個救命的人情給蘇老太太,相信將來去蘇家走動更加便利,也會更受歡迎。
從玄字廂房出來,沈如初感到背後有一陣冷冽的光芒,刺得她脊背一陣發涼,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背後有一雙眼在注視她。
“怎麼了,夫人?”鬆月見她停下來,忍不住問道。
沈如初一轉身,看見軒轅吉安正冷冷地看向她這裡,就像是一頭猛獸看着一塊會動好玩的肉一般。滿是戲謔和殘忍。沈如初的心連同着身子晃動了一下,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一個女子會有這樣強大的戾氣?搖搖頭道:“沒事,走吧。”
蘇老太太病得蹊蹺。按照沈如初的診斷,蘇老太太是氣管受了刺激,引發了喘症,他們所在的廂房乾淨幽雅,怎麼會突然受到刺激?蘇老太太的病並不是裝的,那麼極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佈置的……
想到這裡,沈如初渾身一僵。
接着,她們又去大殿給文旭和沈家諸人求了平安符,這才動身回城。
回西市的時候,沈如初讓鬆月去買了一些酒菜食材。因爲心情大好。所以她完全忽略了自己並不精通廚藝這個事實。躍躍欲試,堅持親自下廚做菜。
黃婆子見沈如初親自下廚,撇撇嘴。道:“夫人真是勤快,老婆子我倒是沒見過像夫人這般勤快的女子。”
沈如初如何不懂她這話裡帶刺,卻懶得和她計較。
黃婆子閒得無事可做,把藏在自己房內的幾樣瓜果拿出來吃,想着沈如初爲了討好文旭親自下廚房已經是沒了體統,又是新婚期,可見將來不會得寵,原先隱隱的鄙視越積越多,竟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乾脆出了門。
正巧在拐角處遇見了秋蕊。她對秋蕊也看不起,明明是從小跟着沈如初的,又被帶到了夫家,偏偏到了夫家之後還不如一個新買的丫頭,但看不起歸看不起,卻難免臭味相投,總要找個人說話。
“秋姑娘這是得閒了?花園裡的花弄完了?”黃婆子道,還不忘拿眼斜睨秋蕊,這秋蕊雖說長得平頭正臉,但身段卻不錯,又是大姑娘,在她看來,秋蕊遲早要爬上文旭的牀。
秋蕊不冷不熱,道:“我可沒黃媽媽你得閒,和你老人家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秋姑娘,那是蟲子,不是我!”在安陽,有一種會叫的蟲子就叫“秋姑娘”。
黃婆子笑道:“說個玩笑而已,別當真。”她故作神秘地傾過身子來,秋蕊卻受不得她的口臭,連連後退了兩步。
就聽黃婆子道:“夫人經常自己下廚麼?以往當姑娘時也是這般?”雖說是詢問的口氣,但眼角眉梢跳動着,帶起了一股不言而喻的輕蔑,那神情對庖廚一事極爲不屑,壓根忘記了自己一輩子都在做這樣一個活。
秋蕊看着她油汪汪的一雙手,不停地朝圍裙上蹭着,眼裡輕蔑,嘴裡也跟着不敬起來,雖說最近因爲鬆月受寵,她多少和沈如初有嫌隙,但卻也不喜歡黃婆子這麼瞧不起自己的主子,問及沈如初當姑娘時的行徑無非是藉機嘲笑沈家門檻地,不就是連帶着她這個丫鬟也作踐了麼?
秋蕊冷道:“黃媽媽怎麼這麼問?我們夫人以往在家就是個勤快人,沈家做事的下人可不少,只不過夫人喜歡親自動手罷了,難不成媽媽這是擔心夫人發不起你的月錢麼?”
黃婆子撇撇嘴,不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丫頭,嘴巴真毒。”
秋蕊不依不饒,道:“還有更毒的呢,你個老貨,信不信我讓夫人去查你買菜的賬目?你吃了回扣,當我不知道!”
黃婆子冷道:“哼,你這又是操哪門子的心!還沒擡臉呢,就給自己長臉了?就那幾個小錢,我還不放在眼裡!你要告訴夫人便告訴她去!”
所謂的“擡臉”便是指貼身或通房的丫鬟讓男主人佔了身子後,扯了臉上的茸毛,便成了男主子的婦人,與一般丫鬟相區別。
秋蕊氣得臉色鐵青,但半晌不敢說話,直直地看向黃婆子的身後,眼神裡閃過一陣陣的怯意。
黃婆子忽然覺得脊背後一陣冰涼,回過頭來,就看見鬆月端着一個托盤對着她怒目而視,而沈如初正悠然地站在她的身旁。
“夫人,您、您這麼快就做完了?您可真是手腳麻利。”黃婆子牙關打着寒戰。
沈如初笑着道:“黃媽媽這段時日辛苦了。我手腳不麻利不行啊,你也看到了,我和爺都是小戶人家出身,講不起那些排場,明兒領了你的月錢就回吧。”
黃婆子一聽這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篩糠一般,沈如初故作驚訝,道:“你這是做什麼?你是我們請來的人,又不是買來的家奴,你來去自由,你既然做着不開心,就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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