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朵本來沒有注意自己身邊的人,不過幾小時的航程,她也沒必要特意去認識一個陌生人。她頭都沒有擡,只是默默地翻看着手裡的雜誌。
直到航班起飛,坐在穆朵身邊的人才對她開口。那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穆朵聽到以後一驚,連手裡的雜誌都掉在了地上。她彎腰去撿雜誌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着的,更不敢去看對方的臉。
“小丫頭!”穆朵起身的時候,聽到類在喊她。明明是恐高不敢坐飛機的讓人,怎麼可能就跟着她上了飛機呢?穆朵覺得這一定是幻覺,於是擡頭看了看面前的人。
這個人有着和類一樣的樣子,一樣的聲音,甚至一樣的記憶,可他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是一個幻影而已。穆朵這樣想着,因爲機艙裡還有其他人,所以並沒有迴應他,只是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
可直到穆朵看到有服務人員過來和他說話,穆朵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幻覺。原來其他人也能看到他,類真的也上了飛機。所以之前在小林家的時候,穆朵見到他的那兩次也是真的嗎?
原來一切都不是幻覺,想念着對方的不只是穆朵一個人。是類放不下穆朵,纔會千里迢迢的追到她的身邊,還不得不爲了和她一起回國而上了飛機。
可是看着他的樣子,也並沒有很害怕,難不成連恐高的事情都是騙穆朵的?穆朵實在不敢相信,類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連這些都是騙局,所以她忍不住問了類。
類突然把一隻手伸到穆朵的面前,又抓起穆朵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穆朵感覺到了他過速的脈搏。原來這傢伙還是害怕的,這是在向穆朵證明,爲了她自己做什麼都可以嗎?
穆朵把手抽了回來,氣氛再一次安靜了下來,好像空氣都在他們之間凝固着。穆朵以爲她離開元君祠的時候,已經和類說得很清楚了。他身爲一個不老不滅的神明,何必對穆朵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苦苦糾纏呢!
這個時候,穆朵發現隨着飛行高度漸漸地上升,類的臉色開始越來越難看了,恐高大概是類除了庚辰之外唯一的短板了。穆朵雖然不想再和類有什麼關係了,可又不能放着他不管。
只不過現在她還不能讓別人發現類的恐懼和緊張,如果飛機上真的有個醫生什麼的,檢查之下就會發現類並不是人類的身份了,到時候更難說清楚。
穆朵記得之前不知道在哪裡看到過,恐高其實只是來自人心裡的恐懼,只要有人安慰他,幫他放鬆心情,就應該沒事的。穆朵握住了類的手,緊緊地握着。
她能感覺到類的情緒平復了不少,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空氣再一次凝結,他們感受着彼此的呼吸,穆朵甚至想如果飛機一直不要降落該多好,至少他們不需要面對往後的事情。
可飛機最終還是安全降落了,或許離開機場,他們又要分道揚鑣。現在穆朵只一心想趕回書局,解決了關於那股惡念的事情。
她本來想直接和類道別的,可是類卻沒有放走她。現在書局裡的那股惡念不是穆朵或者千風就能對付得了的,言下之意他們需要自己的幫助。
穆朵也突然糾結了起來,類不至於爲了留下來用這樣的事情騙自己,所以那股惡念很可能自己和千風的確無法對付。可是如果就這樣接受了類的幫助,又要跟他糾纏不清了。
類總是能毫不費力地就看穿穆朵的心思,有時候想一想,如果真的一直跟這樣一個男朋友在一起,也是很可怕的。至少他不會給穆朵胡思亂想的機會,總能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小心思。
“小丫頭,剛纔在飛機上你幫了我一次,我去書局幫你解決惡念的事,就當是還給你了。”類爲了讓穆朵心裡平衡一點,提出這樣的交換方式。就當做他們是陌生人,類爲了回報穆朵的幫助,也幫她一次。
當類再一次跟着穆朵回到了那個他早已習慣的地方,真的感慨萬千。不過很快,他便曝露了自己喜歡妒忌的本性,因爲他在書局裡見到了千禹。
之前不知道穆朵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千風一個人和鍾闕又沒辦法解決掉那股惡念,只能叫千禹回來了,現在書局和咖啡館都已經重新營業了。
類也沒有理會大家驚奇的目光,直接去了他之前住過的小房間,還好穆朵沒有扔掉他東西,一切還都保持着原來的樣子。類一個人看着房間裡的一切,揚起了一邊的嘴角,原來這個小丫頭也不是像嘴上說得那麼絕情的。
自從回到書局開始,穆朵便每時每刻都在催促類趕緊把惡念找出來,解決之後趕緊離開。雖然口是心非,但穆朵可不想再被庚辰誤會。畢竟人家的關係就那裡,如果找到書局來,她可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的。
但類好像並不着急,關於惡念,他早就心中有數,他現在只想能多在書局留一刻便是一刻。至少要找到機會對穆朵解釋清楚,他和庚辰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才能離開,也可能到時候他就不用離開了。
那天夜裡,類一個人睡在小房間裡,穆朵已經不允許他再進自己的房間了,把房門鎖得死死的。房間裡關了燈,月光從窗戶透了進來。
恍恍惚惚中,類覺得好像有人站在自己的牀前。類沒有馬上起來,只是還假裝睡着。他並不是害怕,身爲神明,已經沒有什麼是可以令他害怕的了。他只是好奇,想看看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麼。
正如他所料,來到他房間的人就是他們在尋找着的那股惡念的載體。他正一步步地向着類的面前移動着,如果能在睡夢中解決了類,這個書局裡就再沒有人能阻礙他了。
到那個時候,即使只是被困在一個普通人類的身體裡,他也能“爲所欲爲”了,不用再害怕什麼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