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努力,終於找到了汪大哥,方雨筱可是說到做到,每當休息的時候她必定會給汪健來個電話,兩人往往會聊上很長時間。汪健如果沒什麼事,也會開了車到水運碼頭,接了方雨筱出來轉轉。汪健原來想得倒很簡單,與方雨筱只做個普通的朋友,可這個想法在現實生活中卻是絕難控制得住的。
兩個人由陌生到相識,可能會有很大的偶然性;但是相識以後走向什麼樣的路、進而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關係,卻有一定的必然性。在這個過程中,兩個人的意向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方雨筱步入社會後,立刻就感受到了來自家庭和工作的雙重壓力,這是一般的女孩子不曾經歷過的。在那段陰暗的日子裡,方雨筱對身邊的人變得非常敏感,她感激任何一個向她伸出幫助之手的人,儘管這樣的人方雨筱並沒有遇到幾個,而汪健正是在那種時候,徹底地解決了方雨筱家庭面臨的困境,方雨筱的心裡,已經不僅僅是“感激”二字了。如果說汪健在幫助了方雨筱之後,又與她保持着交往,可能方雨筱真的會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可汪健當初對匯款這件事情本就沒放在心上,更沒有和方雨筱繼續交往下去的意思,不管是不是出於真心幫助,反正事後便從方雨筱的生活中消失了。這反而加深了方雨筱對汪健的印象,進而牢牢地紮根於她的心靈深處。在口岸管理所再次遇到汪健後,方雨筱有意無意地問起了汪健的“身世”,也就在她獲悉汪健仍是單身的那一瞬間,對汪健長時間積蓄的感情便發生了質的轉變。
可是,那次汪健卻毅然決然地回絕了她,方雨筱儘管感到無比的傷心、絕望,卻沒有想到過放棄,這也是她自小到大養成的個性。對於汪健所說的那句“兩個世界”的話,方雨筱也是反覆地琢磨,根據她對汪健的瞭解(她的確很相信自己非常瞭解汪健),這句話不太可能是指兩人明顯懸殊的地位,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年齡上的差距。而這種差距方雨筱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與方雨筱不同,汪健對感情則完全是一種表面
上逃避、潛意識裡渴望的態度。他絕對不會主動去找方雨筱,可是當方雨筱費盡周折找到他時,汪健便感覺退無可退、逃無可逃了,那種強烈的渴望便佔了上風,他這才決定與方雨筱交往起來。至於他對自己與方雨筱只交個普通朋友的開脫之辭,其實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和汪健在一起時,方雨筱總是興奮不已,而汪健卻說不出是什麼心理在作怪,總感覺自己有些緊張。
這天,兩人又到了碼頭附近的江邊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方雨筱有說有笑,可汪健倒似滿腹心事一般。
“汪大哥,你好像不太開心?”
汪健勉強地笑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卻沒有作聲。
“沒關係的,汪大哥如果在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完全可以跟我說啊,我願意聽。”
“雨筱,你看我們兩個走在一起,像不像是一對父女啊?我始終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妥……”
一句話把方雨筱給逗笑了,看來自己當初猜的不錯,汪大哥果然在這個問題上有些糾結。現在,自己給他一個明確的態度,想必他也就不會再想那麼多了。
“汪大哥,這有什麼,你我現在都是單身,我們兩個在一起說話聊天,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面對着年輕的方雨筱,汪健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竟不知再說些什麼了。
“汪大哥,生活就是生活,永遠都不會一帆風順的。有時生活會把一大堆的難題擺在我們面前,有些人害怕了,有些人遲疑了,但也有些人會迎難而上。儘管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並不長,但我感覺我一直都是選擇後者。有些時候,我也感覺個人的努力是蒼白無力的,但最起碼我爭取過了,我並不會後悔,汪大哥,你覺得呢?”
方雨筱所說的話,似乎跳出了與汪健兩人交往這回事,這倒不由得汪健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境況。
“怎麼說呢,我們面臨的一些問題有很多都是沒辦法解決的。我們自己的主觀想法也許很好,但真正要去爭取,恐怕會
失去很多寶貴的東西。對於這種兩難的選擇,有時真的讓人感覺非常的無奈。”
“汪大哥,那就要看看這種寶貴的東西是什麼了。不知道汪大哥感覺什麼纔是人生最寶貴的東西?”
“那可是太多了,怎麼可能一一列舉出來呢。”
方雨筱聽了,一雙眼睛緊盯住了汪健,輕輕說道:
“汪大哥,我覺得人生之中,最爲寶貴的是人與人之間真摯的情感,這是千金難買的……”
汪健的腦子裡,剛剛閃過一些自己認爲寶貴的東西,諸如生命、地位、金錢、榮譽……聽了方雨筱這句話,不覺有些愕然了。真摯的情感,這是汪健之前無數次聽過,卻從來沒有把它聯繫到自己身上而認真想過的事情。要說別人對自己付出了真摯的情感,這種例子似乎不在少數;可自己對別人付出了真摯的情感,究竟有沒有這個先例呢?
汪健直到現在才問自己這個問題,這與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有着極大的關係。汪健的父母,那是他最親的人了,可自懂事時起,汪健就是家裡的“小皇帝”,他只知道對父母索取,何時想過回報?文洪,一向和汪健如親兄弟一般,但汪健似乎在文洪面前除了賣弄和炫耀,並不希望文洪在什麼地方超越了他。自從汪健走上了黎成雄、姜婉莎的這條路,自籌已經與文洪背道而馳了,兩人的朋友之路似乎也走到了盡頭。護士柳茗,曾經把自己全部的愛都給了汪健,可汪健在私慾的驅動下,還是選擇了背叛。除此之外,自己身邊的同學也好、同事也罷,他汪健什麼時候又有過真情的付出?方雨筱這番話要是換作別人來說,汪健可能依舊是聽聽而已,正是因爲它出自於方雨筱之口,這才讓汪健突然想到,他曾一度熱衷追求着自己想要的東西,看來有些真的得到了,只是這些東西寶貴嗎?
卻聽方雨筱繼續說道:
“汪大哥,真情是無價的。不過這種東西卻也非常的脆弱,就像是一棵精心栽培的樹苗,如果不加珍惜,總是要枯萎凋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