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一愣,隨即看向了來人。她來唐朝已有一段時間了,她知道在李世民治下,老百姓豐衣足食,社會極爲安定,甚至到了路不拾遺的地步。這也是李青荷同意她到酒樓來做事的根本原因。
可爲什麼這難得一遇的劫匪,在她剛剛有了錢的時候,就馬上出現在她面前?而且,今天這肚子它早不拉晚不拉,偏偏這個時候拉,這也太蹊蹺點了吧?
心裡有了疑惑,再打量了一下劫匪的樣子,江凌的眼睛眯了眯。
這個劫匪,身體那麼眼熟,高矮胖瘦都那麼適合一個印象。雖然他換了一身衣服,但鞋卻沒有換。江凌記得,阿福腳上穿的布鞋,左邊腳的扣子跟右邊腳的扣子不一樣,一邊灰色一邊黑色,這是那天阿福坐在小板凳上整理鴨子的時候江凌發現的。
見江凌看着自己一直沒有動,臉上露出深思的樣子。阿福心裡沒來由地有些心慌。他再一次揮了揮手裡的木棍,粗着嗓子道:“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大爺就放你一條生路。”
“哦?”江凌確定了是阿福,心中大定。阿福的身手如何,她心裡是最有數的。將手袖在胸前,江凌笑道:“我要是不掏呢?”
“不掏你就拿命來。”阿福厲聲叫了一下,便揮舞着棍子打將過來。
照他看來,江凌就是一個瘦小得跟竹竿似的少年,把他打趴下不過跟捻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那天他阿福倒黴,想敲詐幾個錢,結果一個子兒沒敲詐出來,反而被劉掌櫃被狠狠訓斥了一頓,這幾天叔叔更是沒給他好臉色看。本來他還打算找一天,等江凌下工時在路上把她攔住打一頓,算是出一口氣,卻不料這臭小子還越混越得意,竟然賣菜譜賺了兩貫錢。
兩貫錢啊!他阿福要是有兩貫錢,就再也不用在劉掌櫃的廚房裡殺雞宰鴨了,自己做點小生意,那該多好。這兩貫錢他要不知道還算了,既然讓他知道了,還揣在讓他痛恨的江凌懷裡,這個錢,就不得不搶了。
所以他趁叔叔老張不注意,在江凌用的那隻飯碗裡放了些泄藥,再在江凌回家的時候,裝着肚子痛去茅廁,偷偷從後門溜了出來,沿路跟蹤江凌到了這裡,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江凌搶完,打一頓出口氣,再從後門回酒樓去。反正是蒙着面,江凌也不知道是他,幹完這事一切照常便是。
所以阿福打定主意既搶錢又打人,此時也不再廢話,提起棍子就衝江凌敲過來。卻不想江凌輕輕側了側身,竟然被她把這一棍避了過去。
阿福哪裡想得到江凌會武功?只暗自罵一聲晦氣,便又掉轉過身來繼續向江凌迎頭一棒,卻不想腳下被什麼一絆,背後又被猛地一擊,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朝地下撞去,胖胖的身體重重地摔到地上,痛得他叫出聲來。
江凌將腳踩在阿福的背上,伸手便想將蒙在他臉上的黑布取了下來。卻不想這阿福也知道這搶劫的罪大,此時潛力暴發出來,猛地向前一竄,將江凌的腳從身上甩下來,然後直起身子,拿起棍子便往江凌身上胡亂招呼過去。
江凌雖然武功還沒恢復,但對付一兩個阿福,那還是不在話下的。見阿福發瘋,她冷哼一聲,一個抄手便將棍子搶了過來,再伸出腳往阿福的下盤一掃,阿福“撲嗵”一聲,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引起了一場輕微的地震。
這回阿福被摔得不輕,咧嘴呲牙地好一陣,這才叫出聲來,然後感覺臉上一涼,蒙面的黑布就被江凌扯了下來。
“阿福,果然是你。”江凌冷冷地盯着阿福,面若冰霜。
“江……江濤,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阿福倒是個精明的,一被江凌喝破行藏,便抹下臉來,不住地求饒。“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三個孩子,全靠我一個人養活,求求你不要告訴劉掌櫃,否則我一家就得被餓死。江濤,我知道你最是好心的,你放過我吧。”
“我放過你,你放過我了嗎?要不是我會些武功,今天我下場悽慘的人就是我了吧?錢不但會被你搶光,還要被你打一頓,是不是?搶之前你有沒有想過,我家人會不會被餓死?”江凌眯着眼睛看着阿福,眼全是寒光。她可不是聖母,沒那麼軟的心腸。這阿福爲非作歹多時,那是一定要受懲罰的。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敢給她吃泄藥,讓她一個姑娘家這麼狼狽,還敢偷偷跟着她,在這樹林外東望西望。她的功力恢復得還不夠,剛纔又事急,也不知是不是給他偷看了去。今天要不給他一頓好打,她實在是難以平息心裡的怒火。
江凌正要擡腳,阿福卻又叫了起來:“這、這樣好不好?我懷裡有八十文錢,是掌櫃的給我的工錢,我把錢都給你,你、你放過我,好不好?”說完,伸手便從懷裡掏出一把錢來,遞給江凌。
“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貪圖錢財、欺凌弱小、道德敗壞?”江凌眼睛一眯,一腳便把那串錢踢到了地上,隨即縱身而起,飛快地給了阿福一通拳腳。她前世沒少跟她的保鏢切磋請教,知道怎樣打人可以讓有受盡折磨卻又不傷筋骨,所以此通拳腳下去,直把阿福打了個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忍不住大叫“饒命,饒命……”
江凌知道,此時酒樓已經打烊,劉掌櫃早已回家去了,將阿福抓回酒樓也不過是讓老張好好管教他,但照老張那護犢子的勁兒,估計反倒會怪她把阿福打重了。退一步說,就算是劉掌櫃在那裡,也無非是把阿福辭了。阿福沒了事做,到時趁她上工的時候到村裡報復李青荷她們,江凌後悔都來不及。
而如果將阿福抓到衙門去,且不說此時衙門早已下衙,她不趕緊回家李青荷要擔心,單就是她人生地不熟,懷裡揣着兩貫錢跟阿福拉拉扯扯地去衙門,又沒有人證,兩張嘴各說各的理,到時阿福如果有熟人在衙門,像現在這般再倒打一鈀,她反倒得吃掛落,辛辛苦苦剛賺的兩貫錢不知還能不能保得住。前世生長在權利中心的她,可不相信有哪個掌權的機構會乾淨得像一張白紙!
所以,把阿福痛打一頓,把他一次打怕去,打得他不敢生出報復之心,江凌認爲,這就是解決阿福搶劫事件的最好辦法。
“誰?誰在那裡?”阿福叫救命的聲音叫得極響,把路上的行人都驚動了。話聲剛落,樹林外就走進兩個人來,領頭的那個年輕男子一身錦衣,英俊的臉上星眸凌利,正是那天在秦香院贖花魁、跟梅媽媽發生爭執的年輕男子。
阿福一見人進來,就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抱着頭高呼:“救命啊,救命啊!”
那年輕男子進來,看到阿福抱着頭蜷縮在地上,身上盡是泥土草屑,身邊的地上還掉落了一串銅錢,而江凌卻面色不善氣勢洶洶,他眯了眯眼,站在那裡沒有作聲。倒是跟着他進來的那個臉上有一塊刀疤的大漢上前一步,看着江凌他們大聲地問:“怎麼回事?”聽聲音,剛纔在外面問話的就是他了。
“大……大哥,救命啊!這人、這人要搶我的錢。”救星在前,阿福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擡起頭來搶在江凌出聲之前大聲呼救。
江凌沒想到阿福如此無恥,竟然敢惡人先告狀,頓時怒火中燒,一個飛腿過去,用力地踹了阿福一腳,阿福被這一腳踹得滾落了好遠,像殺豬一般誇張地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