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豐區公安分局一舉搗毀了東江倉庫這一販毒窩點後,追根溯源,將偵查的重點又放在了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由於這公司與東江倉庫是隸屬關係,理所當然地採取了些必要的措施,可沒過幾天,楊局長卻命令把所有的措施都解除了,這令文洪有些不解。
這天,正當文洪思索着下一步偵查工作該如何開展時,羅副局長把他叫到了分局的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門,文洪卻見羅副局長陪着幾個陌生人似乎正在等他。果然,一看文洪到了,羅副局長站起身來向文洪介紹,原來此次到海豐區公安分局接洽工作的,竟是市裡的國家安全機關,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卻是想了解一下分局對南天華海物流公司開展偵查工作的具體情況。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的劉副總經理,在這公司已經做了近二十年,儘管他年逾六旬,卻是個膽大心細、覺悟很高的人。在近年來的業務工作中,劉副總就察覺南天公司的業績很有些不正常。由於國際航運業競爭非常激烈,劉副總所負責的物流業務正逐年萎縮,與此同時,自調整了財務負責人之後,公司的業務實際上已經脫離了香港藍雲集團。按常理來講,在這種情況下南天華海物流公司應當是在虧損經營,可公司在資金方面卻並無短缺的跡象,反而顯示出處處盈利。由此不難推測,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的財務方面存在着重大的疑點。劉副總在工作之中,更發現公司的總經理黎成雄,與政府機關的一些人來往甚密,這不由得引起了他的警覺:南天公司在合法外衣的掩護下,極有可能在幹着竊取國家機密再向國外情報部門兜售的勾當。就在幾天前,劉副總親自到了市國家安全機關,舉報南天華海公司的一系列不正常情況,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猜測,希望安全機關能介入調查一下。這南天華海物流公司在市裡、乃至於省裡都有些影響,市國家安全機關接報後非常重視,成立了專案組進行偵查,這才發現海豐區公安分局已經查封了該公司下屬的東江倉庫。公安機關的舉措是不是與國家安全有關,會不會對案件的偵辦有所幫助不得而知,所以市國家安全機關在採取下一步工作措施
之前,先派員到了海豐區公安分局,也正是要了解一下分局相關工作的具體情況。
兩家不同的偵查機關鎖定了相同的目標,這種情況在實際工作中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畢竟各自的證據基礎、情報來源都有所不同。只是目前海豐區公安分局已經對南天公司下了很大的功夫,似乎到了最後衝刺的階段;而國家安全機關僅僅是接案後的初期調查。況且劉副總反映的那些情況,畢竟是主觀的猜測,因爲除了竊取國家秘密,販毒行爲也能很好地解釋該公司目前的財務狀況。
羅副局長聽完了來人的介紹後,笑道:“真沒想到,我們兩家還能碰到這麼巧的事情。這樣吧,文洪隊長一直都在策劃、安排具體的偵查工作,就讓他來詳細地講講南天公司涉案的具體情況吧。”
文洪站起來向在座的人敬了個禮,坐下後這才把南天公司、東江倉庫涉及毒品的案情詳細地介紹了一遍。末了,文洪說道:“南天公司毒品案件的證據,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我個人倒覺得那位劉副總所觀察到的現象,也符合該公司販賣毒品進而清洗黑錢的行爲特點。更何況,如果南天公司在幹竊取國家秘密的勾當,就那麼一家龐大的公司,真不知道每天要弄到多少值錢的情報才能養活得起呢。”
羅副局長似乎一直在仔細地聽着,沒誰知道,他此時心裡是暗覺僥倖:好在國家安全機關沒有自行其事,大張旗鼓地對南天公司進行調查,而是先想到了派人與分局通通氣。否則經過他們一折騰,南天公司還不一定採取什麼防範措施呢。如果那劉副總舉報屬實,倒也罷了;如果國家安全機關調查來調查去,卻發現根本沒有那麼回事,對分局來說損失可就大了,到時真成了“雞飛蛋打”。
儘管事實擺在了這裡,文洪所分析的也有他的道理,但國家安全機關已經接受了這起案件,後續該怎麼處置,也不是現場這幾名偵查人員所能定奪的。羅副局長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儘管他有十分地把握認爲國家安全機關面對這種情況,不會再啓動偵查程序,但公司劉副總所掌握的一些情況還是非常重要的。羅副局長心想:看來這事情還不能簡簡單單
地到此爲止,在領導層面上把一些事情給定下來,也會爲文洪他們的偵查工作提供必要的幫助。
第二天,羅副局長竟親自到了市國家安全機關,與主管偵查工作的領導談了一個上午,其結果就是國家安全機關決定停止一切針對南天公司的行動,同時秘密地聯繫到劉副總,向他說明相關的案件已經轉交給海豐區公安分局繼續偵辦,讓他繼續留意公司的一切動向,有什麼發現可以直接向海豐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的文洪隊長反映。
事情解決之後,羅副局長才把協調的結果告訴了文洪,文洪當然是欣喜萬分。當下,他便約了劉副總出來,把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的內部情況,詳詳細細地問了遍,這才知道,公司財務方面的工作,正是汪健負責的。
這個意外的收穫,讓文洪一下子又想到了汪健的指紋。之前沒有任何理由正面接觸汪健,現在東江倉庫與南天公司都涉及到財務問題,找汪健做一次筆錄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他汪健也沒有理由加以拒絕,而筆錄上加按的指印,不正可以用來進行比對檢驗!
他馬上去了羅副局長的辦公室,先把自己與汪健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隨後把自己對汪健的一些推測和懷疑也提了出來,最後請示羅副局長是否可以通過詢問的方式得到汪健的指紋。
可羅副局長卻輕輕地搖了搖頭:“文洪,南天華海公司這起案件,極有可能與‘手槍專案’存在着一定的交叉或聯繫,我們不能顧此失彼,最好是兩個案件齊頭並進。我覺得現在驚動汪健還有些爲時尚早,退一步來講,就算是因爲筆錄上的指紋而鎖定了汪健運毒、殺人的罪行,可讓一個龐大的販毒集團雞飛狗走,最後形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也是得不償失。我感覺目前的時機還不夠成熟。”文洪仔細一想,羅副局長的話確實有理,看來自己儘管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刑警,可有些重大的問題仍不免目光短淺,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
至此,南天華海公司的案件並沒有因爲國家安全機關的介入而產生什麼不良影響,相反,海豐區公安分局倒意外地在該公司內部有了一個可信的消息來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