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芳說,她還是很喜歡警察這個職業的。進入警隊以後,她甚至一度想放棄了之前復仇的想法,可是盧琴卻不答應,盧琴說她們這些年的辛苦與努力就只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復仇,爲樑家慘死的那些人報仇!
仇恨的種子從一開始就深植於這兩姐妹的心裡,她們用了二十多年來完成了復仇的準備,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梅雪芳自嘲地笑了笑:“我每當想到自己一個復仇者,竟然成了一個警察,而最後我必將又會譽爲階下囚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可笑,命運給我開了一個大玩笑。原本我可以象很多人一樣,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工作,守着自己的家人享受着天倫之樂。可是我的命運就因爲燕斌的一個所謂的實驗給徹底改變了!”
歐陽雙傑的心裡也是沉甸甸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梅雪芳,也就是樑詩然確實是一個受害者,她也曾經想走法律的途徑來解決這個問題。可是作爲一個心理學的專家級人物,同時又是一個刑警,她的心裡更加清楚,這算她們已經查到了燕斌、陸天宇之流就是殺害了樑家一家的兇手,可也拿出不相應的證據來證明他們有罪。
那個方壺已經流出海外了,時隔二十幾年,再要想從那把壺入手進行調查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們不願意眼睜睜地看着兇手逍遙法外,法律拿他們沒有辦法她們就只好自己來對這些人進行審判和裁決。
梅雪芳家原本就是黔州的,這給了樑詩然很大的便利,加上梅雪芳的社會關係並不複雜,也讓樑詩然鑽了空子。最重要的一點,梅雪芳的老家竟然也是閩南的,這對樑詩然來說更是一個優勢。
不過當她以梅雪芳的身份回到黔州的時候還真是忐忑,那時候的梅雪芳警校畢業,回黔州等待分配,雖然梅雪芳家裡只有阿婆一個親人,但那樣的至親你想瞞過她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樑詩然照着梅雪芳的樣子整了容,可是整容並不能夠真正讓她變成另外一個人,別說是脾氣秉性了,就連體貌特徵都不一定能夠做到百分百的相似。
不曾想老天爺似乎也在幫着她,她回到黔州沒多久,阿婆就病倒了,是她每日裡悉心的照顧,到她分配到了警察局沒多久,阿婆也就去世了。
“我一直以爲她沒有發現我並不是真正的梅雪芳,我甚至還在爲我裝得像隱隱有些自得,可直到阿婆臨死的頭一天把我叫到牀頭,她問我,雪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當時我嚇了一跳,原來她竟然早就已經知道我是假的了。無奈我只得點了點頭,把梅雪芳墜崖的事情告訴了她,她聽了之後沒有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凌晨兩點多鐘,她便過世了。阿婆是個好人,我和她相處的時間不到半年,可是她對我很好,好到我的心裡都充滿了內疚,這樣一個善良的老人,我怎麼就忍心去欺騙她呢?”
阿婆去世以後,樑詩然雖然說是鬆了口氣,可是她也有一種哀傷的感覺,就象真的失去了一個親人一般。
“梅雪芳有寫日記的習慣,這對於我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她的過去,我從日記裡多少有了瞭解,卻原來她讀書的時候也很孤癖的,和那些同學相處得並不好。她有兩個要好的朋友,但平時也疏於走動,這樣一來我就真的放心了。”
進入了警隊以後,樑詩然很是賣力地工作,梅雪芳是科班出身,可是她樑詩然不是,所以她比別人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閒下來的時候她花了很多的時間學習專業知識,慢慢地,她便也適應了這份工作,還比很多人做得更好。
工作的性質讓她順理成章地避開了很多的應酬,而警察的身份就是她最好的掩護。
歐陽雙傑苦笑着說道:“你的這招瞞天過海倒還真利害。”
樑詩然淡淡地說道:“你別以爲很多事情真是早就算計好的,不是,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快,只是我的運氣好一些罷了。你也是心理學的專家了,你應該知道,我這樣的日子過得很苦,我總是生活在自己製造的矛盾中,有時候我自己都分不清了,我究竟是誰,是樑詩然,還是梅雪芳。我不是生下來就是個壞人,就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當我穿着警服的時候,我多麼渴望我永遠都是梅雪芳,我想放棄,放棄那所謂的復仇!可是每當我生出這樣的念頭時,我又覺得愧對樑家的那些死去的人,愧對爲了復仇而把自己弄得見不得光的琴姐!”
樑詩然加入了警隊,可她並沒有急於報仇,因爲她對於自己是不是真能夠用暗示的手段除掉這幾個禍害也心存懷疑,確切地說,她的心裡沒有底,她也需要一個實驗!但她並沒有選擇把她的目標作爲實驗的對象,因爲她怕到時候實驗不成功很容易會讓對方察覺出來,她不敢小看燕斌。燕斌此刻已經是心理暗示方面的佼佼者,萬一驚動了他,讓他聞出什麼味來,她們的復仇計劃很可能就會泡湯了,她可不願意與這樣的高手面對面的過招。
她們選擇了隱忍,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善其器才能夠成其事,這個道理她們是懂的,再說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
一直拖到幾個月前,她覺得自己已經能夠實施復仇了,纔開始了行動,這纔有了黔州那幾起自殺案的發生。
歐陽雙傑忍不住問道:“我一直很好奇,這麼多人都心甘情願地自殺,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樑詩然笑了,那笑容有些淒涼:“你不是也差一點就跳下去了麼?其實這並沒有什麼難的,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着內疚,對某個人,某件事的內疚,沒有誰敢拍着胸脯說,他從來就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沒有!我只不過是把他們的內疚無限地擴大了,沒有人能夠逃得過自己良心的審判,當然,這樣的審判或許並不是公正的,就如你,陳瑜的死一直是你心裡的枷鎖,你從來都沒有放下來過,我只不過是讓這枷鎖又增加了些份量,就足以把你給壓垮了,哪怕你也是心理學的行家,你應該知道,任何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心理上的問題,就連心理學的專家也不例外。”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樑詩然說得沒錯,他嘆了口氣:“你是個警察,想要查出他們的一些事情原本就是很容易的事,自然就能夠把他們置於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