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你?”安宇夢沒好氣,眉毛倒立,嫌惡道:“既然醒了,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快滾!”安宇夢說着,背手走到窗前去。
洛七尾什麼時候受過這侮辱?騰地就跳下牀,下了牀見自己身上還穿着安宇夢的衣服,又騰地跳上牀,躲到被窩裡,撇嘴道:“我不走!”
安宇夢迴身,斜睨着她道:“你難道要賴在這裡?”
洛七尾手一伸,“我的衣服還我。”
“還沒幹。”
“那就等幹了再走。”洛七尾有些得意,她看着安宇夢一臉不爽的表情,心裡莫名有點爽。
這時,門外傳來黃氏敲門的聲音,“姑娘你醒了?餓不餓?我給你下了碗麪條。”
洛七尾的肚子立時咕咕叫了起來,叫聲不大,卻足以讓牀前的安宇夢聽個清楚,他立即嫌棄地蹙起了眉頭。洛七尾見他沒有好臉色,便故意要氣他,對黃氏道:“大娘,我餓了,端進來吧!”
黃氏推門,端了麪條欲走進來,卻見安宇夢指着洛七尾的鼻子道:“你敢使喚我娘?這是安家,不是你宰相府!”
洛七尾聳聳肩,攤攤手道:“那你去把麪條端給我。”
安宇夢不假思索就走到門邊,接了黃氏手中的托盤,一邊走回牀邊,一邊碎碎念道:“把長輩拿去當婆子使喚,這是有罪孽的。”
“那你給我使喚。”洛七尾小聲嘟噥了一句。
安宇夢真個就將托盤放到被子上,又從托盤裡拿起筷子湯匙遞給洛七尾,洛七尾滿意地接過來,戲謔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孝子。”
安宇夢愣住,發現自己適才竟鬼使神差被洛七尾牽着鼻子走,不由氣憤。張牙舞爪地想要把洛七尾給收拾了。
洛七尾護住膝上的托盤道:“別鬧,麪條灑到被子上,又要帶累你娘洗了。”
安宇夢這才憤憤停住動作。
門口的黃氏看着屋內這一對小兒女若一對歡喜冤家。不由笑着搖搖頭,帶上了門。
洛七尾開始吃麪條,吸溜吸溜,吃得津津有味,荷包蛋一口就咬掉了一半,完全當一旁的安宇夢是空氣。安宇夢看着她悠閒自得的樣子不由來氣。她爹害死了他的表哥。她竟然這樣堂而皇之賴在他家裡。世界上也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安宇夢近乎抓狂道:“快吃快吃,吃幹抹淨就快滾!”
洛七尾正嚼着口裡的蛋黃,聽到“滾”字。差點噎着,她用湯匙咬了一大勺湯喝掉,這才擡頭看安宇夢道:“可是衣服還沒幹!”
一副天真卻無賴的表情。安宇夢近乎氣得跳腳,他氣沖沖指着洛七尾的鼻子,嘴裡道:“你等着,我一定最快速度弄乾你的衣裳,然後你換上你的衣裳快滾!”
“下雪天。衣服哪那麼容易幹,非得晾上幾日不可。”洛七尾繼續沒事人一樣吃着麪條,吸溜吸溜,又吸溜吸溜。
安宇夢在心裡翻了一百個白眼,道:“你等着,我自有辦法將你的衣服馬上弄乾。”
安宇夢說着拔腿就要往外走。洛七尾喊住他:“你等着!”
安宇夢迴頭。鬱悶地看着洛七尾,“讓我等着幹什麼?”
“我有話問你。”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輪到洛七尾嫌惡了,她蹙眉打量安宇夢,“呀,這麼髒的話都說得出口。”
“什麼髒話?你宰相千金就不食人間煙火,不撒尿、拉屎、放屁呀?”
洛七尾欲哭無淚了,她抱着那碗麪條帶着哭腔道:“安宇夢,你不帶這樣的,人家麪條還沒吃完呢!”
安宇夢攤攤手,無所謂道:“吃啊!又沒人堵你的嘴。”
洛七尾看着碗裡的荷包蛋才吃了一半,蛋黃都融到湯裡,起先餓極美味,現在卻怎麼看怎麼噁心。她趕忙將托盤放到牀前的小几上,跪起身,用安宇夢的袖子報復性地揩了揩自己油膩膩的嘴。
“喂!喂!”安宇夢急了,走回牀邊道:“這是我的衣服,你要擦用自己的衣服擦!還宰相千金呢,一點修養都沒有。不過就你那惡毒的爹,也養不出什麼好女兒!”
“你……”洛七尾氣極了,嘴角一撇,淚便落了下來,“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要我姐姐。你表哥是死得悽慘,可是我姐姐爲了你表哥,自裁殉情了!”洛七尾說完,哇哇大哭,嘴裡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姐姐……”
安宇夢吃了一驚,洛七騅爲了琴官自殺了,他不可置信地向後趔趄了一步,這是他完全意料不到的。遙想在白府居住的那幾日,洛七騅總是跑前跑後跟着琴官,像個纏人的跟屁蟲,他只以爲她不過是個任性的嬌小姐,爲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耍着性子,沒想到對琴官,她竟是真愛。連命都可以賠上,不是真愛又是什麼?
洛七尾哭了一會兒,擡起梨花帶雨的面容,抽噎問安宇夢道:“我問你,昨兒晚上我的衣服是誰替我換掉的?”
安宇夢一凜,原來洛七尾是要問這個。他忙擺手,道:“你別誤會,你別誤會,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娘見你的衣服被雪沾溼了替你換的,拿我的衣服給你換也是當時慌亂中胡亂拿的……”
安宇夢很是着急,生怕洛七尾誤會了,卻沒成想,洛七尾竟然問他:“你爲什麼不替我換?”
“啊?”安宇夢近乎絕倒。
洛七尾抽噎道:“你不是說,像使喚婆子一樣使喚長輩是有罪的嗎?”
安宇夢真的絕倒了,他抱頭奔出了房間。
而洛七尾抱膝坐在牀上,想起洛七騅,傷心欲絕,又痛哭了一場。
※
白雲暖一行沿着河西鎮的街道走,終於見街邊有一招牌上寫着“安家酒肆”,大家不由一震。
白雲暖囑咐衆人道:“入了安家,切莫說是去找七尾的。只說去探望宇夢和安善人夫婦。”
衆人點頭,紫藤揚了揚手裡捧着的禮盒,道:“喏喏喏。老爺早就替小姐想好了,既是探望安公子和安善人夫婦,怎麼能空手而來呢?”
白雲暖和溫鹿鳴相視一笑,一行四人便進了安家酒肆。
雪天,安家酒肆沒有旁的客人,安善人正在櫃檯打盹。突然進來兩男兩女。他一下驚醒,忙從櫃檯迎出來,“幾位客官是要用飯嗎?”
白雲暖想眼前的老者衣裳整齊。眉目慈善,大抵便是安善人了,於是福了福身子道:“請問老伯可是安善人?”
安善人驚奇地打量眼前的白雲暖,只見她披着猩紅斗篷,正從頭上摘下風帽,露出一張生香的蓮臉,宛若天人。安善人不由驚歎: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姑娘,只怕老伴兒看到這姑娘,又要撮合她與自己兒子了。又見白雲暖身邊跟着兩三個隨從,便暗忖,也不知這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又怎會知道自己便是安善人。於是拱手道:“正是安某。不知小姐到此有何貴幹?”
白雲暖向一旁的溫鹿鳴交遞了個眼色。溫鹿鳴便向安善人道:“安老伯,我們是令公子安宇夢的朋友。這位是白小姐。”
紫藤已經奉上手裡的禮盒:“我家老爺備的一點見面禮。”
安善人有些受寵若驚,白雲暖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知宇夢在家嗎?”
“白老爺白小姐真是太客氣了。”安善人一邊接過禮盒一邊朝廚房內喊:“兒子,白小姐來看你了。”
安宇夢正在竈膛口支起火鉗,將洛七尾的衣裳架在上面,用火烤着。猛聽到父親說白小姐來看自己,腦子裡靈光一閃:白雲暖!
立即拋下衣服,跑到大堂,果見白雲暖一襲猩紅斗篷,若怒放的海棠盈盈立在店中,她身邊還跟着溫鹿鳴、紫藤和黃梔。
安宇夢不可置信道:“阿暖,鹿鳴,你們怎麼來了?”
安善人見來人果是兒子的朋友,便興高采烈地去尋黃氏:“老伴兒,趕緊燒幾個菜,來客人了。”
白雲暖狐疑地打量安宇夢,只見他臉上都是灰,就跟髒貓似的,便道:“宇夢,你的臉就跟花貓似的,這這什麼情況?”
安宇夢的臉上是個大大的問號,趕忙衝到店門邊訂着的一塊鏡子前照了照,自己的臉上沾滿了竈膛裡的灰,趕緊轉身去廚房尋水尋布擦洗了一番,再重新出來見白雲暖和溫鹿鳴。
三人在店內尋了個座頭坐了,紫藤、黃梔站在一邊。
安宇夢問白雲暖和溫鹿鳴:“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白雲暖道:“從前是誰巴巴的邀請我們前來拜訪,我們真來了,又不甚熱情,敢情之前都是嘴巴說說而已,並不誠心邀請呢!”
溫鹿鳴知是白雲暖打趣安宇夢,便不吭聲,只抿脣而笑。
安宇夢尷尬道:“阿暖莫取笑人。”說着,便紅了臉。
白雲暖指了指一旁的黃梔道:“可有苦兒的衣裳尋一套出來與他換上?琴官死了,黃梔無處可去,我想把他帶回白府去。”
“相公……”黃梔一旁淚眼汪汪地看着安宇夢。
安宇夢道:“莫回白府去了,就呆在我身邊吧,苦兒回了老家,他爹孃給他送了贖身的錢過來,說是要他回去奉養父母。我爹孃仁善便把賣身契還給他,一併連贖身的錢也不要了,我正想等雪晴了,便去覓個新的童兒,正巧黃梔也無處可去,那從今往後就跟着我吧!”
黃梔立即跪地,千恩萬謝的。
安宇夢道:“你去廚房,尋我娘,讓她給你拿苦兒的衣裳換一下。”
黃梔應聲去了廚房。
安宇夢又將疑惑的目光調向白雲暖和溫鹿鳴,道:“你們一定不是專程來看我的,說吧,你們大雪天特特跑到河西鎮來訪我所爲何事?”
白雲暖的目光在店內四處轉了轉,都未見到洛七尾的蹤跡,正要說話,忽聽廚房傳來黃梔的驚叫聲,衆人不知出了何事,都起身往廚房方向走去。走到廚房門口,衆人神頭一看,全都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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