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劉慶春漲紅着臉,“我”了半天,才咬着牙道:“我會娶陳家姑娘的。”說完,扭頭衝出了江家院子。
“你聽清楚了?你兒子說,他會娶陳家姑娘。這事跟我們江家無關,你要再來胡攪蠻纏,或者讓我聽到村裡有閒言碎語,我絕不會放過你。”李青荷怒斥道。
“娘,趕緊回去吧,別再鬧了。”劉慶春的哥哥低聲勸他娘。
劉嬸卻的把打開她兒子的手,嚷道:“我兒子心裡喜歡的是江姑娘,就算這時你們逼他答應娶陳家姑娘,可他心裡肯定很難過。難過了就吃不下飯,吃不下飯就得生病,生了病就得花錢……這可都是你們江家害的,誰讓你們江家姑娘招惹我兒子來着。”
“你……你……你怎麼這麼不講理?”李青荷的胸口劇烈起伏,實在被劉嬸這話氣得不輕。
江凌一聽劉嬸那話卻是明白了,這女人來鬧這麼一場,無非就是想訛錢。她冷冷地笑了一下,開口道:“那你想要多少錢?”
“起……起碼要一貫錢。”劉嬸見江凌服軟,頓時得意起來,兩手插腰道。
“我們家現在沒有一貫錢。”江凌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沒有?”劉嬸也知道江家沒有。爲了半貫錢的債江家纔跟王家換的房子,這事誰都知道。她可不知道江凌賣菜譜又賺了幾貫錢。不過這事她早打算好了,道,“那天秦家不是送來好多貴重禮物嗎?你拿幾件抵也是可以的。”
“哦?”江凌笑了起來,原來這女人是惦記上了那些禮物了,“行,我去給你拿。”說完,江凌轉身便往裝禮物的空屋走去。
“姐,不能給。”一直覺得姐姐能處理好這個事的江濤,看到江凌竟然敗下陣來,急忙出聲阻止,“我看誰敢用我姐的名聲訛錢?明日我就去告訴秦憶哥哥。”
江凌笑道:“沒事,小濤,這事你不要插手,我知道怎麼辦。”說完朝江濤眨眨眼,走到空屋裡拿出兩匹紅綾,一匹絹紗,往劉嬸手裡一拋,“東西給你了,趕緊給我滾”
“好好好,太好了。”劉嬸一輩子哪裡看到過這麼好看的面料?頓時喜笑顏開,也不在意江凌說什麼,寶貝似地捧着布料對她家人道:“行了,回去吧。”
在這裡頭腦最清醒的當屬劉慶春的哥哥,可他這麼多年也一直拿他**沒辦法。此時見母親拿了江家的東西還喜滋滋的,嘆了一口氣,只得跟着回了家。
李青荷知道江凌脾氣,她絕不會懦弱地任人欺負。把那些綾羅送給劉嬸,必是有什麼深意。所以江濤出聲阻攔時,她一直沒有作聲,還幫着把江濤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插手。此時見劉家人都出了門,她這才轉向江凌道:“凌兒,你想如何處理此事?”
江凌笑道:“放心吧。這惡婦,你要給了錢或東西,事情絕不會完,她認定咱們愛惜名聲,不敢讓秦府知道,一定會沒完沒了地鬧下去,時不時來訛些錢。現在我倒要看看,她拿了咱們江家的東西,會不會被燙着手”
李青荷點點頭。今晚的事,她倒也不覺得如何懼怕。如果江家沒跟秦府退親,或許她會緊張一些,怕秦將軍和秦夫人誤會江凌跟劉慶春真有什麼。如今既已退親,她便不怕了。而且她知道秦將軍聽說此事一定會爲她們出頭的。
想到這裡,李青荷問:“要不要跟秦將軍說說這個事?”
江凌笑道:“不用。放心吧,娘,我會處理好這個事的。”
李青荷見她說得胸有成竹,點點頭:“那就好。”
這件事情並沒有影響江凌的心情。無論在何時,無論在哪裡,形形色色的人都存在,各種各樣的矛盾都存在,只要事情能在自己掌控中,江凌就覺得沒有必要爲之煩惱。她洗完澡回到房裡,就進到了空間去練功了。坐在兩株奇異的花木之間練了一個時辰,江凌覺得丹田裡的那股氣流壯大了很多,心裡極爲歡喜。這兩株花木,果然是寶貝啊
第二天早上,江凌洗漱完畢就忙活開了。將魚在簸箕裡用刀背慢慢敲碎,再用石臼舂碎,細篩裡篩出來的細粉就成了味精。這些魚跟外面的魚不一樣,烤過之後,魚骨都是酥的,一舂就碎,根本不會存在有刺的問題。不過這魚粉跟現代的味精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沒法融化在水裡。放到菜裡後,湯底總會留下一些細細的粉末。但這卻是綠色純天然的東西,吃了不但沒有壞處,對身體還能起到極好的作用。這個優點,卻又是現代味精或雞精所不能比的。
江濤也放下了書本過來幫助,姐弟倆一直忙了一個上午,終於把六條魚都碾成了粉。只是蝦和蟹卻讓江凌頭疼,蟹還好辦,烤過之後很容易碾成粉;但蝦一烤,那蝦仁就成了硬硬的一塊,怎麼舂都沒用。最後江凌決定不參蝦粉了。反正蝦也不大,就算能舂碎也得不了多少粉末。魚蟹粉的味道已經夠鮮美了,沒有蝦也無所謂。
把味精製好,江凌又去了鎮上一趟,花了四百文錢買四十個小瓷瓶。她來自現代社會,知道商品包裝的重要性,這錢該花還得花,她倒一點也不心疼。
瓷器店跟味香居一排,斜對面就是福臨樓。江凌一出瓷器店,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正好停在了福臨樓門口。這輛馬車江凌昨日才見過,正是趙崢明的。趙崢明這人不但長得妖孽,連馬車都裝飾得極爲華麗張揚,江凌昨天只驚鴻一瞥就記住了這輛車。
趙崢明這車剛一停住,趙掌櫃就滿臉笑容地從店裡迎了出來,快步走到馬車前,伸手把趙崢明從車裡虛扶了出來,躬身笑道:“公子,您來了。”
“嗯。”對趙掌櫃的殷勤趙崢明恍若未見,鼻子裡應了一聲,擡腳就往店裡走去。趙掌櫃恭恭敬敬地跟在後面。
江凌站在瓷器店裡,輕輕皺了皺眉頭。怎麼她看趙掌櫃對趙崢明,不像是店主對顧客的那種客套的熱情,倒像是僱員對老闆的敬畏與尊重;就算趙崢明是刺史公子,趙掌櫃也不應該是這種態度。再想到他們倆都姓趙,江凌心時的疑惑就更大了。
“老闆,對面那家福臨樓看起來很氣派,老闆是誰啊?”江凌轉頭去問瓷器店老闆。
江凌在味香居沒幹幾天,而且來了就在店裡呆着,很少東竄西竄,瓷器店老闆並不知道她曾在味香居做過小二。而且這位公子一下就買了四十個小瓷瓶,並且表示以後還會經常來買,瓷器老闆對她自然極爲熱情。此時見問,看了看四周,他神神秘秘地低聲道:“小公子,這話你要問別人,指定不知道。今兒問我,算是問對人了。這福臨樓自打開在這兒,它的老闆就一直很神秘,也有不少人打聽過,不過都不清楚是誰。但這事能瞞得過別人,可瞞不住我,我天天在這兒看着呢。我告訴你,它的老闆啊,就是刺史家的公子。”
“哦?”江凌心裡的想法得到了印證,眉頭微皺,又問道,“何以見得?”
瓷器店老闆見江凌對他的偵查結果感興趣,顯得很興奮:“每次趙公子來,趙掌櫃對他就跟對別人不一樣。而且有時他在這裡會呆很久,不像是來吃飯的。”
看來,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啊江凌暗歎一聲,又問:“不過是開了家酒樓,趙公子用得着這麼神神秘秘的嗎?”
瓷器老闆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估計是怕影響他老子的官聲吧。”
想起花品軒,連老顧客雲先生也不知道它是趙崢明開的,江凌對趙崢明的做法極爲疑惑。前世她身邊有很多太子黨,都是利用自身身份在做生意。因爲知道他們是大官子女,許多人都上竿子巴結他們,給他們棒場,一路開綠燈,他們的生意做得無往不利。後來明文規定不允許政府官員的直屬親屬做生意,他們便從明轉暗,但該知道的人還是會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趙崢明既有零陵城刺史公子的身份,他不好好利用,爲何反倒遮遮掩掩呢?只是這事似乎又不太隱秘,弄得瓷器店老闆都知道。看這位老闆的樣子,他還不知跟多少人說過呢。趙崢明這種欲遮還羞的做法,是爲了什麼?
不過這些問題很快就被江凌甩之腦後了。趙崢明爲何不表明身份做生意她不關心,她關心的是,這福臨樓既是趙崢明的,那他可知她的身份?他可知那味精是她所制的?那天趙崢明去味香居喝粥,在秦府宴會上對她青眼有加,昨日在花市又對她表現得如此關切……這種種行爲,是否與她的菜有關?
“老闆,要幾個碗。”店外進來一個買東西的人,把江凌從沉思中驚醒。她看福臨樓外沒什麼人進出,便出了瓷器店,往村裡走去,心裡慢慢思想開來:不管事情怎樣,反正既然福臨樓要味精,她又要賣味精,這筆交易就沒有因趙崢明而黃了的道理。無論趙崢明如何,只要他不在她的身上施展他的陰謀詭計,那他要幹什麼,她都沒必要去關心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