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許雪松是不是在吸毒,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一切都還是文洪自己的判斷。只不過那毒品,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一旦進去了,必然會越陷越深,衆叛親離都是輕的,到最後只有死路一條!文洪暗想:許雪松這裡,一定要先搞明白,絕對不能再耽擱了。要是他沒有吸毒那是再好不過了,至於其他的問題,自己可以再留心觀察,大不了跟他當面說清楚、問明白。要是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那就必須要及早採取進一步的措施。想到這裡,文洪有了主意。
這天下午,文洪通過雪松妻子瞭解到雪松正在酒館後,便專門請了半天的假,也沒有和許雪松打招呼,就直接到了酒館。
同往常一樣,許雪松見文洪來了,便坐過來一起喝茶聊天。文洪有他的打算:直接問雪松這種事情,想必他都不會輕易地承認。既然雪松已經表現出很強的毒品依賴性了,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他耗時間。如果一個下午雪松都沒什麼問題,那樣最好,說明自己估計錯了;如果這期間雪松毒癮發作了,到時容不得他不講。
果然,坐了兩個小時左右的時候,雪松又打起了哈欠。他站起身來對文洪說道:“大洪,我外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要不你先在這裡坐着,我出去一下,也就十幾、二十分鐘,等處理完了事情,我馬上回來陪你。你等着我啊……”
文洪聽了,心裡是萬分難過,最不希望出現的情況還是出現了。他面無表情地向許雪松擺了擺手:“雪松,現在又沒到飯市,況且你還有什麼多的夥計,有事讓他們去處理一下不就得了?什麼事情這麼重要,一定要你親自去跑呢?”
許雪松聞言就是一愣:現在本應是上班的時間,文洪今天來的可真有些奇怪,坐了一個多鐘頭了,也沒見他有什麼要事和自己講。現在自己要出去一下,怎麼他突然阻止起自己來了?許雪松哪裡想到文洪正在和他磨時間,而雪松現在毒癮也確實是上來了,如果不去解決一下,說不定在文洪面前就露了馬腳!
“文洪,我真是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一下,很快就回、很快就回!”許雪松說罷,做勢就要離開。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坐上一個下午!有事可以讓別人去辦,如果你現在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我們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你也不妨直說,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醫治一下!”
身後文洪那不容置疑的一番話,讓許雪松渾身一震!
他回過頭來,遇到文洪那嚴厲的目光,許雪松對他突然產生了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彷彿自己整個人已經被他看穿了一般。許雪松低了頭,重又坐到了桌前,只是再也不出聲了。
“雪松,我們自小就是好朋友,如果你遇到了什麼事,理應跟我說一下,我相信自己能幫你解決掉。你最近很有些不正常,你也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你瞞得了別人,卻絕對瞞不過我這雙眼睛!” 文洪此時的語氣十分地肯定,許雪松的舉動,已經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許雪松顯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以怯懦的語氣答道:“文洪,我……我的確沒什麼的,你別亂想……”
“雪松,你既然這麼說,那好,反正我今天已經請了假了,我就和你一直坐下去。等你累了,我和你一起休息;等你餓了,我和你一起吃飯。你心裡非常清楚我爲什麼會這麼做!”
許雪松此時已經全然明白:自己吸毒的行爲已經被文洪察覺,再也沒有必要向他隱瞞些什麼了。他擡頭看了看文洪,隨即又把頭低下,這才輕聲說道:
“文洪,我……我是上了毒癮了……”
聽到許雪松終於親口承認了自己吸毒,文洪只感覺好似掉進了深淵一般,周身冰涼。他暗自悔恨:這裡不是東北那個簡單、純淨的縣城,雪松到了南方這麼長時間,怎麼自己就沒有跟他聊過這毒品的事情?
此時,許雪松已經感覺非常的難受了。只是文洪就坐在他對面,所以也只能強忍着。文洪眼見着雪松面色越來越是蒼白,呼吸粗重、冷汗直流,身體也微微地顫抖起來,那淚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看樣子,雪松已經陷得很深了,必須讓他馬上戒毒!
“雪松,等一下客人都來吃飯了,我現在先陪你回家吧。”許雪松聽了,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隨後由文洪拉着,踉蹌地出了酒館的大門。
許雪松的住處離酒館並不是很遠,可這一路對於毒癮發作的許雪松來講,竟是無比的漫長。在文洪的拖扶下,總算是到了家裡。誰知一進門,許雪松竟好像是發現了什麼救世主一般。只見他從口袋裡摸出了一串鑰匙,直奔客廳角落裡的一個保險箱,哆嗦着雙手打開了箱門,從裡面拿出一個塑料袋包着的物品來。
文洪跟過去一
看,真是又氣又恨,雪松拿出來的,不是白麪還是什麼?還沒等許雪松反應過來,文洪已經不由分說,劈手就把那包毒品給奪在了手裡。
許雪松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大洪,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你就讓我先抽一口吧!”
“雪松,你一定要堅強起來。我不妨告訴你,只要有我在,從今以後你休想再沾這東西的邊兒!”
此時許雪松的毒癮已經發作了幾個小時,眼見着毒品被文洪死死地捏在手裡,便徹底地失去了自控能力,哪裡還顧得了母親是不是在家?只見他一頭栽倒在地上,一邊喘息翻滾着,一邊手雙手胡亂地扯起自己的衣服來。
許雪松這一折騰,早驚動了裡面的許母,她忙奔了出來,見此情景當真是嚇壞了,一手抱着雪松的頭,邊哭邊問:“雪松、雪松!你這是怎麼啦?”
文洪擦了一把眼淚,輕聲說道:“許阿姨,雪松這是毒癮發作了。”
許母聞言大吃了一驚。在東北,許母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有人抽大煙,意識深處早已經認定這不是件好事。自己丈夫走的早,兒子自小就非常懂事,剛剛成年就獨自撐起了那個殘破的家。到了南方以後,兒子付出了多少的辛勤和汗水,纔有了現在安定富足的生活。原指望着兒子就是自己晚年的依靠,誰想他竟抽起了這個東西!
許母哪裡知道,抽大煙和吸毒對身體的毒害程度不可同日而語,只是她長年生活在那小縣城裡,哪裡知道除了大煙,還有毒品?所以聽文洪這麼一說,只道是兒子抽起了大煙。可這東西在解放之後,不是早已經絕跡了嗎?
還沒等許母緩過神來,卻聽文洪又說道:“阿姨,雪松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只能讓他去戒毒所裡戒毒了。我現在就聯繫分局的人,立刻把雪松帶過去。”
許母一聽這話,竟舍了雪松一把抱住了文洪的大腿,仰着頭望着文洪,滿嘴都是央求的口氣:“大洪,你可千萬不能這麼做啊。雪松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就忍心再讓他到那號子裡去被人打罵、讓人折磨?”文洪也不知道該怎麼對許母解釋,只得單膝跪了下來:“阿姨,現在送他去戒毒,是唯一的辦法了……”
也許雪松的意識裡,還殘存着一絲的清醒,他咬着牙叫道:“媽,你別攔着……大洪……大洪他也是爲我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