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雙傑和謝欣都沒有說話,他們還真是沒有想到外表光鮮的趙代紅竟然還有這樣一段可以用悲慘來形容的身世。
“趙代紅高中畢業,如願地考上了黔州大學法律系,後來因爲成績突出被留校任教,這並不是他的意願,他原本是想要做一名法官的,可是他的父親卻堅持讓他留校,趙代紅很聽父親的話,因爲他的心裡對父親是有愧疚了,在父親落難,最渴望支持與鼓勵的時候,他竟然對父親不信任,還心生憎恨,所以後來父親回來以後,他對父親很孝順,從不違背父親的話。”
歐陽雙傑說道:“他沒有辜負他父親的期望,留校任教也能夠表現得那麼優秀,成爲省裡最年輕的副教授。”
衛揚帆說道:“可是他的心裡卻仍舊有着一份法官的情節,這是他自己說的,你在案卷裡應該也看到了,案卷裡我沒有記錄他的身世,那是因爲他自己要求我不要記錄,他不想這些陳年舊事再被人提起。”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我正是看到你在案卷裡記載着他有法官情結,對很多出名的案子都有着很深入的研究我纔開始對他有興趣。”
衛揚帆淡淡地說道:“他的這個情結,正是他的病因,還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沒有寫進病案裡,那就是趙代紅有時候會一個人大半夜地溜到教室裡,打開燈,一個人站在講臺上,就像法官一樣,把空蕩蕩的教室當做是他的法庭,把一些他認爲判決有誤的重點案例拿出來重新審理,這樣的情況雖然不多,但也有好幾次,他自己心裡知道這樣是有問題的,可是他那時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第二天他是必定會跑我這兒來的,一來他確實是想我能夠幫他矯正他的心理問題,二來也是他的內心需要一個平衡,他把我當做平衡的一個支點了。”
謝欣說道:“這麼看來他的嫌疑要比那個高雲龍要大得多。”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他可不這麼認爲,單單就憑他手上掌握的這些資料來看,他還無法做出準確的推斷,他只能說這兩個人都部分符合他對莊子柱案兇手的心理畫像,只是部分符合,很有可能其中一個是兇手,也很有可能兩個都不是。在沒對高雲龍和趙代紅二人進行多次接觸之前,他是不會隨便就下結論的。
歐陽雙傑問衛揚帆,如果自己去見他這兩個病人的話,會不會不方便。
衛揚帆說道:“當然不方便,這樣一來他們就會知道是我把他們的情況透露給了警方,於他們而言我是失信的,失去了最起碼的職業信用的話,以後誰還敢來找我做心理診療?”歐陽雙傑微微點了點頭,衛揚帆說得並沒有錯。
衛揚帆話鋒一轉:“不過我想你應該有自己的辦法對他們進行接觸的,那個高雲龍,你不認識可能就得多花點心思想想辦法,怎麼才能夠與他進行接觸,至於趙代紅,你們有過兩次接觸,想要創造機會就容易得多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他們兩個人都很聰明,而且同樣也都很敏感,所以你在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一定要多用費些心思,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別才挨近人家就被人家嗅出你的意圖了。”
歐陽雙傑和謝欣從衛揚帆那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鐘了。
上了車,謝欣問歐陽雙傑:“還要繼續把其他診所都跑一遍嗎?”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嗯,其他剩下的幾家你就按着我給你的那個心理畫像去調查,那兒的醫生只要看到這個心理畫像應該就會有印象的。”
謝欣說道:“可惜,我之前跑的那幾家都沒有符合的人。”
歐陽雙傑笑道:“這是好事啊,符合畫像的人越少,我們要甄別的範圍也越小,這樣相對於大海撈針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嗎?”
謝欣想想倒也是的,她又說到了高雲龍和趙代紅,她覺得兇手應該就在這兩個人之間。
歐陽雙傑的電話響了,是許霖打來的,許霖說他查到了一個失蹤者,曾經被起訴故意殺人,可是後來因爲證據不足又給無罪釋放了。
歐陽雙傑眯縫着眼睛,他問許霖,這個人失蹤的具體時間能夠確定麼,許霖說這個人是兩年前無罪釋放的,可就在一個月前在自己家樓下的小區裡失蹤的。這人叫杜仲平,三十二歲,無業人員,未婚。是個老混混了,十七、八歲就踏足社會,混跡於林城的各大夜場,靠着看場子和賣些藥丸維持生活。
五年前,也就是他二十七歲那年,因爲涉嫌謀殺某夜場的坐檯小姐而被收容審查,他被收審了三年,警方也調查了三年,卻找不到有力的證據,死者的屍體沒找到,兇器沒找到,他甚至還有時間證人證明案發時並不在現場,除了一個所謂的目擊者和警方根據死者當天才從銀行取出三萬塊錢這兩點,警方就暫時先將他收審了,之後陸陸續續也找到一些證據,但終歸都無法證實就是他殺了那個坐檯小姐。
兩年前,警方以證據不足將他無罪釋放,據說他被放出來以後還說他準備將警方告上法庭,要求國家賠償。
許霖告訴歐陽雙傑,當時負責調查這個案子的人正是肖局。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便問謝欣,謝欣是老刑警了,他問謝欣還記不記得這個案子。
“這個案子我當然知道,當時是老肖主抓的,我和小虎都是這個案子的成員。在我看來這個杜仲平肯定就是兇手,他剛剛被抓進來的時候很老實,雖然嘴很嚴實,但整天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看着倒有些可憐。可是當我們提審了他十幾次以後,他的態度突然變了漸漸變得囂張起來,不管我們怎麼問,他都不承認自己殺人,只說一句話,有本事我們就拿出證據來。”
歐陽雙傑說道:“看來你們的這十幾次提審,幾乎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亮給他了,他知道你們手裡根本就沒掌握任何有利的證據,他當然有底氣了。”
謝欣有些不明白,歐陽雙傑說道:“他前倨後恭的表現,說明他肯定是有問題的,甚至很可能他真的就是兇手,他被你們抓進來,他不知道你們到底掌握了他多少犯罪的證據,所以他纔會很老實,可是當你們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你們急了,一次次的提審,一次次地把自己取證的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他就知道你們除了一個目擊者和謀財害命的假設外就根本沒有什麼乾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