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打了一個上午的吊針,到了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許冬梅終於退了燒,清醒過來。她迷迷糊糊地記得是文洪把她送來的,而此時卻不見了文洪的蹤影。許冬梅簡單地洗漱了一下,順便問了值班的護士,知道自己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便回到病房定定地坐在那裡,回想起自己南下以來那噩夢般的經歷,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提着一大包東西的文洪一進來就見許冬梅在那兒抹眼淚,便笑着問道:“這是怎麼啦,又哭鼻子了。”
許冬梅擡起頭來,一雙大眼睛仍然含着淚花,原本紅潤的臉頰明顯有些消瘦了,更加突出了她那尖尖的下頜。略有些蒼白的嘴脣微微地張着,似乎有無數的話語要向文洪傾述。可末了,卻只講了一句:“大洪哥,我淨是給你填麻煩……”
“你和我的親妹妹一樣,哪有當哥的不照顧自己妹妹的道理。”文洪似乎脫口而出的一句勸慰話,也不知刺痛了許冬梅的哪根神經,竟招來了她泉涌般的淚水。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就是安心養病,其他的什麼都別想。我已經向局裡請了假,這幾天就由我來照顧你。另外,我昨天已經跟家裡打了電話,雪松他們已經知道你現在和我在一起,他們也該放心了。”
一聽文洪提到了哥哥,許冬梅卻突然站起身來,她滿臉淚水地懇求文洪說:“大洪哥,我現在已經全好了,我不想在醫院裡住下去了,我想回家……”
文洪一聽,仔細地想了想:冬梅本就不是什麼大病,現在已經打了一個上午的吊針,剛剛自己進來時已經問過了醫生,她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剩下的就是靜養。但這可憐的姑娘還有心病,這是一般的醫生解決不了的。“心病還得心藥治”,就拿冬梅這次隻身南下來講,沒準兒就是奔着他文洪來的。如果這個事情不解決,冬梅就算回去了,也是一肚子的心事,誰能保證以後還會出現什麼問題?怎麼能夠讓她對自己灰心,再平安地回到東北,文洪感覺到這還真的有些棘手。不過看着許冬梅那急切的樣子,再想想醫院這裡的環境,文洪還是點了點頭。
等文洪開了一些藥品辦理了出院的手續後,兩人又回到了先前的那間賓館。安頓好了許冬梅,文洪便出去預訂火車票。一路上,文洪仍在思考着怎麼解決眼前的這個難題——開導許冬梅。
文洪離去後,許冬梅一個人在房間裡,竟對自己之前和文洪所講的話有些後悔起來:這麼巧就遇到了大洪哥,自己一肚子的話還沒對他說上一句,怎麼就提起回家來了?難道就這樣和大洪哥分
手了不成?
可是,許冬梅隨後卻又想到:我不回家,在這裡又能怎麼樣呢?現在自己已經是不乾不淨的人了,況且還只是個高中畢業的學歷,哪有資格愛大洪哥!就算是留在這裡,身份證都沒有一個,打工都沒人敢收。再有,這個陌生的地方也真的是讓人感覺可怕,誰知道自己出去了,還會遇到什麼溝溝坎坎的?現在大洪哥已經去訂火車票了,看來不走已經是不成了。只是我這一回去,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
在房間裡低着頭走了好幾個來回,許冬梅只覺得自己是心亂如麻,真不知道該當何去何從。
直到許冬梅感覺有些累了,這才重又躺倒在牀上。她直直地望着那白白的天花板,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左右自己都要回東北了,心裡有話不能就這麼憋着。之前一直都沒有機會向大洪哥表白,現在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回去了,自己沒準會後悔一輩子。等到大洪哥訂到了火車票,他會回到賓館的,那時,我一定把自己的心裡話全部都說出來。反正我喜歡大洪哥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算大洪哥不答應,我也得讓他知道我愛他!
主意已定,許冬梅倒似放下了一個巨大的包袱一般,懷揣着兔子,只在賓館裡專心地等着文洪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