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人將冰耀影三人迎進了中殿,入座之後,白真人說道:“界山雲霧,耀影多年未嘗了吧。”
酒老鬼笑道,“白兄,這茶不如酒,好酒易尋,如果喜上這界山雲霧,依我酒鬼的性子,一年三兩怎夠喝?”酒老鬼一句話讓殿中的氣氛輕鬆起來。
白真人哂道:“酒仙如果肯陪我長居界山,這雲霧我不喝也罷。”
酒老鬼一怔,然後笑道,“真人饒了我吧,這兒能悶出個鳥來,我可不習慣。品世間美味,酌一杯小酒,豈不快哉?”
白真人笑而不語。酒武二仙修爲高深,在天人境這個層面上也不算弱手,可天生散漫加之沒有門派束縛,生性灑脫不羈。說遊遍天下者莫過此二人,入東海深處,上西絕之巔,北踏冰原,南至梵過羣島,可以說是中州的兩個活遊記。
古劍狂說道:“酒鬼啊,你這身道袍仍在身,證明你心中有道,現在的局勢並不樂觀,你看......”古劍狂說道一半,就被打斷了。
“打住......我二人無門無派,從不參合你們之間的爭鬥,如果今兒我答應了你?我怎麼再見周老魔?這事兒你就別想了。”酒老鬼斬釘截鐵的說道。
白真人臉上閃過難以察覺的遺憾,畢竟此話他不能出口,古劍狂說最爲合適。而且如果酒武二仙突然宣佈立場,魔門便要掂量事情的嚴重性了。甚至可能被逼再次隱退。
一身粗布麻衣猶如山民的武瘋子,品了一口界山雲霧,不像平時風風火火的樣子,卻十分平靜的說道,“劍狂,此時不是我們不想調和,道魔積怨已久,從太乙門滅宗以來,長界山之爭愈發激烈,魔門數次惜敗,這次周老魔等人捲土重來,怎會因爲我二人的隻言片語放棄計劃?”
冰耀影點了點頭,沉聲道:“白真人,此番不僅魔門又所動作,拜日教似乎也牽扯在裡面,對方的實力大增,情況是不太好。聽說前陣子蓬萊沒有理會佔據了趙國的魔門,就是因爲拜日教吧?”
“不瞞耀影,確實如此。突勒克在拜日教的支持下進攻趙國,奪下燕郡後拜日教教衆便開始了傳教,信仰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而且據悉拜日教的五明子在燕郡出現,這些大雪山避世不出,拜日教發展太快了,我們派出弟子幾經周折纔打探到對方火明子的修爲是無雙境,如果這樣推算下來,拜日教的實力確實不容忽視。他們和魔門的聯合,對道門的衝擊太大了。”白真人話中透着一種憂慮,但更多的是在試探冰耀影對拜日教的態度。
冰耀影頓了頓,殿內氣氛有些沉悶,大雪山出世對於道門是一大助力,如果冰耀影可能讓大雪山弟子牽制拜日教,蓬萊才能騰出手腳。否則同時面對魔門和拜日教,確實壓力很大。
武瘋子此時顯出了他的口無遮攔,“白真人,道門魔門斗來鬥去,不就是爲了這個長界山,這些年來道門多少弟子通過長界山的秘境提升修爲。這些老鬼明白其中利害,當年的太乙門,現在的三聖地,在守護什麼?道門爲何能長盛不衰?上古時期留下的這個結界到底是什麼存在?白真人你坐守了這麼多年悟出了什麼?”
武瘋子的話頓時讓沉悶的氣氛更加凝重了。他拋出的問題各個直入人心,是與非都在這長界山,而至今長界山是個怎樣的存在誰能說的明白?爭鬥無非就是看中了秘境對於年輕弟子的培養,但最爲根本的問題,在座的幾位大乘境無一能解釋清楚。
白真人嘆了口氣,“老朽不才,確實這些年沒悟出什麼。武仙說的對,我們現在守護長界山秘境便是爲了道門弟子可以藉此地提升修爲,保證道門在中州的正統。從長界山走出最爲優秀的弟子便是崑崙的錦華,這些年來錦華的進步我也不需多說,但想必你們也明白,錦華對於秘境中發生的一切在出結界時被抹去。而且所有弟子都沒有記憶,長界山的秘密非天人境能夠窺探。雖然可以感覺到重陽節時結界的鬆動,但在座的誰敢嘗試進入?只能遵循宗派傳下的訓示。”
武瘋子苦笑無言,道門三聖地這些年來從沒有對他和酒老鬼封閉長界山,這裡的秘密似乎對天人境修行者有着很大的誘惑,但還沒有人敢親身嘗試闖過結界。
冰耀影沉默了一陣,緩緩開口道,“拜日教再赤勒似有動作,但與我大雪山弟子遭遇幾次後便知難而退,但此番門下弟子前來長界山卻險些落入拜日教的追擊中。此事請白真人放心,既然我冰耀影出現在這裡便不會退卻,牽制拜日教的能力大雪山還是有的。”
冰耀影的話有所保留,這也讓一旁的古劍狂有些不滿。三聖地被魔門糾纏,冰耀影卻只說牽制,顯然並沒有跟他們一心。修爲秦至天人境的衆人哪一個不是人老成精,誰都不願損失太多本派弟子,而道魔相爭以來,只有崑崙與魔門拼的最兇,傷亡最大。古劍狂心裡當然有氣,他剛準備開口,白真人一個眼神及時制止了他,然後說道:“耀影有此番,老朽便放心了。”
白真人頓了下,臉上微微一笑,和聲說道:“此事揭過不談,省得擾了雅興。在座的衆位幾十年未見了,今日相會來之不易,老朽茶代酒了。敬衆位。”
酒老鬼哈哈一笑,“咱還是品着喝吧,這界山雲霧可浪費不得。”
白真人很好了控制了局面,過剛易折的道理他怎能不明白。不論酒武二仙,還是冰耀影,並不是他們多說幾句就能影響其決定的人。話點到爲止即可。
古劍狂也只能作罷,不再談論此事。他轉頭問道,“從進殿開始,我就有個問題,你們三人爲何會相邀而來?酒、武倆老鬼逍遙慣了,怎麼會來長界山湊熱鬧?”
酒老鬼笑而不語,武瘋子和冰耀影卻黑着臉注視着他,顯然對他那副洋洋自得的樣子感到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