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沒有想到,文洪剛剛調回分局擔任刑偵大隊大隊長,工作中就出了大事。
這天,羅副局長將刑偵治安和幾個派出所的負責人緊急召集在一起,通報鄰省的一起案件,落實省廳的一些工作要求。
“根據鄰省公安機關的通報,近期他們省內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一家四口被人殺死。目前兇犯雖然鎖定,但已經外逃了。通過外圍調查分析,當地的公安機關認爲案犯極有可能乘坐長途汽車逃往我省。現在省廳那裡已經根據協查請求,部署了攔截任務,而我們海豐區正是重點。”
隨後,在羅副局長的主持下,查堵的具體方案逐漸形成。由文洪坐鎮指揮,自刑偵、治安、特警、派出所等部門抽調了近四十名警力,在通往海豐區的幹線路口設卡攔截。爲了防止意外發生,羅副局長又通過醫院爲現場調配了一輛救護車和相應的醫護人員。
警情就是命令。會後,四十名警力全部集結到了分局,在落實了相關工作要求後,立即前往攔截路段,換人不換崗,十餘名全副武裝的民警形成了二十四小時警戒待命的態勢。
設卡當天,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發生。
第二天將近傍晚時分,一部外地的大客車開了過來。執勤的民警迅速舉起警示牌,示意停車接受檢查。那部大客車便打了右方向燈,正準備從快車道慢慢靠過來時,不想右側的一部黑色轎車卻突然加速,朝着執勤點直衝了過來。
“有人衝卡、有人衝卡!”現場民警當即用對講機發出了警示。
那執勤點早已經佈置了破胎裝置。黑色轎車撞飛了前面的兩個鐵護欄,意圖強衝過去,卻聽得“噼哩叭啦”的一陣亂響,右側前後兩個輪胎全部被刺破了,車輛立時就失去了控制。只見它如脫繮的野馬一般,飛過右邊的路基,一頭撞進了荒草地裡,藉着慣性又滑行了近百米才停了下來。執勤點的五名民警端着槍迅速追了過來,文洪也帶着警戒組進行外圍包抄,頃刻間就把那部轎車給圍住了。
四周的民警一邊做好戰鬥戒備,一邊喝令車內的人出來。可那部黑色轎車,除了在底部發出陣陣輕煙,全然沒有一點動靜。文洪示意外圍做好警戒,自
己舉着槍輕輕地接近了目標,從車的四個方面向內探視:這車四門關得好好的,奇怪的是車內卻已空無一人。
“呯”、“噠噠噠……”正當文洪組織隊員靠攏了轎車準備進行細緻檢查時,西邊不遠處傳來了密集的槍聲,正是外圍林廣棟一組所在的位置。文洪暗叫一聲“不好”,重又抽出手槍,招呼一名隊友便向槍響的方向奔了過去。還沒跑出十米遠,“呯”又是一聲槍響,便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文洪兩人趕到的時候,只見林廣棟躺倒在草地上,右手持着輕型衝鋒槍,左手拿着一隻子彈匣,呼吸急促,鮮血正從右胸口位置不停地涌出;而隊友王亦鬆則俯臥在地上一動不動。
見文洪來了,林廣棟吃力地擡起左手,向西面指了指,嘴裡含糊地講着:“跑了……向樹林……”
文洪藉着黃昏太陽的餘光,看到一個人影正在向樹林方向逃竄。他扭頭對同來的隊員吩咐道:“用對講機呼叫後援和待命醫生,動作要快!”說罷,挺起身來,提着手槍便追了過去。
眼見那人影在樹林前頓了一下,接着驟然閃起一團亮光。文洪忙側身躲在旁邊的一棵大樹後,與此同時,“呯”的一聲槍響傳了過來,那子彈貼着樹幹外緣齊胸的位置飛了過去,激起了幾片碎屑。文洪暗叫一聲“好險”,如果自己躲得稍慢一點兒,那子彈必定要穿胸而過了。僅從這一槍來看,對方絕對是個射擊高手,難怪瞬間就放倒了自己的兩個兄弟。
文洪快速調整了一下呼吸,雙手持槍,猛地從樹後轉出,槍口直指那人影所在的位置。仔細搜索時,那人卻已經無影無蹤了。看了看前方的環境,樹林裡黑漆漆的不見一點動靜。自己在明處,敵方在暗處,況且後援未到,絕對不能貿然犯險了。文洪抽身回來轉入樹後,收好了槍,貓着腰從原路折了回去。
此時後援已經趕到,對林廣棟胸口槍傷處簡單地進行了包紮,由醫護人員擡着,向公路邊的救護車慢慢挪動,那血還不斷地滴落在草地上;而王亦鬆則因子彈擊中頭部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醫院手術室的門口,那燈一直亮着,紅得有些刺眼。
文洪知道此時此刻,裡面正進行着
一場生與死的較量,目前到了一個什麼程度,自己不得而知。這已經是他平生第二次焦躁不安地候在搶救室外了。前一次是愛人鍾曉惠,可惜的是在大門開啓的那一刻,文洪得到的卻是曉惠的噩耗。現在是好友林廣棟,可千萬別再重現之前的情景啊!自從成了一名真正的刑警,文洪的第一個搭檔就是林廣棟,想到鍾曉惠離世時,林廣棟對自己那一番精心的照料;在日常工作中,林廣棟千方百計地維護自己,文洪怎麼能失去這麼個朋友!
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文洪不禁懊惱異常。那轎車衝下路基後,自己的目光始終集中在車的上面,沒想到那司機早已跳了下來,更沒有想到這衝卡的人竟持有武器。現在這人是什麼來頭,自己根本不知道。難道他就是鄰省的那名殺人犯?可那身手卻不像,更何況,他哪來的車輛、槍支?現在自己的兩個戰友一死一傷,這對於警隊來說,是多麼慘重的損失啊!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主刀的醫生端着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文洪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怎麼樣?”,一邊問,一邊緊緊地盯着那醫生。
“吶,子彈取出來了,打中了右邊的肺葉,離心臟只有幾釐米。”那醫生邊說邊輕輕地晃了晃手中的托盤。變形的子彈頭撞擊着鐵盤,發出瘮人的叮噹聲。“好在這人身體夠壯,而且救助及時,現在正縫合創口,估計沒什麼大問題了,只要過了傷口感染期,有個半年左右就痊癒了。”說罷,不再理會文洪,轉身回了手術室。
文洪劇烈跳動的心平復了一下,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身忽見楊局長、陸副局長帶了幾個人正匆匆地走過來,林廣棟的父親也在其中,便立刻迎了過去。沒等楊局長髮問,文洪便將手術的情況簡要地進行了彙報。林廣棟的父親聽說兒子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彷彿是一根被人拉緊的彈簧突然鬆手了一般,雙手把臉一捂竟癱坐了下來。
衆人一直在搶救室門外等到林廣棟做完了手術,便隨着醫護人員一起把他推進了病房。由於麻醉的原因,林廣棟仍在昏睡之中。楊局長仍不放心,專門找了主治的醫生,詳細詢問林廣棟的情況,免不了又對那醫生囑咐了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