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導演和其他演員也都奔了過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把歐陽岫雪送到了醫院。辦好了住院手續,醫生也作了各項檢查確定她沒有什麼事,大家陸續都走了,只留下了李雲浩一個人在病房陪護。
歐陽岫雪從昏睡中醒來,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李雲浩紅紅的眼睛。
“我在哪兒?”歐陽岫雪虛弱地問。
“醫院。”李雲浩沒好氣地回答,手裡不削着一個蘋果。
“我……”歐陽岫雪欲再說什麼,李雲浩卻責備道:“你不要命了,爲了戲那麼拼!”一邊將削好的一個蘋果遞到她的手中。
歐陽岫雪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問:“我是怎麼了?”
李雲浩說:“低血糖,嚴重的營養不良。你在減肥嗎?你已經很廋了,不用減肥了。還有工作是做不完的,這麼多的戲,一下子也拍不完,身體要緊,你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最近歐陽岫雪一直在加班加點的拍戲,李雲浩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早就怕她的身體吃不消了,沒想到真的在片場暈倒了。
“只想在離開之前將這部戲拍完。”聽說自已只是低血糖和營養不良,歐陽岫雪松了一口氣,淡淡地說。
李雲浩聽了一愣,誤解了她的意思:“離開?你要到哪裡去?難道,拍完了這部戲,你要退出娛樂圈?”
歐陽岫雪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片刻便越過他的頭飄到了窗外,過了一會兒,她苦笑了一下說:“到一個沒有怨恨和屠戮的地方,到一個只要與人爲善,便可相安無事的地方。”
娛樂圈魚龍混雜、黑幕重重,她一個小女孩處在這樣一個複雜的環境,難免會有逃離的念頭,李雲浩也理解,他以爲歐陽岫雪說的那個地方是什麼勾心鬥角比較少的地方,便問:“那,我可不可以到那個地方去找你?”
歐陽岫雪卻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要,我希望你永遠不要來找我。”自從石震和劉小猛在湖北對她進行過一次拜訪之後,她就明白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李雲浩不明白她的意思,見她那麼堅決地搖頭,以爲她不願意再見到他,心裡很是鬱悶。
兩個人正說着,助手小麗闖了進來,“姐,有兩個人硬要闖進來找你聊聊。”
話未說完,張科舉和趙前進走了進來。
李雲浩見先前一人身形矯健動作敏捷,身上的西裝也布料考究,剪裁得體,而他旁邊的助手雖身材矮小,卻也衣冠楚楚,看兩人的年齡不象是影迷,也不象是什麼潑皮無賴,不由得一怔。
歐陽岫雪見了張科舉,臉上瞬間變了顏色,但隨即又恢復平靜。張科舉給她的感覺和石震給她的感覺太象了,以至於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他的來意。歐陽岫雪向小麗擺了擺手道:“沒事,讓他們進來吧,你先到外面去。”說完他又扭過頭對李雲浩道:“浩浩,你也到外面轉一轉,我和這兩位有事要談。”
李雲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石震二人,不解地退出了病房。
張科舉看了看她頭上的吊針問:“身體不舒服?”
“小恙,沒事。”歐陽岫雪搖了搖頭。心想,你是來探問我的病情的嗎?真是多此一舉。
“沒事就好。”張科舉有一霎那也有些尷尬,但他立馬恢復了平素的從容,坐下來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這個人,你認識嗎?”那是賀春元的照片,也是石震的兒子石家輝在她的演唱會上拍的。
歐陽岫雪似是早已知道那張照片是誰,掃了一眼,平靜地說:“不認識。”
“這個人叫賀春元,2017年7月25日晚,在東方大劇院看了你的演唱會後失蹤,一個星期後其裸屍被人發現在上海青浦鎮炮臺灣礁石縫裡。”張科舉一邊說一邊用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
“你說的這些,跟我有關係嗎?”歐陽岫雪給他看得緊張,但她極力掩飾着內心的情緒,故作漠然地翻着雙眼不耐煩地問。
“有沒有關係,我們以後會知道。”張科舉卻不露聲色地道。
“以後是什麼時候?”歐陽岫雪臉上帶着漫不經心地笑,看似無意卻緊緊追問道。
“是我們找到證據的時候。”張科舉篤定地說。
“那就等你們找到證據的時候來再問吧。”歐陽岫雪懶得繼續跟他敷衍,欲叫小麗進來讓他們離開,張科舉卻仍不慌不忙地又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
照片裡,池寶佔帶着幾個農村漢子擡着一具小小的棺材向村頭走去。歐陽岫雪見了,心裡一緊,不由攥緊了病牀上的撫手,她這個動作沒有逃過張科舉的眼神,張科舉不由得笑了一笑:“棺材裡是一個年僅26歲的姑娘,因爲小時候得了腦膜炎,走路和講話都有障礙,智商相當於一個八歲的孩子。”
張科舉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剛想點着,看到病房裡禁止抽菸的字樣,苦笑了一下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道:“姑娘在臨死前一直叫着一個名字,英子。姑娘叫池婉婉,自小便患上此病,生活不能自理,英子是她的妹妹,以前,英子在的時候經常照顧她,給她剝她喜歡吃的糖炒栗子,買她喜歡喝的礦泉水,後來英子走了,就再也沒有人給她剝栗子買礦泉水了。”
淚水涌進了她的眼眶,她硬生生地將它們壓了回去,然後用一種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問道:“一個命運非常悲慘的小女孩,她沒有母親嗎?”
“她的母親是養母,貪圖享受,吃喝玩樂,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
“那……她的親生母親呢?”
“她的親生母親一連生了四個女孩,她是第四個,爲了生一個兒子,他們把她送給了她的養母……”
“女孩的命運的確是……讓人扼腕嘆息,可是你跟我說這些,用意是什麼呢?”歐陽岫雪從婉婉的悲劇中回過神來問道。
“沒有,我只是想……”張科舉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說:“你或許想知道……”
歐陽岫雪一下子怔住。
張科舉說完便起身告辭。
見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歐陽岫雪雙手緊緊地抓住病牀上的撫手,直到針頭刺出,血液迴流,鮮紅的血染紅了牀單。小麗和李雲浩進來嚇了一跳,兩個人一邊大聲喊着醫生,一邊搖晃着她,歐陽岫雪看到李雲浩的一剎那,淚水涌了出來。
李雲浩連忙抽了幾張紙巾幫他擦眼淚:“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他們是誰?”
歐陽岫雪回答:“沒什麼,老家有人故去了,他們是我的老鄉,給我帶口信的。”
李雲浩道:“哦,要不要回去一趟?”
歐陽岫雪搖了搖頭:“不用了,只是一個遠房親戚,不過小時候對我很好。”
時近年關,眼看着就要放長假了,鄭局心急如焚,憫農化工連環謀殺案又一次走進迷宮,炮臺灣礁石縫裡裸體男屍一案也陷入膠着狀態,一個月又過去了,不知兩隊查得怎麼樣,鄭局召集了七隊和八隊的所有人員,在二樓的會議室召開了第二次案情分析會。
會議一開始石震讓劉小猛播放了兩段視頻。
第一段的拍攝地點是蘇長明的辦公室。人物是蘇維盛和他的助手小金。
開完了會,已是晚上九點,蘇維盛疲憊地回到辦公室,看看公司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蘇維盛叫來了小金。
剛想脫下外套,發現有一點冷,蘇維盛重新穿上外套在老闆椅上坐下。“修空調的人走了嗎?怎麼還是那麼冷?”
“剛剛走。可能是空調還沒有運轉起來吧,過一會就好了。”小金說,“空調沒壞,但是需要清理,今天換了一個人,可能是個生手吧,清理得很慢,搗鼓了半天才走。”
小金說完走上前兩步小聲又說:“恭喜你啊,董事長。”
“恭喜我什麼?”蘇維盛雙眉一揚問道。蘇維盛的心裡也是暗自竊喜,因爲他手下的人來報,警察已經去調查蘇鳳楠了,自從他讓小金把蘇鳳楠的車停在蘭都別墅附近的那一段視頻寄給警察局之後,他可是一直都在等着這一天呢。
“恭喜你心想事成,馬上就要成爲蘇氏集團主席了,那時候我要改口叫蘇主席了!”小金諂媚地說。
“這個……有點早了吧!”蘇維盛壓抑住內心的喜悅低調地說。
“我看到公安局的人去了蘇家。”小金道,“如果蘇鳳楠真的是蘭都別墅毒殺案的兇手的話,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爲蘇氏集團董事局執行主席。”
“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第一施永芳是囡囡的親生母親,第二就是那段視頻,那可是鐵一般的證據。” 蘇維盛肯定地說。
“囡囡真的是施永芳的親生女兒?”小金見蘇維盛高興,八卦地問道。
“難道不是嗎?”蘇維盛反問道。
“可是她的父親又是誰呢?”小金一邊問一邊察看蘇維盛的臉色。
“你想知道?”蘇維盛臉色一寒,小金嚇得趕緊搖頭道:“不,不想知道。”
“那,還不滾出去?”
小金乖乖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