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姜婉莎和吳淑儀的提醒,黎成雄這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境地已經是四面楚歌了。警方在覈對相關數據、固定一些證據之前,顧及到他的身份地位,不會對他採取什麼手段。可這項工作,誰知道他們用多長時間完成?一旦警方去而復返,一切都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也該向他黎成雄攤牌了,恐怕那時,警方也要順便帶來一副手銬,他黎成雄也就沒有任何的機會了。就算是現在,都很難說警方有沒有對他實施監控。姜婉莎、炳哥等人自己已經吩咐過了,也算是安排好了“後事”,時間耽擱不起,爲今之計,也只能是立即逃離這是非之地了。
可究竟是去什麼地方、怎麼個走法,倒讓黎成雄一籌莫展。正常情況下,他可以通過口岸,離境之後再想辦法,但現在已經是非常時期了,此舉可能自投羅網,風險極大。思前想後,黎成雄有了主意,他立刻通知司機把自己送回了白玫瑰大酒店。
警方的一些行動,還真讓黎成雄預料到了。文洪等人根據汪健提供的密碼,順利地提取了南天公司的電子數據,立即馬不停蹄地進行追蹤覈對,在金融部門的大力配合下,幾個販毒的賬戶終於現身了。有了確鑿的證據,公安機關決定立即對黎成雄採取強制措施。
當文洪帶着一干刑警再一次進入南天華海物流有限公司時,引起了員工們的陣陣惶恐。這也難怪,僅僅隔了幾個小時,大批警察就又一次返了回來,恐怕這事情小不了。公司要是真的出了問題,他們每個人的飯碗都好不到哪去。
文洪找到了負責日常行政的部門,問及黎成雄的去向時,卻都說黎總在上午警察離開公司後不久也離去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這老狐狸感覺不對頭,居然跑了?”
文洪當即兵分兩路,一路依法對南天公司進行搜查;另一路追蹤黎成雄的去向,同時上報市局指揮中心,建議協調邊防、海關、交通等單位對黎成雄進行布控。一張無形的大網就此全面鋪開。
在搜查過程中,南天公司其它的地方倒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可黎成雄的辦公室倒真讓文洪等人長了見識。他這辦公室顯然是經過一番精心設計的,門窗異常堅固,隔音防盜不說,內部格局分割得非常精巧,生活、休息、辦公的設施一應俱全,甚至於還裝備了衛星電話,誰都搞不清楚黎成雄這裡究竟是辦公室還是避難所。他的那張辦公桌下,明顯設了三個按鈕,文洪等人不敢擅動,找了專業人員拆解之後才恍然大悟:一條鬆弛的細金屬絲布在了黎成雄辦公桌的前方區域,離地不足十公分。只要啓動機關,那金屬絲便在馬達的帶動下迅速收緊,相
當於一把鋒利的刀子將這片區域橫掃一遍,真要是有人站在這裡,勢必落得個腿腳分離。而這三個按鈕其實都控制着這一個機關,只不過是爲了方便手腳快速啓動而已。汪健之前也想過在黎成雄的辦公室內結果了他,好在他感覺到這房間詭異沒有動手,否則黎成雄臨死之前要是啓動了機關,汪健的後果也就極其悲慘了。其實,這些設計純粹是黎成雄當黑道老大時落下的“安全恐懼症”,也正是因爲這辦公室能給他帶來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所以,黎成雄在警方盯住南天公司之前,住辦公室的的時候多,回酒店的時候少。不僅如此,他所租往的酒店,絕對不允許任何的監控設備對準他的房門,理由就是“尊重個人隱私”。
在黎成雄辦公室內一個嵌入牆內的保險櫃裡,民警發現了一把貝雷塔92-F手槍、十幾發子彈、一盤錄相帶及一些文件資料。文洪經過檢查清點,發現其中幾張記錄單的內容竟與東江倉庫地下室發現的完全一致。另有一個本子上記了一些賬號、姓名及聯絡方式,尚須慢慢覈實。看來黎成雄走得是相當匆忙,這些極其重要的東西竟沒有抽出時間來處理掉。
而那柄錄相帶,前後只有十幾分鍾,卻是汪健“販賣毒品”的整個過程。毒品買賣的雙方絕對不允許在交易現場拍攝這種東西,可見授意拍攝這錄相帶的人一定是別有用心。文洪看看拍攝的時間,正是汪健辭職後不久,再想想錄相帶存放的地點,便隱約猜到了汪健爲什麼會滑入犯罪的泥潭。
沒過多久,追查黎成雄的一組民警回報信息:當天中午時分,黎成雄回到了白玫瑰大酒店,其後沒有人見他離開,民警進入他的房間後,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只是黎成雄卻已蹤影皆無,就連酒店的監控記錄也未發現黎成雄的任何影像。文洪感覺情況有些緊急了,如果黎成雄伺機逃到了境外,再想抓到他談何容易!沒等搜查工作結束,文洪便趕到了市局指揮中心。文洪剛剛坐下,鐵路、機場的公安機關便先後向指揮中心反饋:沒有發現黎成雄的任何蹤跡以及可疑人員。
公路!黎成雄極有可能想通過公路逃往雲南並伺機進入“金三角”!文洪腦袋裡靈光一閃,馬上建議鐵路、機場繼續監控的同時,把公路檢查作爲重點,特別是通往雲南方向的交通要道。
入夜以後,在省界的一個高速公路公安、交通聯合檢查點上,工作人員正在按照上級的部署對離境車輛進行嚴格的檢查。
此時,一輛長途客車已被截停,工作人員隨即分成兩組登車查驗旅客票證。車上所有的坐位都滿了,檢查人員分成兩組,分別對乘客的身份信息進行覈查。當查到
後面一名老者時,那人稱身份證在候車時不慎丟失了,看看此人的年齡與通報相稱的極不相符,負責安檢的那小夥子也沒深究,繼續往前查。一直到整車人的情況全部摸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的異常情況。安檢組一邊將情況報告指揮中心,一邊準備對客車予以放行。
文洪聽說那車上有一個老者沒有身份證,而且又無親友相隨,不禁心裡起疑,他指令檢查組的人員單獨叫老者下車,待覈實清楚了身份後,再送他上下一趟出省汽車。
檢查組依言把那老者請下了車,隨即對大客車放行了。等到了路邊臨時工作間,工作人員對老者隨身物品進行檢查時,卻在他的包內發現了一張身份證,證上的照片與通報的黎成雄極爲相似,只是這身份證卻是僞造的。文洪收到這個信息,馬上意識到這個“老者”肯定有問題,正當他選了隊員準備立刻趕過去時,那邊又傳來信息:那“老者”正是黎成雄。
黎成雄果然打算取道雲南偷越出境,只要到了“金三角”,自己就絕對的安全了。但要想大搖大擺地離開酒店前往車站,那是根本行不通。好在黎成雄做黑道老大時,學得一門絕技——化妝,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而化妝所需的材料在酒店的住處是一應俱全。黎成雄在酒店裡倒騰了近半個小時,照照鏡子自己也覺滿意了,這才簡單地收了幾件衣服,帶足了錢,準備離開。想到買車票可能需要身份證,黎成雄便把一張僞造的身份證帶在身上,而護照則被他丟在了桌面上。黎成雄的房間本就是酒店監控的死角,走到大堂,誰又會留意這麼一位老人家?他居然順利地離了酒店,隨即購買了前往雲南的長途汽車票。
將要離開省境時,黎成雄所在的客車被截停,當他見檢查組每人手持着一隻“身份證覈查儀”時,哪裡還敢把那僞造的身份證拿出來?他知道公安機關研製的這套儀器有多精準,只要是僞造的身份證,就絕對逃不過它的檢查。黎成雄只能硬着頭皮稱自己身份證丟了,他也希望那檢查的人看到自己“偌大的年紀”,鬆一鬆也就僥倖過去了。沒想到檢查組查了一遍,第二次卻直接上車,單把自己叫下來,之後對大客車放行了。黎成雄心裡一顫:恐怕自己真的無法脫身了。
黎成雄被帶到工作間後,也聽到了檢查組與指揮中心的一些通話。思量一下自己的處境,已經是絕無逃脫的可能了。到了這個境地,黎成雄居然把心一橫,來了個“英雄好漢”的壯舉。他讓民警端了一盆水,將自己化裝的膠水、毛髮、染料全部洗去了,這才端端正正地一坐,面色平和地對吃驚不小的安檢人員說道:“我就是黎成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