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韓筱筱的家,歐陽雙傑的心裡還在回想着韓筱筱說的那段話,侯曉鬆那晚沒有給韓筱筱打電話,而是打給了侯甄,韓筱筱的解釋很到位,也很打動歐陽雙傑,那就是侯曉鬆說的那個不可能出現的人應該與韓筱筱沒有關係,相反,侯甄卻是知道的。
可是這麼一來,侯甄就出現了問題,如果那個人真是侯甄認識的,侯甄爲什麼不說明白,是侯曉鬆沒說明白,侯甄沒有反應到那個人是誰,還是侯甄故意有所隱瞞?
如果是前者,侯甄這麼做倒是無可厚非,畢竟他自己都不清楚,如果是後者,那麼侯甄既然是有意要隱瞞,又何必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呢?
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歐陽雙傑坐在車裡,並沒有馬上發動車子,他閉起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想着這個問題。
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難得打交道了,一個個粘上毛兒都比猴子還要精。
突然,歐陽雙傑睜開了眼睛,侯甄夫婦不是一直都不希望兒子和韓筱筱在一起麼?如果不是侯曉鬆堅持,他們是絕對不會鬆口的。侯曉鬆死了,侯甄夫婦的心裡自然是悲傷的,但除了悲傷他們一定還帶着氣憤,假如他們一直對韓筱筱都有成見的話,他們一定會把侯曉鬆的死歸罪於韓筱筱頭上,這樣一來,侯甄還真有可能利用這件事情對韓筱筱進行報復。
侯甄知道警方懷疑侯曉鬆殺死了沈冬,還懷疑韓筱筱是同夥,因爲侯曉鬆殺人的動機就是爲了韓筱筱,反正侯曉鬆已經死了,而且侯曉鬆與韓筱筱的關係遲早警方也會查出來的,於是侯甄便說了那麼半截話兒,讓警方以爲侯曉鬆想說的那個人是沈冬,從而讓韓筱筱坐實了同謀的罪名。
侯甄是想假借警方的手,對付韓筱筱!
想到這兒,歐陽雙傑驚出了一身冷汗,一直以來他都認爲知識分子是最簡單,最樸實,最善良的,可如果侯甄真是這樣想的,那麼就太顛覆他的認知了。
歐陽雙傑想了想,發動車子往侯家開去。
侯甄沒在家裡,他在外面的院子裡溜達着。
“侯老師,你好,又來打攪你了。”歐陽雙傑很有禮貌地說。
侯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是歐陽警官啊,有何貴幹?”
歐陽雙傑走在他的身旁:“也沒什麼,只是路過,順便來看看。”
“路過?”侯甄並沒有給歐陽雙傑好臉色:“兇手抓到了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我想應該快了吧。”侯甄在一條長椅上坐下,歐陽雙傑也挨着他坐了下來。
“歐陽警官,我這個人心直,不喜歡繞彎子。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不然你憋着難受,而我看你憋的那個樣子也一樣的難受。”侯甄說道。
歐陽雙傑咳了兩聲,自己的演技真的那麼差麼。
他望向侯甄:“侯先生,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那晚侯曉鬆出事前打給你的電話到底是怎麼說的?”侯甄攤開雙手,臉上寫滿了笑意:“我不是已經和你們警方說過了麼,電話內容就那些,我甚至根本就沒有添油加醋。”
歐陽雙傑笑了:“是麼?”
侯甄沉着臉:“你是什麼意思?”
歐陽雙傑說道:“我只是希望侯先生能夠和我說實話罷了。”
侯甄皺起了眉頭:“你是說我說謊騙了你們?”歐陽雙傑輕笑:“侯曉鬆最後打給你的那個電話裡提到的不可能出現的人到底是誰?”
侯甄的臉色微微一變。
歐陽雙傑又說:“我想那個時候侯曉鬆不會突兀地和你說一句你根本都聽不明白的話吧?那麼他那個電話就根本毫無意義了,不是麼?他給你打那個電話,提到的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可是你卻沒有告訴我們。你故意留下了這個懸念,就是希望我們聯想到一個人,那就是沈冬,侯曉鬆死了,你也知道警方懷疑他殺了沈冬,當然,是因爲韓筱筱,你和你太太都不喜歡韓筱筱,你們甚至覺得是這個女人毀了你兒子的一生。”
“難道不是麼?”侯甄怒了。
他站了起來質問歐陽雙傑:“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出現,我兒子也不會攤上這麼些事情,更不會白白地送了性命。”
歐陽雙傑嘆了口氣:“侯老師,你也別激動,其實感情的事情是說不清楚誰對誰錯的,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韓筱筱,你們應該也瞭解,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她的遭遇確實也令人同情。”
侯甄冷哼一聲:“她可憐,值得同情?那她就該把我家曉鬆拉上麼?”
歐陽雙傑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不管怎麼說,你也不應該誤導警方把注意力放到韓筱筱的身上,你是老師,是懂理的人,這樣做的後果你就沒有考慮過麼?如果警方真辦錯了案子,把韓筱筱給處理了,是不是你的心裡就能夠舒服,踏實呢?”
侯甄愣住了,他沒有說話,面部的肌肉輕輕抽搐着。
歐陽雙傑又說道:“我想那並不是你們真正希望看到的結果,況且,真正殺害曉鬆的兇手還逍遙法外呢,你就真能夠心安麼?”
侯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歐陽雙傑知道他的心裡鬆動了,歐陽雙傑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遞給侯甄一支,侯甄木然地接過香菸,歐陽雙傑替他點上。
“侯老師,我懇請你告訴我,侯曉鬆在電話裡提到的那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到底是誰?”歐陽雙傑問道。
侯甄的嘴動了動,然後望向歐陽雙傑:“我說了你會相信麼?”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只要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就信!”
侯甄深吸了口氣:“是麼?可是我自己都不信,不然那天我就說出來了,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告訴你吧,你當故事聽聽就行了,我也知道,這種事情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的,真要當真了,遲早會被送進精神病院的。”
歐陽雙傑笑道:“你就姑且說之,我呢,姑且聽之,至於信不信,是不是真事兒我會有自己的判斷不是麼?我說過,只要你說的是真話,我一定會相信的。”歐陽雙傑的表情很輕鬆,可是他的心卻揪了起來,他隱隱猜到了一個名字,只是他覺得這個名字與侯曉鬆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纔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