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文洪即將踏入而立之年。他與郭靜萍自認識到戀愛,如今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考慮到自己年齡畢竟不小了,況且郭靜萍也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文洪也就和她商量起登記結婚的事了。郭靜萍既已認準了自己的選擇,當真是義無反顧。她也不理會母親對文洪的態度怎樣,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和文洪走到一起。
在文洪看來,要娶人家的姑娘,哪能不經家長同意?本來他也和郭靜萍商量過:是不是等到做通了老人家的思想工作再去登記。可郭靜萍卻說:“就我媽那脾氣,誰能說得準?她一年不通,我們等上一年;她十年不通,不成我們還得等她十年?畢竟結婚是我們兩個的事情,法律都有規定,誰也無權干涉!”文洪想想也對。況且等結婚了以後,自己就成了老太太的女婿,這思想工作有的是時間慢慢想辦法。再者,真要和郭靜萍成了夫妻,估計她老人家也不會這麼強硬了。就算她再不情願,也不至於非得鬧到兩人離婚才罷休吧!
文洪兩個人也沒專門去選什麼“好日子”,只是到民政局預約了一下登記日期。
登記這天上午,文洪提早到了民政局,一直在門口等到了將近十點鐘,才見郭靜萍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額頭上已經有了細汗。文洪迎上前去,卻見郭靜萍一邊從挎包內拿出戶口本,一邊笑道:“好在我媽還不知道我們要登記結婚了。我乘着她去市場的機會,在屋子裡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如果她事先知道我要和你登記,那還不把戶口本隨身帶着纔怪。”
此時他們約定的登記時間還沒有過,文、郭二人按照民政部門的辦事程序,很快就拿到了結婚證。走出民政局大門的時候,郭靜萍對文洪開起了玩笑:“我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現在公婆我也沒見過面,我們倆這樣做,算不算是私奔啊?”
文洪拉住郭靜萍的雙手,見她春風滿面、笑靨如花,心裡也感到無比的幸福。
“靜萍,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問問你。當初在我單身宿舍時,我曾問過你來我這裡的理由,你當即就說因爲喜歡我。我當時非常納悶,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會這麼直白就把這種話說出來了?”
文洪突然問起了這個事情,郭靜萍的臉竟一下子紅了,她略顯忸怩地說:
“我當時說的是真話,我真的是喜歡你纔去找你的,這可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況且當時只有我
們兩個人。你別看我當時說出這話好像很容易,你都不知道我想了多久,我也不清楚這話一出口,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其實我跟你說這話,主要原因還是我感覺你對我挺冷的。我總感覺到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要靠自己去追求和爭取的,也許這麼多年了,我的生活就是這樣,沒有人幫過我,一切都得我自己去做。這件事情上我如果不主動一些,恐怕我們之間早就沒戲了。”
原來如此。想想當時自己的心裡根本放不下鍾曉惠,如果說那時郭靜萍自己也灰了心,不再堅持下去,哪裡還會有他們的這段姻緣?現在,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從今以後,自己就是她的丈夫了,有一件最緊要的事情,也應當從現在開始着手。想到這兒,文洪對郭靜萍說道:“我單身來到南方,可以說是無依無靠。現在我們成家了,那麼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不管她老人家性格怎樣的固執,我這個做女婿的一定想方設法改變這種局面,讓她老人家能夠享受到家庭的溫暖和兒女的孝心。這是你丈夫在結婚第一天給你的承諾。”
郭靜萍開始時還是靜靜地聽着,可等文洪講完了,忽然眼圈一紅,一頭撲進文洪的懷裡,聳動着雙肩只講了三個字:“我信你。”
依着郭靜萍的意思,這戶口本她一個人先偷偷地放回去,等過一段時間她再找機會和母親說。文洪卻說:“現在我們都是一家人了,這是事實,完全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我們一起去見她,我是個做女婿的,是打是罵都由她吧,到時你別出聲。今天就是我們家一個新的開始。”
跟第一次進郭家的門不同,這次郭母倒是沒有立即趕文洪出去,不過也沒有給他讓坐。面色冷冷的,就連和郭靜萍講話的口氣也讓人聽了着實不舒服。郭靜萍見情況似乎有所轉機,心裡不禁一喜,她看了一眼文洪,轉頭輕聲地母親說:“媽,我和文洪剛剛去登記結婚了……”
話音未落,卻見郭母那眼睛突然之間瞪得像銅鈴一般,那手“叭”的一聲重重地拍在了身前的茶几上,隨着蹦起的杯子整個人又竄了起來。緊接着是那分貝極高的叫罵聲:“你說什麼?你這個死丫頭,好跟不跟,跟這麼個小混混——你到底有沒有點出息!”轉而用手指着文洪一連串地質問起來:“你這小流氓,到底用了什麼花花腸子騙了我閨女,你快說!”
文洪已經想到郭母準會又有一番鬧騰,坐在那裡一聲不吭,只是用那嚴厲的目光
盯着郭母看。叫嚷了一陣,郭母見兩個人都不出聲,一時倒沒了主意。她也明白女兒所講的絕對是事實,自己已經在渾然不覺之中,成了人家的丈母孃了。自己就算再怎麼有氣,也不能在自家裡當着女兒的面對女婿撒潑耍賴。一想到這傢伙不但之前數次“欺負”了自己,現在更是“拐”走了自己的女兒,只氣得郭母一跺腳,隨即坐在椅子上大哭了起來。
文洪心裡早就有了譜,此時開口道:“媽……”
“誰是你媽,這輩子你休想讓我認你!”文洪剛講了一個字,已經被郭母給頂了回來。
文洪站起身來,也不管郭母聽還是不聽,一口氣說道:“您老人家對我怎麼看,都無關緊要。現在我和靜萍已經成家了,我想過不了多久左鄰右舍都會知道這件事,您這樣對我,是不是希望所有的人都知道,您這個女兒有眼無珠自己找上門嫁了一個流氓無賴?”
郭靜萍聽了這話,險些笑出聲來,連忙轉了一下身子,強忍住了。
郭母卻像是被打了一針鎮靜劑,那哭聲瞬時收住了,似乎生怕被鄰居們給聽到了。一向強勢的她此時不得不重新盤算一下:“文洪是自己的女婿,這已經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了。在別人面前,我一向是什麼事情都高人一等,真不成被人揹後指點自己女婿差勁的很?那不連帶着自己的女兒,甚至於我這個當媽的都擡不起頭來?可真要讓我接受眼前這個女婿,我對他還一肚子的氣呢,這可怎麼辦!”
文洪見郭母不出聲了,讓郭靜萍放下戶口本,拉着她走出了房間。一直到了樓梯口,郭靜萍回想起剛纔的情景,哪裡還能忍得住,只笑得撲到文洪的懷裡直揉肚子。“文洪,你可真有辦法,連我媽這樣的人你都能鎮住。”
文洪也笑了:“我這不是被逼的嗎。以咱媽那性格,不用剛纔講的那一番話刺激她一下,她是不會冷靜考慮我倆的事的,更不要說以後的生活了。現在我只是點了她一下,然後讓她自己慢慢想吧。”
“哎喲,還‘咱媽’,叫得倒挺親,還不知道人傢什麼時候認你這個女婿呢!”郭靜萍打趣地說道。
文洪倒是信心十足:“下次再和你來,你信不信她就承認了?”
郭靜萍想想離開時母親的樣子,再想想之前她對文洪的態度,心裡倒也沒有一個肯定的結論,只是半信半疑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