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皇宮的時候,天色已是完全大亮了起來,紫蔻手中鞭子的動作極快,高高揚起重重落在了馬臀上,甚至都未同那守宮門的侍衛說上一句話,不過是揚了揚手中那黑金色的王府府牌便徑直往皇宮裡頭而去。
而馬車後頭,那趕急趕忙跟着的,便是那一早去王府請杜微微入宮的車馬,車馬內的人,正是江鑑。
雖然新的養心殿紫蔻只去過一次,但紫蔻記性好,輕車熟路,便到了養心殿外。
杜微微少有的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衣裙,徑直從馬車上跳下,眉頭微微蹙着,對着紫蔻低聲吩咐道:“一定要查到阿季所在處明白嗎?”
“嗯!”
也便是來皇宮的路上,紫蔻才瞭解到,爲什麼小姐會突然改變主意說要入宮,便是因爲擔憂十三皇子穆雲季。
應了聲,紫蔻將馬車在養心殿前停好,多囑咐了一句:“小姐你萬事小心,不論找沒找到,紫蔻定是會隔一個時辰回來看下的。”
“好,你也小心。”
杜微微袖中的手緊緊地攥着,看着紫蔻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這偌大的宮闈中,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向着養心殿內方向走去。
如今局勢已然這般緊張,每入一次宮,便是對她的一次考驗,如何不動聲色,又如何能全身而退,皆是一番計謀。
一身深藍色的衣袍,用金線紋了孔雀的的紋路在衣裙的裙襬上,外披一件純白色的厚絨披風。
面上略施粉黛,薄脣泛着紅,耳上,掛着長穗軟金葉脈耳墜。
杜微微今日的發全部束起,梳成了兩束飛鳳髻,兩支全金的孔雀簪分別插在了髮髻兩側,格外高貴大氣。
也是杜微微第一次,束了關於鳳的髮髻。
隨着杜微微的腳步往養心殿前殿而去,杜微微竟是又一次,嗅到了這殿上,那若有若無的竹香。
眉頭微微一簇,杜微微的視線在邁入前殿時,已是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左側方向位置。
一身易裝龍袍的穆雲錦,正站在了離她十步遠的地方,面目是上,是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可那笑意,卻是絲毫不達穆雲錦的眼底。
杜微微的腳步也是沒有再動,身子微微側着,看着遠處站着的穆雲錦。
男子的身子不過停下片刻的功夫,已然邁步,向着杜微微走來。
同樣隨之而來的,便是那逐漸加重的竹香。
杜微微的心頭一聲重重的冷笑,這穆雲錦,便是坐上了皇位,還是喜歡這種竹粉的香氣。也便是杜微微上次來過後,才意識到,這穆雲錦身上的竹香,並非普通的竹香,那竹子,怕就是噬血竹纔是了。
“微微,見過皇上。”
隨着男子的逐漸靠近,杜微微的步子微微退開,彎腰行禮,恭恭敬敬。
下一刻,一隻玉琢一般的白淨大掌已是一把輕握住了杜微微的手臂:“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不必這般多禮。”
穆雲錦的口中,竟是未稱朕,對着杜微微,用了我。
杜微微心頭的厭惡瞬時翻騰而起,身子直起的同時,腳步頓時就要後退。
但這一次,穆雲錦卻是沒有給杜微微掙脫的機會,那抓着杜微微手臂的手陡然用力,徑直拉着杜微微往主殿方向而去。
杜微微眼神掠起的飛快,掃視過穆雲錦所要將自己帶走的方向,頓時脫口而出:“穆雲錦!放手!”
聞聲,穆雲錦的手並未鬆開,腳步卻是停了下來,未回頭,背對着杜微微,良久才落了聲:“你叫我什麼。”
杜微微的視線看過穆雲錦抓着自己的手,心頭的厭惡和噁心愈發翻涌而上:“放手!”
“你叫我什麼。”
男子的聲音,竟是越發陰冷地落下,面龐也是緩緩向着杜微微轉了過來。
杜微微那雙滿是反感的眸子頓時對上了穆雲錦的眸子,未有任何的退縮,杜微微的冷笑重重落下:“穆雲錦,放手。”
“你叫我什麼?!”
穆雲錦的情緒卻是在杜微微開口的一瞬間陡然崩潰,兩隻大掌猛地扣住了女子的兩隻手腕,將杜微微的身子重重向後推去,直至女子的後背重重地撞在了牆上,穆雲錦已是將女子圈在了牆壁和自己的手臂間。
那清秀俊美的面龐與女子的面龐靠得極近,帶着陰涼的話語再次出口:“你,叫我什麼。”
杜微微本就是女子,氣力定是不若男子,加之杜微微絲毫不會武功,自然是掙脫不開穆雲錦的扼制,隨着男子越發地靠近,杜微微只覺得心頭的噁心之意越發明顯,怒火也是不可遏制地從心頭而生。
看着男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再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個用力,徑直用頭去撞穆雲錦的下巴。
“嘶——”男子扼制杜微微的身形因爲疼痛的緣故頓時退開了不少,擡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巴,男子的眉頭緊緊蹙起,往日裡一雙清亮的眸子此刻早已是一片陰暗,死死地盯着杜微微。
昨日晚,北街糧鋪被燒的消息已是傳到了他的耳中,隨之同樣而來的消息便是那百姓們知曉真相的事。
思前想後,穆雲錦越發覺得這一切是杜微微所策劃,怎的這般巧,取消散糧不過才幾日的功夫,糧鋪就已是着了火?百姓們也知曉了糧鋪騙人之事?
京都的百姓們皆是認爲北街糧鋪是自己所有,若是這般騙人的事情傳出去,自己這民心,豈不是失了大半?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穆雲錦的怒火已是騰騰而起,幾近要將他的理智燒光,也是因此,天還未完全亮的時候,他便讓江鑑以着杜飄靈的名義,請杜微微入宮。
掙脫開穆雲錦的扼制,杜微微擡手揉着自己的手腕,眉眼間的冷冽同起,嘴角是重重的冷光。
“穆雲錦,你請我入宮來,就這般待客的?”
穆雲錦的一隻手還捂着自己的下巴,視線中滿是風暴,緊緊地盯着杜微微,質問脫口而出:“糧鋪的事,是你做的。”
卻沒料,聽聞糧鋪二字,杜微微所有的怒意頓時傾瀉而出,聲音高揚而起:“穆雲錦,我還沒有質問你糧鋪的事,你倒是有這心思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