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天氣,就像是一張嬰兒的臉,變幻不定。中午還是陽光明媚,誰知到了傍晚,那烏雲也不知從什麼地方涌了出來,悄無聲息地把整個城市蓋了個嚴實。一陣微風掃過之後,竟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汪健離開公司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已經籠罩在一片的雨霧之中。街上的行人打着各色雨傘,來去匆匆,水汽中的燈光朦朦朧朧,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幽靜之感。
自從無意中拿到了姜婉莎的那盤錄像帶,汪健心中仇恨的火焰就再也不曾熄滅。儘管他也知道,這些都是在他與姜婉莎結婚之前發生的事。可姜婉莎爲什麼要拍這種東西?如果她和那“高隊長”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那還留着它用來做什麼?姜婉莎打着“尊重個人空間”的幌子,完全可以想像得出她在外面都幹了些什麼!婚前的事,她姜婉莎怎麼和別人亂來,自己都無權過問,可婚後這姜婉莎又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她打着夫妻的幌子,利用自己套取警方的工作信息,這也就罷了,終究是自己口沒遮攔。可辭職以後,她仍是不肯放過自己,處心積慮地把自己扯進了販毒集團。
不管汪健當時是迫於形勢還內心別有所圖,總之他答應了姜婉莎,不過這條路畢竟不是汪健所希望走的,這筆要挾逼迫的賬,汪健幾乎全部都記在了姜婉莎的頭上。
那盤錄相帶所記錄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可那不堪入目的畫面,汪健卻怎麼也無法從腦海中抹掉,它像是一根導火線,徹底地引爆了汪健對姜婉莎的新仇舊恨!好在汪健的心理素質過硬,外人從他的臉面上是什麼也看不出來,他依舊準進準點地到公司上班,似乎兢兢業業地做他的“副總”。公司上下誰都想不到,在汪健大山一樣平和的外表下,竟隱藏着澎湃
的岩漿!
此時,汪健也懶得去開車,看看那雨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停歇,就沿着旗樓信步而行,自己也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到了街道的拐角處,感覺時間也不早了,不管怎麼說,都要填飽了肚子,汪健就近走進了一家小餐廳。
儘管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可能是因爲下雨的原因,這餐廳裡也沒幾個客人。汪健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隨便點了兩個小菜,便先要了一瓶啤酒,邊喝邊神情專注地望着窗外。街上的雨景對他並沒有什麼吸引力,汪健現在滿腦子裡,都是黎成雄、姜婉莎坑害自己的前前後後。
身後“叭”的一聲脆響,打斷了汪健的思緒,引得他扭頭來看。
原來是這餐廳的一名女服務員,託着汪健點的一盤菜到了桌前時,也不知是地滑還是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那盤菜竟滑到了地上。隨着這聲脆響,那瓷盤被打得四分五裂,連湯帶菜濺了一地。那名女服務員嚇得驚叫一聲,隨後蹲在地上揀拾。
盤子落地的聲音,也驚動了櫃檯後的一個胖女人,估計是這飯店的老闆娘。只見她熟練地繞了出來,站在那女服務員的後面小聲斥責着:“怎麼這麼不小心,這個星期已經是第三次了。你再這樣下去,讓我怎麼敢用你啊!”那女服務員聽了,可憐巴巴地擡起頭來,嘴裡怯怯地說着:“對不起,我以後一定小心……”
胖女人的話語也並不是特別地嚴厲,可汪健聽起來是說不出的厭煩,竟又想到了初來南方時在火車站遇到的那個招工婦女。再看那女孩子害怕的樣子,汪健實在是於心不忍,不禁感覺有些忿然:“不就是打碎了一個盤子,你至於這樣嚇唬她嗎!”想到這兒,汪健站起身來對那胖女人說道:“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剛剛是
我不小心拌到她了。只是打碎了個盤子,那菜可以重新做,所有損失都記到我的賬裡。”那胖女人面帶着勉強的笑容,對着汪健一連說了好幾聲的“對不起”,這才拉着那個女服務員回去了。
汪健本就沒什麼胃口,再遇上這麼個心煩的事,嚼什麼東西都沒了味道。再加上啤酒已經喝完了,他坐下後只糊亂地吃了幾口,那嘴裡的東西卻實在是難以下嚥,可肚子裡卻根本沒有飽的感覺。汪健索性放下餐具,也不管自己的菜上齊了沒有,便叫了聲“買單”,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隨便休息一晚算了。
過了一會兒,剛纔那個打碎了盤子的女服務員走了過來,一邊把賬單放在他桌面上,一邊小聲地說道:“謝謝您啦。我叫方雨筱,您能不能給我留個聯繫方式,這賠款我以後一定還給您。”
汪健聽了,只感覺到這女孩子好像涉世未深,就這麼個事兒,也值得放在心上?他笑着搖了搖頭:“不用還了。你我萍水相逢,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見面呢。出門在外打工不容易,你自己加點小心也就是了。這錢不用找了。”一邊說,一邊摸出幾張百元鈔票壓在賬單上,起身走了。
那個叫方雨筱的服務員目送着汪健離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位大哥真是個有錢人,他對錢是毫不在意,哪裡知道我們窮人的難處啊。她默默地收了賬單和錢,交到了櫃檯後那個胖女人手裡,講了聲“客人不需要找零”,便又折回身來收拾桌子。
汪健出了餐廳,只見外面的雨仍是不急不慢地飄着,只是行人已經非常稀少了。但見每個人都快步地前行,急着奔向自己的目的地,可他汪健該走向什麼地方呢?好像除了南天華海物流公司,汪健已經無處可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