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世間儒家三大僞聖之一的孔維,看見突然出現的姜地鴻和風天衍,眉頭一皺,但由於全身籠罩在儒氣光團之中,並沒有被站在真言隔界之外的兩位守界勢力的家主看到。
隨後孔維便是眉頭一展,言語親善地回答道:“本聖見過兩位家主,本聖這次揹負家主所託,不請自來,有失禮數,還望姜家主見諒!”
白鬚白髮頭生牛角的姜地鴻看見儒家僞聖孔維感慨道:“五百多年沒有見過孔黎,當年與孔黎一起在天外天並肩作戰彷彿就在昨日一般。”
孔維撤去由大量元氣聚集的“信”字,立身真言隔界上回道:“家主也多次提到與姜家主在天外天的經歷,並囑託本聖此次前來北境見到姜家主的話,一定要持晚輩禮。”
姜地鴻面帶微笑的搖搖頭道:“我何德何能讓聖人彎腰,孔黎還能念往日情分,老朽就已知足。”
然後手握道袍衣襟,向站立在真言隔界之上的孔維問道:“不知聖人此次前來北境,是爲何事而來?”
“百家爭鳴之事。”孔維回答道。
“哦?”姜地鴻故作遲疑道。
“此事本不想驚動姜家主,所以本聖纔有失禮數直接降臨在行雁山上。”
“是爲墨家之事前來?”姜地鴻明知故問道。
“正是!百家爭鳴是華夏古地百年一遇的大事,需當代墨家鉅子前往。”
“墨家鉅子不應是鑄劍大師公孫冶嗎?”
“非也!墨聖聖隕後,墨生分流,千百年後,正統墨家正是北境一脈。公孫冶僅有墨家之名,無鉅子之實。”孔維說道。
“自從春秋時代開啓的幾千年來,三教九流唯獨墨家不得天地正名,再無聖人誕生。特別是墨聖聖隕後,幾乎登頂天地之首的墨家大道急速衰落,百家爭鳴已經連續千年沒有邀請墨家鉅子前往,今日不知爲何想起天地之間還有一處墨家?”立身於姜地鴻身後的中年道人風天衍幽幽說道,言語中不乏譏諷之意。
孔維略一彎腰回答道:“還望風家主慎言,天意無處不在,這些話私下說說即可,特別是在我們聖人面前萬勿說不得。”
果然,行雁山的上空,晴天一道雷聲響起,似是天人警告。
“家主吩咐我務必把當代墨家鉅子秦嘯帶往華夏古地,我利用天地通徹之法明明查到秦嘯的氣息在此附近,可是等我趕來時,卻不見秦嘯蹤影。”孔維繼續說道:“真是奇怪,剛剛又從兩個未合道的凡人身上察覺到洞虛氣息,若不是家主事大,我一定也要把此事勘察清楚!”
姜地鴻說道:“風家主來我北境,正是爲聖人口中所說的洞虛之事而來。那女子乃西南崑崙玄女一脈,洞虛氣息來自鬼谷聖人的天元昆吾。”
“玄女一脈?鬼谷子?”孔維瞳孔一縮,不見喜怒的臉上開始有一絲疑慮,還有一些忌憚。
“那男子與白帝少昊有些淵源,這纔是我來北境的原因。”風天衍不想向孔維透漏太多關於邱縉的消息,直接把白帝少昊搬了出來。
“白帝少昊?”孔維掛有一絲疑慮的表情變得更加忌諱起來,心裡暗想到我說怎麼徹查不到他的前世今生,因果循環,原來是和白帝牽扯到關係。
“那姜家主能否告知我秦嘯的下落,我之聖力來此北境遭遇守界壓制,不然的話,也不會立下真言隔界,在這苦等。”孔維臉上泛起一抹苦笑。
天地之間,聖道最大,聖人執天地諭令,巡守四方。但奈何東境有軒轅氏,南境有伏羲氏,西境有有巢氏,北境有神農氏四大守界勢力,可不聽天地調令,聖人時代時的各家聖人見之,也需禮待三分。更何況如今聖不成聖,天之賜予的僞聖,絲毫不敢在兩位守界勢力家主面前強行奪人。
如果是姜地鴻與風天衍對自己突然降臨北境不予理睬也就罷了,但現在兩位守界勢力的家主站在自己的面前,這點面子還是要給足的。
“聖人還是請回吧!據我所知,秦嘯兩個月前就已經離開北境。”姜地鴻淡淡說道。
“不可能!”聖人孔維一揮衣袖道:“我之天地通徹之法明明感受到秦嘯的氣息就在行雁山中,如若不是怕天地之間的偉力反噬,瞬息間就能找到秦嘯下落。”
“聖人是何時到達我北境?”姜地鴻問道。
“今日午時。”孔維回道。
“難怪如此。”姜地鴻似乎猜到了原因,大手一揮,白髮白鬚無風自動,道袍呼呼作響,抓住行雁山地底深處竄出一個黑匣,繼續道:“聖人太相信天地通徹之法,反而着了其中的道!”
“元脈陣基,法家聖物!”孔維瞬間便明白了真相,他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世俗界,竟然會遇見此等事情令自己栽了跟頭,有人利用法家聖物冒充秦嘯的氣息,都怪自己太過大意,太依賴天地通徹之法!
“誰!出來!”孔維怒目一掃,天地元氣無主自動凝聚成一道大手形狀,一道人影被他揪了出來。
被天地元氣匯聚而成的大手死死握住的正是前不久在紫陽山上嚇走葉潭的臺家家主,臺玄之!
“草芥之民,敢糊弄本聖!誅!”氣急敗壞的孔維張口便是一道真言打下,充滿了聖人怒氣的“誅”字殺氣朝臺玄之面前撲去!
站在姜地鴻身後的風天衍見狀,連忙手指跳動,一副八卦羅盤隱於道袖之下,在聖人真言打在動彈不得的臺玄之鼻尖時,八卦羅盤裂開一道裂痕,但終於止住了孔維的一字真言。
由天地元氣匯聚而出的大手猛然消散,滿臉惶恐的臺玄之被重重摔在了地上,體內元氣枯竭一空,三日內都無法動用元神之力。
孔維見自己一字真言被暗中破壞,暗暗瞥眼看向風天衍,剛剛暗中交手一事大家心知肚明。
姜地鴻突然放聲笑道:“聖人還是速速去給孔黎說明情況吧!墨家當代鉅子從我北境溜走,我也該給聖人一個交代,據我所知秦嘯應該去了四境蓬萊之地。聖人若想找他,可去蓬萊之洲。”
孔維看着腳下躺着的臺玄之,雙目凝視,片刻後從天地長廊中拉取出來臺玄之的信息,嘴脣輕動幾下,似是傳音,隨後收去天地元氣形成的真言隔界,原地消失不見。
天地間,還有姜地鴻、風天衍和臺玄之,以及意識極度模糊的邱縉、程芊芊和秦青三人。
臺玄之艱難起身站在行雁山下,從芥子空間取出一枚高階丹藥,吞服下肚,然後面帶慘笑看着風天衍,疑問道:“蓬萊一事真可成?”
“可!”
“不枉我移動地龍走勢,掏空行雁山地底的元礦,更是利用法家聖物改變天機,這才使秦嘯逃過一劫。”恢復些精氣神的臺玄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中暗道聖人之力當真恐怖無比,一言即可定自己生死,太可怕了。
姜地鴻說道:“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墨法兩家不爭大道的時候。”說完把剛剛從行雁山地底元脈中收取出來的黑匣子,還給了臺玄之。正是這個黑匣子,在紫陽山頂遮掩住臺玄之現身的天機,除了邱縉、程芊芊和葉潭三個當事人知曉外,就只有應答臺玄之的玄女,天上垂釣的天尊二人知曉。
當然,紫陽道人如若真如邱縉和程芊芊所推測未死的話,也有可能認出這位臺家家主來到過紫陽山。
今夜更是用此物,配合元脈以及陣法,瞞天過海,騙過聖人。
就算聖人孔維運用時間異能之法推演臺玄之的一生,也看不到那夜紫陽山臺玄之現身救邱縉和今夜臺玄之如何佈置疑陣冒充秦嘯氣息讓聖人也無法發現的事情。
風天衍說道:“聖人時代最後一位聖人正出自法家,他就曾說過儒墨兩家爲當世顯學。如今淵甫合墨抗儒,也是無奈之舉。淵甫利用法家聖物遮掩住秦嘯氣息,而後更是利用行雁山底秦嘯耗費數年纔打造成的陣法,才騙過孔維的天地通徹之法。話說,孔維在此事上栽了跟頭,你姜地鴻大他五百多歲,是不是倚老賣老了!”說完便笑了起來,顯然這次聯手姜地鴻與臺玄之騙過聖人孔維,風天衍心情極好。
“好了!該喚醒邱縉三人了。陷入無極之中時間太長,對以後的元神修行不利。”姜地鴻向風天衍說道。
風天衍說道:“就邱縉這根骨,能破萬象身合萬物就已是大運,還談什麼元神返虛,當真是難爲他。”
姜地鴻問道:“邱縉此子根骨確實是平庸無比,就算是在我們神農氏中耗盡不少天材地寶也只能堪堪達到金丹圓滿境界,除非是撞了大運或者是我痛下血本,否則一生無望合道。”
“你風天衍最擅推演,可否算一算白帝把神魔一脈的殘本給了邱縉,難不成真要把他當繼承人培養?”
“上古神魔大道榮光,如今已瞭然無存。五帝只剩下一個白帝還在此世間,歷經神魔時代,聖人時代,已越萬年。誰知道他脫離軒轅氏後,到底在謀算什麼。唉,天地不仁,聖人已歿。真想活在太上青牛的時代,孔聖杏林的時代,墨聖逆天的時代啊!”
姜地鴻和風天衍沒有運用任何元氣波動,彷彿就是兩個農家老叟一樣的走在北境的山野之中,嘴裡唸叨着蒼天已死,春秋無立一些大逆不道的話語,頭頂異象橫生,身上天雷滾動,身後連降天罰。
但兩人絲毫不爲所動,就這樣走在深秋寒冷的夜間,不知何時能走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