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的話一出,寧王拿在手中的酒杯不小心落在了桌子上,酒灑了一桌,瑞王正舉着酒杯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下來,十一被酒嗆的不停的咳嗽,而琳琅整個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她不知道周王到底要做什麼?今日是皇上壽辰,他無論如何大膽也不應該在這大殿上胡鬧,這玩笑是不是也太大了?大殿當中一時間鴉雀無聲,周王輕輕的撥動了下琴絃,一個音節迴盪,總算把大家的心神又都帶了回來。
“父皇、母后乃至各位此時一定七分迷惑,三分不解。還請大家聽過之後再品評不遲。”周王不急不燥的暗自說着。
葉皇后聽了趕緊對皇上說道:“皇上,天啓一向聰穎,這下大夥都被他弄得十分的有興致了!”皇上聽了這話,也是笑着點了點頭。
伴隨着“叮呤”一聲,琳琅終於慢慢的擡起了頭,目不轉睛的看着不遠處的周王。起初的琴聲悠揚悅耳,婉轉連綿,宛如泉水叮咚,如鳴佩環。琳琅並不懂琴,更不懂音律,她只能聽得出這一段是歡悅的。而後音節突變,節奏變快,真是彷如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之景。很快節奏變得有些哀傷起來,絲絲琴絃彷彿扣在心上,琳琅不知爲何竟也跟着難過起來。
周王好聽的聲音伴隨着音節淡淡的傳來,他的聲音不大,卻句句清晰:
琳琅淚,黯然留人醉。獨上西樓、人影消瘦心憔悴。
問良人,怎還不倦歸。終日苦盼、餘生悲切淚空垂。
夢中笑,醒中悲、癡情不枉一身苦累。
一江水,斷傷悲、流不盡愛恨情愁是與非。
看今朝,往事淚、相思成堆。
上紅樓,交杯酒、執手相偎。……
周王的句句詞生動而悲切,伴隨着綿綿琴聲,迴盪在所有人的耳中。琳琅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心中波瀾層層:“他到底想說什麼啊?”
一曲完畢,大殿當中鴉雀無聲!周王慢慢的起身,朝着皇上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父皇,兒臣相信假使這首曲這首詞,別人聽不懂,可是至少這大殿上有兩個人可以懂,一個是父皇您,另一個便是母后。當年父皇四處征戰,危機重重,母后的心如兒臣的詞一般,對父皇日夜守候,默默支持,不惜一次次犯險,最終與父皇上紅樓,交杯酒、執手相偎!‘琳琅’表意爲美玉,母后,恰恰就是父皇的英武之下,錘鍊出的那獨一無二之精玉:琳琅固無價,燕石敢沽諸。兒臣大膽,借父皇與母后之情,借父皇壽辰之日,願我新漢天下百姓都能有父皇和母后這般伉儷情深!有家有國,一同興我新漢!”
周王說完行大禮叩首,一時間殿中衆人同時向皇上行禮,齊聲高呼:有家有國,興我新漢!琳琅在寧王的示意下也急忙跟着跪倒。
皇上慢慢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有些動容的說道:“好,好!天啓這個禮物朕收下了,這是個好兆頭,好兆頭!都起來吧!”說完之後看着身旁的葉皇后,似乎真的想起來當年夫妻倆並肩作戰時的悲苦生活,一時間葉皇后也淚流滿面。
周王起身的時候,目光掃過同時也看着他的琳琅,淡淡一笑。跟隨周王眼神的還有一人,向天瑞順着周王的目光疑惑的皺眉:是她?隨即招來身邊的下人,低聲耳語。
琳琅的目光緊緊的鎖在了周王的身上,鑑賞古詞她不懂,那些寓意她也不明白,可是從周王的眼神她讀的出,他想表達的,絕不是祝壽之詞,天下間好詞好句多的是,爲何獨用一個“琳琅”?敢在這樣的場合這般追求,這世間有幾人可做得到?琳琅只是一個小女人,說不感動,真的不可能
從殿中另一個方向,同樣有一個熾熱的目光落在了周王的身上,被周王這深情打動的遠遠不只琳琅一人。
而寧王側着頭看見了琳琅的淚痕,心中默默一嘆:“我終究是比不過七弟的,他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冒這種風險,他愛她如此。我,卻從未想過!”
“藉着天啓這份特殊的禮物,今日沒有君臣父子,大家都儘管開快暢飲一番吧!”衆人的心神被皇上的聲音打斷,大殿中這才一切都恢復了正常。皇上繼續說道:“今日朕真是開心,看着我一衆孩兒都長大懂事,朕也心安了,不過說起來,天麟的丹青、天啓的瑤琴,真可謂是我新漢雙絕啊!哈哈哈!”葉皇后連帶着衆臣紛紛附和起來。“大家也都餓了,該放鬆一下了,隨意吧!”隨着皇上的命令,一個個美麗的舞姬魚貫而入,殿中響起了歡愉的樂曲。
“琳琅!”聽得寧王的聲音,琳琅趕緊蹲下身來:“琳琅,眼下父皇心情正好,你若要看十一的把戲還要一陣子呢!你嫌悶的慌出去走走吧!別走太遠,我一會差人尋你!”琳琅聽了寧王的話感激的點了點頭。
寧王也只不過想讓琳琅靜靜心罷了,他亦如此。
伴隨着琳琅的身影,同樣有兩人一同悄無聲息的出了大殿。
琳琅站在一處不大的人工湖邊,看着湖中游動的小魚,蹲下身來,靜靜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她的心亂的一塌糊塗,周王的追求太過猛烈,猛烈到她覺得置身夢境,就要雙手投降屈服。
“琳琅!”伴隨着一聲輕輕的叫喊,琳琅一怔,隨即才低着頭慢慢的站起來轉過身來,她聽得出他那好聽的聲音。
“琳琅,嚇到你了吧?呵呵,你能不能擡起頭讓我看一眼?”周王半開玩笑的說着,琳琅這才慢慢擡起了頭,看着周王好看的臉。周王看着琳琅的眼波,似乎胸有成竹,又向前邁了一步,琳琅有些羞澀的笑笑。
“琳琅,我的誠意夠嗎?你如今可願相信我是真心?”周王的聲音像一個魔咒在琳琅的耳邊盪開,蕩入她的耳朵,蕩進她的心,琳琅擡起頭看着周王,終於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她投降了,她不在乎了,不在乎他是不是王爺,不在乎他將來是否妻妾成羣,不在乎他和林啓豪有沒有關係,她應該爲了自己的愛情嘗試,不能迴避!
周王伸出雙手從琳琅腰際兩側慢慢的伸了過去,整個環住琳琅盈盈一握的小腰,猛的一把把琳琅帶到了自己的眼前,琳琅看着周王一下子放大的臉,心亂跳起來,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這麼親近,相比上次兩人落馬時的姿勢,這個姿勢距離可遠了不少。周王看着琳琅的模樣,心情從未這般暢快,他一點一點的靠近琳琅的臉,琳琅的脣。琳琅不是未成年少女,知道周王要幹什麼,趕緊小聲的說:“天啓,這,這是皇宮誒!”
“皇宮,也算是我的家吧?誰能奈我何?”周王少見的用極爲霸道的語氣說道,琳琅一語梗塞,倒是對!
“琳琅,你再叫我一遍!”周王幾乎用蚊子般的聲音說出這話,可是在琳琅看來卻彷彿說在她的心中,琳琅順從的同樣小聲的叫道:“天啓!”
“我還要聽!”
“天啓!”
周王滿意的看着琳琅,慢慢的湊上了琳琅紅彤彤的薄脣,而琳琅終於順從了自己的心,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湖水的倒影中,只看得見緊緊癡纏的兩個身影……
不遠處的向天瑞默默的看着兩人的一舉一動,搖了搖頭笑了笑,小聲的說道:“七弟倒是有一套!”一個下人模樣的人小心的來到向天瑞身邊,小聲的說道:“王爺,奴才問過二公主了,二公主說就是她在周王府見的那個姑娘!”
“知道了,下去吧!”向天瑞聽了那人的話,又重新看着還在纏綿的兩人,嘴角一笑:“有意思,她竟然是寧王府的人
“天啓,你別陪着我了,快回去吧!不然多不好看啊!”琳琅勸着和她同坐的周王。
“怕什麼?誰吃飽了沒事敢來管我啊?再說了,誰要是能從一大早坐到最後那我可真是佩服他了!”
“天啓,你剛剛那霸道的模樣倒和我們家王爺挺像的!”琳琅側着頭說。
周王聽了似乎想到什麼的模樣:“琳琅,不如,不如你搬到我府上吧?”
“啊?同居啊?”琳琅有些吃驚的問道。
“同居?這詞倒也貼切。”周王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同什麼啊?不行,我不去!”
“爲什麼啊?”
“我們,我們又不是夫妻!”琳琅思考了片刻說道,似乎又想到如果真的嫁給周王,以後的路她未必好走而有些難過。
周王扳過琳琅的肩,使得琳琅正面面對着他:“琳琅,我向天啓發誓一定會娶木琳琅爲妻,一生一世!”
“天啓,我不要‘會娶’,我要‘只娶’!”琳琅直截了當的說道。
周王聽了握着琳琅的手:“對,只娶,原來我們琳琅是擔心這個啊!怪不得當初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的,琳琅你也看見了,我和六哥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紀,不也都是一人嗎?母后最是拿我們兩個沒辦法,琳琅,你不用擔心這個!”琳琅聽了總算是放了心,高興的點了點頭。
琳琅不解的問道:“天啓,你爲什麼一直確定我會答應你?”
“琳琅,從你第一次見我的眼神,從你第一次叫我天啓,從你第一次迴應我的吻!”周王說完似乎又在回憶着剛剛的吻,一臉的得意。
琳琅霎時心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畢竟第一次見周王,第一次叫天啓,又或是第一次迴應的那個吻,琳琅得承認,多少因爲周王的長相和林啓豪的相似是有關係的,琳琅暗自安慰道:“不過,剛剛他藉詞表白的那個瞬間,那會我是沒有想到林啓豪的吧?這是不是說明,我忘了他和林啓豪的相似了,說明我愛的不是林啓豪的影子,而就是他向天啓?”想到這個可能,琳琅彷彿卸下了心中的重擔,臉上的愧疚之色也淡了幾分。
大殿當中觥籌交錯,十一早就竄到了寧王的身邊,難得的有些正色的問道:“六哥,你沒事吧?”
寧王幹了一杯酒之後斜着眼睛問道:“你有病啊?我有什麼事?”
十一湊到了寧王的耳朵邊小聲的說着:“六哥,你在我面前還裝什麼啊?我指琳琅!”
寧王沒好氣的答了一句:“我沒事!”
十一有些愧疚的說道:“六哥,其實我後來想了想,當初是我多事了,不應該從一開始就攔着你,更不應該覺得你是哥哥就讓你相讓,其實,你要是真的喜歡她的緊,就放手去追吧!和七哥公平競爭,七哥不會怪你的!”
“哼!爭?我爭什麼?你瞎了啊!你看不出琳琅已經做出選擇了嗎?”十一聽了一下啞口無言:看來,六哥也是真的動情了!
寧王繼續倒着酒說:“況且,七弟是我親弟弟,你讓我做這等下作之事嗎?”
十一無奈的拍了拍寧王的肩膀:“六哥!沒事的,會有比琳琅好的,一定有!”
寧王仍然只是冷哼一聲,不再回答,繼續大口的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