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崢明苦笑了一下:“趙掌櫃,雖然是從我家出來的下人,一直在暗地裡幫我們家打理生意。但他現在,卻不由我們控制。有人……想要把零陵這個地方緊緊地抓在手裡,而趙掌櫃,現在就在爲他效命。利用味精到處擴張生意賺錢,就是他製造這次事件的初衷。他要把你綁在我們的戰車上,也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所以……”說到這裡,他垂下眼睛,不再說下去。
江凌蹙了一下眉:“如果事情是這樣,那你說要放我走,他不會同意吧”
“他對我,倒還有一些對子侄般的感情和對主子的敬畏。如果我一定要這樣做,他不會爲難你的。”趙崢明安慰道。
江凌搖了搖頭。她相信趙崢明剛纔所說的話真誠的,他真的不想傷害自己。但趙掌櫃能這樣狠心地對待趙崢明這個小主子,把事情做到沒能回頭的絕路上,他一定不會這麼容易善罷干休的。
“照今天這種情行來看,如果你得不到我,看樣子趙掌櫃是準備要毀了我。他絕不讓我跟陸家、秦家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如果是這樣,你可有什麼辦法讓我脫身?”江凌擡起頭,直視趙崢明。
趙崢明睜大了眼睛,繼而無奈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他現在調來的手下,一定全都聽他的命令。如果是這樣,我……我還真沒有辦法。”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悲哀的神情。
“那麼……”江凌坐直了身體,凝神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低聲道,“那咱們就裝着……裝着如他所願吧。”說完這話,她緊緊盯住趙崢明的的臉,想看看他臉上最直接的反映。趙掌櫃既能把趙崢明都置之不顧,可見他的那個新主子一定是能量比較大,有着更深厚的背景之人。趙刺史的靠山有可能就是他。趙崢明要把他們那方的利益摒棄完全站在她這一邊,硬要違逆趙掌櫃那新主子的命令把她放走,那是不可能的。照她對他的瞭解,他對她的感情或許是真的,但絕不可能把維護她建立在損害他們趙家利益的基礎之上。
“啊?”趙崢明微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臉上露出凝重地表情。低下頭去想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擡起頭,看着江凌道:“本來,這事因我而起,我本就應該把你平安送回家中,不應該談條件的。但如果硬跟趙掌櫃對着幹,我擔心他將情況上報,上面那人會對我父親不利。我不能只顧自己的感情,而不顧家中父親的處境。所以,能不能懇求你,平安到家後跟陸大人替我們趙家說幾句好話?有陸大人在身後,上面那人……做事就不敢那麼肆無忌憚。我回家後,也儘量地勸服我父親不要再跟秦將軍奪權。”說完這話,他又急急解釋道,“其實就算將我父親貶官調走,上面再派來的刺史跟秦將軍也不可能是一個陣營裡的。畢竟一個地方軍政太過和諧,是犯大忌的。所以,有我父親明裡相抗,實則配合,秦將軍做起事來便會方便很多。”
江凌眨了一下眼,點點頭:“好,我會在陸大人面前勸說的。如果有必要,你們也可以碰個面自己談談。”說完,心裡暗自嘆息。
趙崢明這話,似乎賣給她好大的面子,其實,不過是利用這件事,把壞事變成好事,從來保全自己。因爲陸文遠到了零陵,看似只種花種草,從不干預零陵的政事,坐看兩虎相爭。但其實,他跟秦家的關係,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趙家大概也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在找機會悄悄臣服於陸文遠。否則,趙刺史最終的下場很有可能就是被貶到別的地方去。如果是這樣,那他倒不如暗地裡臣服於陸文遠,配合秦從毅,至少可以保證他現在的地位。而這次這事,對於他們便是個契機。畢竟陸家與秦家的關係沒有擺在檯面上,他不能平白無故地跑去對陸文遠說,你放過我吧,我不跟秦將軍爭權了。
不過,趙崢明這樣的反應,倒讓她完全的放下心來。
聞絃音,知雅意。只聽江凌最後那句話,趙崢明就知道她清楚現在零陵的局勢,也明白了他所有的打算。他直直地看着江凌的臉,兩眼晶亮。過了一會兒,大概想起這樣的奇女子終不屬於自己,眼裡一黯,道:“江凌,我們往後……還能不能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江凌一笑:“這個……我不敢保證。你要知道,城裡總有那麼一些人喜歡嚼舌頭。作爲一個女孩子,名聲這東西,總是要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臉色一變,“噗”地一聲把燈吹滅,站起身來走到趙崢明身邊,低聲道:“外面有人來了。”頓了一頓,又有些尷尬地道,“怎……怎麼辦?”
“那就……對不住了。”趙崢明雖是娶過妾的人,但面對自己喜歡在意的女人,要一起裝成那樣,也是極爲不自在。
江凌臉紅了起來,不過她不是那種扭捏不顧大局的人,很快地爬上牀去,躺在了牀的裡側。兩人之間只隔了兩尺左右的距離,呼吸彼此可聞。
江凌卻沒有時間體會這份曖昧。她仔細地聽着外面人的動靜,待估計他們差不多可以聽見廂房裡的動靜了,伸手推了趙崢明一下,嘴裡發出了一聲呻吟。這一聲呻吟纏綿激盪,讓聞到她身上發出的少女幽香的趙崢明頓時有了反應,差點沒把持住自己,向江凌撲去。
江凌又發出了一聲呻吟,見趙崢明傻愣愣地呆在那裡看着自己,心裡不由得着急,伸出手又推了他一把,還極不自然地解釋了一聲:“那個,你剛纔吃了藥,就是這麼叫的。”
“哦。”趙崢明被她這一推,頭腦清醒了很多。他乾脆用力掐了一下屁股上的傷口,讓疼痛把自己的慾望趕走,這才也發出了一聲呻吟。
外面那兩人越走越近,終於到了門前站定,站在那裡聽了一會兒,便悄悄地往外走去。走到離廂房大約有一米遠的距離,其中一個才笑着道:“掌櫃的,你不用擔心了。看,公子他得手了。”
“哼,要是這樣他還不能得手,那他也太沒用了。”這沉穩的聲音,正是福臨樓趙掌櫃的聲音,“行了,回去睡覺吧。那個藥,有得他們折騰。明天一早,再來開門。要是這一晚就能讓江姑娘有身孕,那是最好不過。”
“是啊。讓公子娶了江姑娘,那陸大人和味精,可都是咱們的了……”兩人越走越遠,說話聲再也聽不見。
屋裡江凌早已停了呻吟聲,坐了起來。她看了趙崢明一眼:“你睡吧,明早他們纔來開門。”
見江凌的聲音變得冷冷的,趙崢明知道她一定聽到了外面什麼動靜。他輕嘆了一聲,也不爭辯,道:“我到那邊桌上趴一會兒就行了,你睡吧。”說完,就想起身下牀。
“不用。”江凌伸出手,似乎想要把他按到牀上躺下,卻閃電般點中了他的睡穴。趙崢明軟軟地倒在了牀上。
她下了牀穿上鞋子,走到桌子旁邊,閃身進了空間。
坐到稻禾旁邊,緊崩了一天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江凌也不想再練功,躺了下去,酣然入睡。
不過這一覺並不安然。當院子裡傳來一點動靜時,她立刻醒了過來。迅速地用空間水漱了口洗了一把臉,再將那隻烤雞吃了一半,又吃了兩個小肉餅,這才整理了一下頭髮衣服,閃出空間去。她倒不擔心趙崢明會看見她憑空出現。那睡穴如果沒人解,不睡到十二個時辰是不會自已醒來的。
房間還是昨晚的樣子。她看了看窗櫺上透進來的濛濛的亮光,走到牀前給趙崢明解了穴,然後飛快地閃回到桌前,趴了下去,裝着熟睡未醒的樣子。
趙崢明動了動,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天光,從牀上坐了起來。走到江凌的身邊,拿起昨晚掉到地上的被子,輕輕蓋到江凌身上。然後又回到了牀上,抱膝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有人走了過來,似乎在探聽屋裡的動靜。聽見裡面悄沒聲息,便又走開了去。
趙崢明也聽到了動靜。他下牀走到門前,似乎想叫住那人把門打開,不過轉頭看了看熟睡的江凌,他還是停住了手,走回到牀前。
趁現在天將亮未亮之時離開這裡,那是最好不過。想到這裡,江凌也不再裝,動了一動便坐直起來。
“你醒了?”趙崢明話語裡有一絲驚喜。
“嗯,什麼時辰了?”江凌揉了揉眼睛。
“大概是卯初。我看,咱們還是早些走比較好。”
“當然,越早越好。”
獲得江凌的同意,趙崢明走到門口,拍了拍門:“有人嗎?開門。”
聽到外面有人走來,江凌看了看趙崢明,又看了看自己,飛快地跑到牀前,準備揹着趙崢明用刀割傷自己手指,將血滴到牀上。
“凌兒,你……”趙崢明看江凌呆在牀前一動不動,一臉不自然地道,“要是不這樣,他們會不相信咱們的。”
江凌看着牀上那一抹似乎剛滴上去不久的血跡,轉過身來看了看趙崢明,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