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乃春自在家處理章念穎的後事,章思穎自上京城尋白雲暖去。
雍王府送棺的小廝回到京城向白雲暖覆命,白雲暖便覺此事就此完結了,哪裡會料到章思穎那個無賴狗皮膏藥一樣貼了上來,接下來夠她煩心一陣子的。
秋闈之後放榜,張易辰回王府興沖沖地告訴白雲暖:“你猜新科狀元是誰?”
白雲暖困惑道:“我足不出戶,哪裡知道新科狀元是誰?”
張易辰伸手颳了下白雲暖的鼻子,“合該楊家有福氣,竟出了兩任狀元。”
“楊家,兩任狀元?”白雲暖咀嚼着張易辰的話,不由心裡一喜:“戀奴!”
“正是你表弟。”
白雲暖是在幾日後的午後見到戀奴的,十八歲的戀奴已經是翩翩公子,宮花插帽、紅袍加身的狀元郎了。白雲暖有足足七八年沒有見到過他的面了,上一回見面他還是個垂髫小童呢!沒想到此刻眼前竟是這樣一個俊美少年。
“表弟!”白雲暖像慈母一樣呼喚着戀奴,戀奴白淨的臉上竟飛起了兩抹紅暈,越發襯得身上鮮紅的狀元袍赫赫奪目。
“表姐,多年不見,別來可好?”戀奴拱手作揖,十分靦腆客氣,完全不似小時候的鬼靈精怪的模樣,讓白雲暖還有些不適呢!
“好,一切都好。戀奴你呢?小姨和姨父也都好吧?”
“我已考中狀元,表姐你說他倆能不好嗎?”戀奴臉上閃過一絲狡黠,這讓白雲暖感覺小時候那個可愛的戀奴又回來了。
“說的也是,聽說你哥哥已經派人去臨縣接小姨和姨父了?”
戀奴點頭:“屆時咱們親戚又可以歡聚一堂了。”
晚上,張易辰留戀奴在雍王府裡用餐。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小表舅。孩子們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予哥兒和祥哥兒還仗着年齡小,撒嬌耍賴,戴了戀奴的狀元帽。凌哥兒則羨慕道:“我長大以後也要向小表舅一樣,學好功課,考上狀元。”
戀奴不無心酸地說:“你是護國公的孩子,是爵爺,你哪裡要考什麼狀元哪?十年寒窗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的。”
白雲暖聽戀奴話中酸楚。知他這些年潛心苦讀着實受累了,於是舉杯敬他,道:“表弟。無論如何都恭喜你,有志者事竟成,孩子們都理應向你看齊。”
張易辰也舉杯,孩子們也紛紛效仿。和安宇夢、溫鹿鳴一起都敬了戀奴酒。
蕙娘特別認真道:“表舅,你適才說哥哥是爵爺。不用考狀元,那我不是爵爺,我可以考狀元嗎?”
衆人嘴裡的酒菜齊齊噴了出來。
戀奴道:“公主,表舅吃你們王府一點酒菜。你不用這樣擠兌我吧?”
蕙娘睜着特無辜的眼睛,無助又歉然地看着戀奴和衆人。
家宴結束後,白雲暖和張易辰去送戀奴。戀奴要回楊沐飛府上睡覺去。
張易辰和白雲暖在王府門口與他揮手道別,戀奴上了轎子。轎簾一合上,他的心便酸楚了一下。或許是酒意上頭,或許是這麼多年的執念終於如願,總之他的眼睛一瞬就潮溼了。
掀開轎簾,看着張易辰搭着白雲暖的肩,二人並肩向王府內走去,戀奴的神色十分落寞。
表姐,你知道嗎?我這些年嚴寒酷暑都於書堆裡刻苦奮戰,爲的就是到上京城見你的一天。這樣的戀奴站在你面前纔不至於太過自卑吧!可是那又怎樣呢?表姐,你終究已是別人的妻子了。戀奴只有把對你的這份念想深深埋藏在心底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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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書室內,蕙娘聽着隔壁哥哥、弟弟們琅琅的讀書聲,她問溫鹿鳴:“先生學富五車,爲什麼不去考狀元呢?”
溫鹿鳴笑笑道:“考過的,只是沒考上罷了。”
“怎麼可能?以先生的學問奪得頭籌不成問題纔對。”
看着蕙娘無比信任的眼神,溫鹿鳴落寞笑道:“狀元的確是沒有考上的。”
“可是爹爹和孃親都誇你,學富五車……”
不忍讓蕙娘失望,溫鹿鳴道:“爲師雖沒考中狀元,卻中過宏詞科。”
“我知道宏詞科,孃親說過那是比考狀元還難的一種考試,考上狀元的人不一定能考中宏詞科的,我就說嘛,先生你最有學問了。”小蕙娘挽住溫鹿鳴的手臂,親暱地把自己的小腦袋擱在了上面,溫鹿鳴有些囧,但轉念一想,她不過是個孩童,這樣親密的舉動只是因爲信賴他而已。而她對他除了信賴,還有深深的崇拜,他所能做的,便是不辜負白雲暖和張易辰的託付,好好教授蕙娘。
“既然蕙娘覺得爲師如此厲害,那就跟着爲師好好做學問,不可輕慢,有道是名師出高徒,蕙娘切不可讓爲師丟臉喲!”
“嗯。”蕙娘重重地點頭,隨即拿起了書本。
專注的面容不由人心生憐惜,溫鹿鳴不自覺便綻了一抹笑意在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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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辰一早起來,準備上朝。白雲暖也早早地起來,服侍他更衣洗漱。
張易辰笑道:“你不必起來的,讓丫鬟們幹這事就行了。”
白雲暖笑而不語,貼心地等張易辰全部穿戴整齊了,道:“王爺可曾聽過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張易辰一怔,繼而笑道:“說吧,什麼事求本王,本王領你的情。”
白雲暖道:“戀奴雖考中狀元,可是派官一事上還需王爺周全一二,有道是朝裡無官莫做官,沒有後臺的學子即便考中狀元也當不上肥缺的官,哥哥能做到禮部尚書,全虧了王爺從中張羅,戀奴的官職就請王爺多費心了。”
張易辰的笑意特別盎然,他道:“阿暖,你疼你表弟心切,可是竟然忘了你那表哥楊沐飛是吏部的,他丈人更是吏部尚書,掌管人事安排,戀奴的官職還輪得到咱倆多管閒事,他自己親哥哥不能給他早早安排妥當了?”
白雲暖恍然大悟,她不好意思笑起來:“也是哈,王爺你瞧,我是不是年歲大了,記憶不中用了?”
張易辰道:“你這是關心則亂。”
朝堂之上,皇帝下旨果真將戀奴派去了吏部,小小年紀便身處實職之位,確是旁人望塵莫及,幹羨慕的份。張易辰恭喜戀奴時特將白雲暖託官一事告訴了他。戀奴的表情瞬息萬變,心裡是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