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江凌因身體羸弱,面有病容,頭髮枯黃,身材單薄。可只這幾個月的功夫,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尤其是今天這一打扮,便是連李青荷都呆住了。
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一雙大眼明亮而靈動,顧盼生輝;凝脂一般細膩白皙的皮膚,透出一層淡淡粉紅,吹彈即破;薄薄的雙脣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黑亮的長髮留了一些在身後,直垂腰際,絲潤順滑;已經長開了的身體,在裁剪得當的新衣的襯托下,更顯得窈窕曼妙,玉玉亭亭……
“娘,你怎麼了?”江凌見李青荷站在門口半天不動,轉頭笑着問。
只她這一笑,如同芙蓉出水,燦然花開,清純裡帶着嫵媚,令人心神搖曳。
李青荷回過神來,感慨道:“我知道我家凌兒漂亮,卻不想竟然這麼美,連娘都看呆了。”
“娘這麼漂亮,我這做女兒的也不能醜了不是?”江凌走過來挽住母親的胳膊。李青荷今天穿了一身墨綠長裙,也很漂亮。
李青荷聞言,眼睛裡黯了黯,打起精神拍拍她道:“以後,娘多給你做幾件新衣。”說完忽然抿嘴一笑,“你平日裡也別老是裝假小子,還盡把自己的臉往醜裡畫。大姑娘了,多打扮打扮,在秦公子面前晃悠的姑娘可不少。”
江凌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放開李青荷的胳膊,走到桌前坐下,託着腮有些無趣地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以貌取人者,始亂而終棄。”
“……”這話說得李青荷一陣無語,拍了一下江凌的背道:“那‘女爲悅已者容’又如何解釋?每個姑娘都要打扮得醜醜的,來試別人有沒有真心?你這孩子,又鑽牛角尖了。”
江凌吐吐舌頭,不再說話。今天自己打扮得這樣,又何嘗不是因爲那什麼縣主?與縣主一爭高低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呃,不想絕對不去想這個問題。
“嗒嗒嗒……”院門外傳來一陣馬車聲。
李青荷詫異地看了看天色:“不是說未時?現在還早着呢,至少還有一個多時辰纔到未時。怎麼馬雷這時就來接了?”
江凌心裡一動,隨即又暗自搖頭。見李青荷往外走,她也跟着出去:“我去看看小濤。”
走到院子裡,江凌就聽到了院門外傳來的馬雷的聲音,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進到江濤房裡,看着換了一身綢緞儒服的江濤:“都準備好了嗎?”
“嗯,娘都幫我收拾好了。”江濤從書本里擡起頭來,衝着江凌一笑。雖然考試過了關,但他仍沒放鬆,還是一有時間就看書,勤奮得讓江凌心疼。
“凌兒、濤兒,拿了東西走吧。”門外傳來李青荷的聲音。
江濤看了看天色,低聲噥嘟了一句,把手上那本書合攏放進包袱裡。這孩子,日夜盼着要到書院去,如今被那紀王世子耽擱着,滿心的不高興。
“凌兒,秦夫人讓你帶十幾瓶味精過去。她約了幾位夫人來家裡,想讓她們試試咱們的味精,所以咱們得早些過去。”李青荷在門口又道。
“好。”江凌一聽高興起來。如今家裡處處要錢,經過了昨天的事,她已決定不賣味精給趙家了,正爲如何把味精賣出去傷腦筋呢。現在秦夫人幫着她推銷,自然求之不得。
她跑回房去,從空間裡掏了十二瓶出來,用包袱包了,放進裝着衣服那個包袱裡,一起提着出門。
也幸虧李青荷要江凌和江濤試新衣,這會兒大家不用再收拾換衣,提起包袱,把門一鎖,就可以上車。反正江家這屋裡,也沒啥值錢的東西,倒也不怕遭小偷。
一路上李青荷都在叮囑江濤跟世子交往時要注意的問題。世子十四歲,江濤十一歲,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但那位身份尊崇,一旦出現不愉快的事,對於江家而言就有可能是天大的禍事。所以李青荷在高興之餘,又有些擔憂,把昨晚就已說過的話又再重複說了一遍。幸好江濤知道母親的擔心,凝神虛心地聽了,並不嫌囉嗦。
很快車在秦府的偏門前停了下來,一個婆子迎了上來,扶着李青荷下了車。
江凌跟着下了車,正要一起進門,卻聽後面有車過來,另有婆子迎了上去。看來是哪位夫人到了。
江凌見走在前面的李青荷停住了腳步,只得也停了下來,回頭望去。卻看見那天在望江樓上見到的林夫人和那位叫林韻的姑娘,正緩緩從車上下來。看到李青荷,林夫人臉上浮出淡淡的笑容,走上前來道:“原來是江夫人,今兒打扮得漂亮,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江姑娘。”她身後的林韻看到江凌,失禮地驚呼起來。平時的江凌,雖然還算漂亮,但絕沒有像今天這般讓人驚豔的感覺。刻意打扮了的林韻,與她站在一起,竟然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林姑娘也來了?”江凌笑着點點頭。
林夫人看看女兒,又看看江凌,臉上閃過一絲不愉。
“二位夫人,二位姑娘,請吧,我家夫人在園子裡迎接二位。”兩位迎客的婆子笑道。
“林夫人請。”李青荷禮貌地讓了一下。林夫人也不推辭,點了一下頭就走在了前面。
“江夫人現在住在哪兒?”一面走,林夫人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李青荷看了她一眼,笑道:“還住在青山村裡。”
林夫人回頭看了看江家三人,又問:“前幾年聽說江夫人過得甚是艱難,今日一看,卻是謬傳了。江夫人與公子、小姐身上的衣服首飾,豈是家境艱難的人所能穿得起的?不知平時做何營生?”
李青荷笑了笑:“不過是胡亂度日罷了,多謝林夫人惦記。”
林夫人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看來江家母女三人的衣服,應是秦府賙濟的,否則,何以還跟那些村民住在一處?而且連個下人都沒帶?
見兩人不再說話,迎接江家人的馬婆子湊近李青荷,輕聲稟道:“江夫人,我家夫人說,秦將軍和秦公子都不在家,江公子年紀小,一個人呆在外院怪寂寞的。反正他年紀小,跟您一起到後院去,也好方便照顧。”
“多謝秦夫人想得周到。”對這安排,李青荷倒是很感激,“到時你安排一個小廳,讓他在那兒看書就好。否則諸位夫人倒要怪我不懂禮數。”
“是。”馬婆子應了一聲,心裡感慨着江家人懂得規矩。她還記得秦家剛來時那次宴客,那位刺史家的公子,十八、九歲了,硬是要跟着母親進到後園去,絲毫不顧及男女大防。他**也是縱容,毫不猶豫地就應了。
因車停的地方是秦府的偏門,這門離後院近,穿過遊廊,過了三道拱門,便是秦夫人待客的廳堂。
走到最後一道門前,馬婆子就停了下來,道:“江公子,請您隨老奴往這邊走。”說完又看了江凌一眼,“江姑娘也稍等。”兒子、女兒都停下來了,李青荷自己也停住了腳步。
“江夫人,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林夫人回頭看了江家三口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鄙夷,帶着女兒繼續往前。
見林夫人走遠了,馬婆子才笑道:“江夫人莫怪。我家夫人吩咐,讓江姑娘先把味精拿出來,好讓下人們送到廚房去。到時說的時候,夫人只說是朋友家託賣的,以免那些夫人把江府給看輕了;再說,這樣也方便,客一到,廚房就可以把做好的菜送上去。”
“秦夫人倒是想的周到。”李青荷笑道。
“一共十二瓶。”江凌一下車包袱就被旁邊的一個小丫頭接了去,這時把包袱打開,將裡面的小包袱拿出來,交給馬婆子。
馬婆子招來一個丫環,吩咐送到廚房去,這才道:“江夫人儘管放心,老奴送小公子去內書房,必不會渴着他、餓着他。”
李青荷笑了起來:“如此就拜託了。”
江濤不用去聽那些夫人們嘰嘰喳喳評頭論足,很高興地跟着馬婆子走了。
從拱門進去,就是內廳的院子了。李青荷和江凌進去時,林夫人也纔到門口,秦夫人迎了出來,正一面往裡走一面寒喧。見到李青荷來,忙又回頭幾步,迎了她們進去。
“葛夫人你倒是來得早。”林夫人一看在座的一個婦人,就熱情地笑道。
“不是我來得早,是你來遲了。江夫人住的遠,來得遲是應當。林夫人你爲何來這麼遲,倒要好好說說。”葛夫人看樣子與林夫人交情很好,互相打趣道。
看來,秦將軍已爭取到葛別駕大人的支持了。江凌看着座在廳裡的葛夫人,目光一閃。
“這位是……”葛夫人正要跟李青荷寒喧兩句,猛然間看到江凌,怔了一怔,問道。
秦夫人看到江凌時也是眼睛一亮,不過正待客中,倒不好說什麼。此時見問,便笑道:“那日才見着的,江夫人的千金,葛夫人怎麼幾日不見倒忘了?”
“……不是,這孩子,變化似乎有些大。”葛夫人笑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自家侄女。心裡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
(今天去看實習的學生,中午沒回家,所以中午的更新又誤了。傍晚下班又晚,晚上這一更也遲了,着實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