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白雲暖機智勸戀奴

白雲暖怎麼也沒法想到,靜依公主竟然找張易辰說過戀奴與自己的事,自然是編排了一些謊言,若不是張易辰信她,只怕前世的悲劇又要重演一遍。

“王爺,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好呢?”白雲暖鼻頭髮酸。

張易辰摟住她道:“你是我的妻子啊!你爲我生了四個孩子,我怎能不感激你,不深愛你呢?”

白雲暖的淚再也控制不住繽紛而下。她緊緊依偎在張易辰懷裡,心裡有一個執念:如果有來生,我還做你的妻子。

“阿暖,公主府,我陪你一起去吧!”張易辰提議。

白雲暖幸福地點了頭。

*

當張易辰與白雲暖並肩出現在靜依面前時,靜依有些吃驚,到底是揹着白雲暖在張易辰面前搬弄了是非,靜依有些不自在。

白雲暖和張易辰互視一眼,特別真誠地對靜依道:“公主,今日我們夫妻二人來,是要和你開誠佈公的。”

“開誠佈公什麼?”靜依不悅,“是要和我說皇叔是如何縱容你成爲這些年破壞我家庭的第三者嗎?”

“靜依,叔叔和嬸嬸今日到公主府來是要幫你的,如若你覺得你和戀奴真的過不下去了,也不願和戀奴過下去了,那麼叔叔和嬸嬸即刻就走。”張易辰道。

靜依苦笑起來:“成親這麼多年了,駙馬如果有心對我好,早就好了,他心裡只裝了嬸嬸一個人,靜依只是個可憐的女人,青春又如何。貌美又如何,有權有勢又如何,終究是不如嬸嬸……”

看着靜依眼裡噙淚的落寞模樣,白雲暖心生憐憫,她柔聲道:“所以靜依,我和你叔叔來幫你呀!”

靜依一顫,擡眼看着白雲暖真誠的眸子。

*

張易辰送白雲暖到了戀奴的屋外便止了步。

白雲暖道:“王爺不與我一同進去嗎?”

張易辰搖頭:“我想。戀奴有些話是不好當着我的面對你傾訴的。愛一個人沒有錯,我們不要去責怪他,畢竟在我們面前。戀奴還只是個孩子。他是個迷路的孩子,現在需要你將他領出來,領到正確的方向上,而除了你。他是不會相信任何人的。”

張易辰握了握白雲暖的肩,給了白雲暖一個篤定而鼓勵的笑容。道:“我在這裡等你。”

白雲暖點了頭,深吸一口氣進了戀奴的屋子。

戀奴的屋子裡顯得昏暗,窗子沒開,燈也沒點。暗摸摸一片。白雲暖只能隱約辨認出躺在窗前榻上蜷縮成一團的黑影是戀奴。

白雲暖走過去,將窗子打開,天光透過窗棱泄漏進來。戀奴用手擋在眼睛上,渾身顫了顫。

看到白雲暖。他也絲毫不像過往那樣在意自己的形象,而是依舊癱着。

白雲暖走到他身邊,伸手便抽打他的屁股,戀奴吃痛,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表姐,你這是幹嘛?打疼我了。”

“還知道疼啊,說明你還活着嘛!一個大活人,年紀輕輕,還是當朝皇上最寵愛的駙馬爺,卻蝸在屋子裡一灘爛泥似的,成何體統?”白雲暖毫不留情面地訓斥戀奴。

戀奴難爲情,但又面子上下不來,嘟囔道:“我不要你管。”

白雲暖看着戀奴矯情又孩子氣的模樣,又可氣又可笑道:“你這輩子不就是妄想着被我管嗎?”

戀奴語塞,於是垂了頭,不敢看白雲暖。

白雲暖在戀奴身邊做了下來,一把把頭靠在了戀奴肩上,戀奴就如觸電一般彈開了。

白雲暖不解地看着他道:“你這是怎麼了?你心底裡不就是想和我這樣親密接觸嗎?何以如此反應?”

戀奴再次語塞。

白雲暖越發有了打趣他的意思:“怎麼?你難道不是真心喜歡我嗎?你暗戀了我這麼多年,如今心中的願望就要實現了,你爲什麼又退縮了呢?我今兒來,原是要探明你的心意,回去勸說王爺讓他成全你我遠走高飛的,我不能看着你這麼消沉下去。”

“表姐,你何苦挖苦我呢?”戀奴終於忍不住說道。

白雲暖道:“我何曾挖苦你來着?我是說真的。”

“表姐——”戀奴騰地站起了身。

白雲暖也站了起來,灼灼問道:“你口口聲聲說你喜歡我,爲了我你不肯接納靜依對你的愛意,你將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硬生生逼成了一個閨閣怨婦,你既然心意如鐵一心愛我,我總要回應你一些什麼?我是你的表姐,我們姐弟情深,我斷看不得你爲了我毀了自己,所以我是真的要和你遠走高飛的,而你竟然望而卻步,難道你對我,其實只是葉公好龍?葉公子高好龍,鉤以寫龍,鑿以寫龍,屋室雕文以寫龍。於是天龍聞而下之,窺頭於牖,施尾於堂。葉公見之,棄而還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有一些人愛好某種事物,實際上並不是真正愛好,甚至是懼怕、反感,而你就是這葉公,而我做了你心中這麼多年的天龍,被靜依恨,被靜依怨,被靜依不齒,直到此刻我才知道,這些年表姐白擔了這虛名,戀奴,這些年,你對錶姐好狠毒好殘忍哪!”

白雲暖步步緊逼,臉直貼到了戀奴的臉上,戀奴只覺喘不過氣來,一下就癱坐到了榻上。

他喘着粗氣,顫抖着脣,說不話來。

白雲暖道:“戀奴,其實你心中也沒有你想象的那般愛我,你愛的是你自己的執念,是你自己給自己製造的一個夢,現在你再不從夢中醒來,你的家人都要被你拖累了。你難道一點兒都不體恤你大哥嗎?他因爲你的牽累,官位都要不保了。戀奴,醒醒吧,靜依是無辜的。她那麼愛你,你如何忍心爲了一個不該做的夢而辜負了她,毀了原本屬於你倆的幸福?”

戀奴心潮澎湃,此刻他震動的心緒卻不能用言語表達出來,只是如木頭人一般呆坐着。

白雲暖道:“你好好想想吧!你是當年的狀元,寒窗苦讀,技壓羣雄。你何等聰明。其間的道理又何須旁人替你說破?”

白雲暖說着,嘆了口氣,出了屋子。

屋外。張易辰擔心地迎了上來,“怎樣?”

白雲暖有些乏累道:“走吧!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我們盡力了,一切全憑他自己的造化了。”

白雲暖和張易辰離了公主府。靜依便進了戀奴的屋子。

戀奴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榻上,一句話也沒說。

靜依默默地走到他身邊去。坐在了白雲暖先前坐的位置上。

她道:“我真的就那麼討人厭嗎?這些年我一定是也有錯的,可是這些錯都是有原因的,我不過是想挽回我丈夫的心罷了。如若你愛的那個人她也愛你,她能照顧你。我一定選擇退出,不會對你死纏爛打,可是嬸嬸她不能啊!她是雍王妃。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有自己的幸福,她無法好好地愛你照顧你啊,既然你愛的人不能盡責,這份責任總要有人來擔,我是公主,你是駙馬,我是你的妻子,我不照顧你又讓誰來照顧你呢?這些年我一味在心裡猜疑和忌恨,我總沒有與你敞開心扉,坦誠相待,所以我們夫妻走到如今冰凍的局面,我肯定是有責任的。我不是一個好妻子,我很想做一個好妻子,戀奴,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只有我們兩個好好的,你的大哥你的家人包括皇叔和你表姐也才能好好的,你爲什麼就不能爲了大家的幸福而委曲求全一下呢?我真的有那麼不堪嗎?我真的就那麼不討人喜歡嗎?還是這些年你從不肯嘗試着正眼看我?”

靜依近乎哀求的話讓戀奴心裡酸到了極點,他很艱難才命令自己擡起頭,正眼看她。

四目相對,戀奴有些酸楚,這樣年輕的靜依,鬢邊竟有了一絲白髮,雖然很隱秘,但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

*

幾日後,公主府裡送了一馬車靜依親生釀的葡萄酒到雍王府去,小廝將一封花箋送到了白雲暖手裡,花箋上是靜依親筆寫下的兩個字:謝謝。

白雲暖知道靜依終於是求仁得仁了。

很快的,皇上解除了楊沐飛的禁足,楊沐飛卻自己遞出了辭呈。

劉靈芝不避諱地到雍王府來哭哭啼啼,所有恩怨都不去計較了,她拉着白雲暖的手哀懇道:“你說沐飛他是不是瘋了?是不是瘋了?他將官服官帽和辭呈留在朝堂上,連尚書府都沒回,就徑自離家出走了,你說他會去哪裡啊?我不過氣極了同他發幾句脾氣,這不是情有可原嗎?夫妻這麼多年,孩子也都那麼大了,他現在是要拋棄我們母女嗎?”

白雲暖看劉靈芝已然落魄至此,也只能安撫她道:“你別急,表哥也只是在氣頭上,等他想開了就好了。”

劉靈芝哭着搖頭:“這一回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他說他是仗着我父親的關係當到了吏部尚書,所以這官位他不要了,所有和我沾邊的榮華富貴他都不要了,你說他會不會受刺激而想不開啊!”

劉靈芝自己嚇自己,嗚嗚哭了起來。

白雲暖道:“或許,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裡。”

劉靈芝喜出望外:“那你趕緊去找找他吧,你就摒開成見,忘記我的不好,畢竟他是你的親表哥,我和婉婉過往有什麼對不起雍王府的地方,請你都不要和我們計較好嗎?”

白雲暖心軟道:“你回去,好好安撫一下婉婉吧,等她想通了,願意回雍王府好好和張凌過日子了,就讓她回來吧!”

劉靈芝喜出望外,白雲暖道:”凌哥兒喜歡她,我是凌哥兒的母親,不好奪了兒子心頭所好。”

劉靈芝又驚又喜地回去了。

白雲暖便讓小黃門備了馬車,帶上幾個跟班,往京郊桃花塢而去。

不知有多少年沒有回過桃花塢了。這還是她白家的產業。

又逢桃花開得繽紛爛漫的時節,白雲暖從馬車上下來時,但見滿眼如粉似霞的桃花,一大片雲一樣鋪陳到遠處的山坡,那間桃花塢依舊若隱若現在花叢裡。

白雲暖扶着如畫的手入了桃花林,清風徐過,桃花的香氣清新撲鼻。遠遠的,果見楊沐飛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桃花塢前竹子做成的臺階上,白雲暖讓如畫到桃林外去等着,自己徑直向楊沐飛走了過去。

“表哥還真是懂得享受生活,這樣的桃花塢,多麼怡然自得,比困在上京的囚籠裡可逍遙自在多了。”

楊沐飛坐在臺階上沒有動,只是表情木訥道:“她就是在這裡生下了翰哥兒的嗎?”

白雲暖點頭:“正是。”

“生翰哥兒時可吃了不少苦吧?”

“不好生,那時候寧彥尚活着,是她來替麗楓姐姐接的生,只是可惜,事到如今不管是生孩子的,還是接生的,俱都不在了。”

楊沐飛的眼眶一陣發緊,脹痛得淚水幾欲流下來。

“她是還沒出月子就鬱鬱而終了嗎?”

“嫁給哥哥的時候,她原本想着夫妻白首,伉儷情深,孰料哥哥的意中人不是她,於是她的人生悲劇了一次。原以爲你總是那個真正愛她的人,你爲了她拋棄了父母,拋棄了優渥的生活,天涯情奔,不在乎她棄婦的身份,她以爲她這一回終究是抓住了幸福的尾巴,孰料竟只是抓住了尾巴上一撮毛而已。哥哥沒有打垮她,因爲你給了她希望,卻也給了她最致命的打擊。你說她怎麼可能還心無城府地活下去?她活下去只會每日都活在痛苦與煎熬裡……”

白雲暖的陳述令楊沐飛淚如泉涌,他掩面而泣道:“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她,我要怎麼樣才能贖清自己的罪啊?阿暖,我要怎樣才能贖清自己的罪……”

白雲暖一把從地上拉起楊沐飛道:“你跟我來。”

楊沐飛不解,任由白雲暖拉着他到了桃花林前的湖水旁。

白雲暖指着那碧綠的深潭,對楊沐飛道:“你要贖罪是嗎?辭官,拋家,都不足以贖清你的罪,你的洞房花燭夜,她就從這裡跳下去,所以,你不是要贖罪嗎?那就從這裡跳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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