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歲月多狠心,在我們還天真的年紀,就偷走了我們的懵懂無知。
那一夜,不出所料,一盞燈,天黑到天明。電視機,雪花屏。
程宅的夜,如此孤冷,我轉頭,看着牀頭,他曾掛在我頸項前的大鑰匙,那半年溫柔的時光,真的,就這麼一去不復返了嗎?
這個冰冷的宅院裡,彷彿,無人需要對你解釋,那則新聞,那些親密的照片,哪怕他是你的丈夫,哪怕婚禮之上,你們曾盟誓,對彼此忠貞不渝。
這個充斥着男權的家裡,你無權要求。我突然想起了母親,那麼多年,守着背叛了的父親,每一個夜晚,她是怎麼熬過的?
我突然,後悔自己長大得太晚,不能去解一個女人的愁,不能懂一個女人的心。
如今,我卻要成了一個這樣的女人嗎?在我這麼年輕的時候。母親,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就算是事實,我都不能跟他爭吵。
如果,我們是一對正常夫妻,他沒有困於這個兩年的魔咒裡,遇到這種事情,我又會怎樣做呢?
哭?鬧?上吊?好像很陳舊,得換換新花樣。
或者,我依然什麼都不會做,在我看來,對待出軌的丈夫,要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忍;要麼天崩地裂徹底決裂,離;絕對沒有第三條路。
如果你傻到指望着攤牌之後,他痛改前非重歸於好,那麼你是低估了人的劣根性——因爲一旦他試探過你這條底線之後,所能做到的就是,將你的底線拉得越來越低。
你若不攤牌,他還顧忌;你若攤牌,又不離開,他只會更肆無忌憚,哪怕這一刻,他對你懺悔得多麼厲害。
反正錯誤已經犯下了。一次兩次和屢次,又有什麼不同?這就是他們的想法。到後來,怕也會是你的想法。
可悲不?很可悲。可悲的是,很多女人的日子就是這麼過的。
我頭疼欲裂,我以爲我會理智,我卻無
法理智。當你愛一個人,你怎麼可能冷靜和理智呢?!
浴室的洗手檯前,我吐得天昏地暗。
每看一眼新聞上,他和她親密的照片。
那個拿着命來愛過你的男人,如今不要命地愛上了別的女人。多可笑啊。 ¸ttκá n ¸¢ 〇
他回來的時候,已是中午。
身上,略略的酒味和香水味。
我在彈鋼琴,他脫下衣服,笑着說,現在做新聞的真是越來越不着調了。什麼都敢寫,什麼都敢說。
我回頭,看看他,笑笑,拖着他的手,說,怎麼啦?
他吃驚地看着我,說,這麼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笑笑,恭良的模樣一定讓我自己看了都想過去踩兩腳,說,最近我都在忙福利院的事情,還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什麼有趣的,說來聽聽。
他看着我,擡手,颳了刮我的鼻子,說,不說這些糟心事,不知道更好。
我說,好。
他看着我,愣愣的,那感覺就是——你大爺!不應該是:快告訴我,快告訴我,你惹起了我的好奇心來了嗎!你媽的,姓姜的,你想憋死我嗎!
我拖着他的手,說,你一夜沒休息好,我給你放水,你趕緊洗澡,我讓劉媽準備點兒吃的,你休息一下吧。
他看着我,點點頭。
浴池裡,水聲嘩嘩,我不讓眼淚流下。走出門,看着他,笑笑,去吧。
抱着他的衣服,白襯衫上,那麼醒目的口紅印記,觸目驚心,我從來沒有想到,出現在無數故事裡、電視劇裡的橋段,如今,真的切切實實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渾身冰冷,那迷人的香水味,如今聞起來,是多麼的噁心。
身後,是他的聲音,姜生?
我忙回頭,將口紅印遮住,笑,怎麼又出來了?
——真心,有多少悲哀,還得強顏歡笑裝作無知,歲月多狠心,在我們還天真的年紀,就偷走了我們
的懵懂無知。
他衝我揮了揮手,說,你的手機。
我才驚覺,自己在浴室嘔吐之時,手機留在了洗手檯上。
我迅速地奪過手機,有些倉皇的表情。
手機屏幕未鎖,他和爾雅的相片與新聞如此清晰地出賣掉我的心,我的在意,我的假裝視而不見的自尊和驕傲。
他緩緩地走到我身邊,說,那些人。真胡寫!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溫柔,就像從前。他緩緩地拉過我的手,說,是我不好。讓你難過了。其實,我真該囚禁在那座島,這樣,你就永遠不會被這些無謂的假新聞傷害到。
他的眼睛,那麼真誠。
可那雙真誠的眼睛,一定看不到自己脖子上的吻痕,多麼觸目驚心!
我別開臉,不去看,然後努力笑笑,說,都知道,他們胡寫啦。不過,他們沒寫你和我男神的新聞,我就很開心了。
他鬆了一口氣,說,你不相信就好。然後,他轉身去了浴室。
我就愣愣地站在那裡,臉上保持着笑容,直到僵硬。
我多麼愛着以前那個張狂的少女啊。大學時候,女孩子嘰嘰喳喳說,如果將來男朋友劈腿怎麼辦?有跟傻瓜曾說,剪了!衝進馬桶裡去!然後,一羣人歡呼。
你的張狂你的勇氣呢,全都被狗吃了嗎!
不。我之所以這麼剋制,是因爲他是有病之身。
嗯嗯。一定是這樣。
我安慰自己。
他從浴室裡走出來,我笑着迎上去,給他遞上衣裳。
午飯時,程天恩居然在家!我默默地吃着午飯,擡頭看了天佑一眼,剛要說,今天有一場電影,晚上要不要一起看的時候,他對我說,我今晚的飛機,天恩要我陪他去三亞。工作上的事。我如鯁在喉,愣在那裡,最終,只能笑笑,點點頭。
餐桌對面,程天恩對着我,詭異一笑。
如刀,似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