鍊金大中華 174 不打就退
因爲他帶來了華夏鎮的答覆：有多少人、放多少人，區區一萬而已，能翻出什麼天？……塞牙縫都不夠（當然了，最後一句是張月虎這個馬匪頭子嚷嚷的）！
有了文思平做定海神針，伯力心中頓時有了主心骨，他效率極高地撤回了州長令，明確地告訴這一萬多的精英：行，你們愛乍滴乍滴，多少人翻過迪納利山脈我們州政府都不再管，但出了事，也別哭着鼻子來煩我們！
見到以伯力州長爲代表的州政府服了軟，這些精英得意地一鬨而散，至於撤消聲明中的提醒，他們嗤之以鼻、完全無視了。
能有什麼危險？不就是施密特公司的那5000護衛隊麼，我們這麼多人一同過去，上萬雙眼睛盯着，他們還敢無理取鬧、亂動手腳嗎？就算他們敢，我們的保安軍人也不是吃素的！
1891年的聖誕節過後，這些精英們，就開始把一箱箱的物資器械裝上馬車，成羣結隊地走出安克雷奇北門，向迪納利山脈進發。
而等到進入1892年1月之後，這些精英們的動作就越來越迅速，每天都有大批的馬車滿載出發，不到十天時間，安克雷奇囤積的一萬多精英赫然已經走了八、九千！擁擠混亂的安克雷奇，似乎也重新恢復到了之前的平靜狀態。
普利策.摩根坐在馬車上，裹着厚厚的皮裘，皺着川字眉，一口一口啜着雪茄，心中暗自思量。
離開安克雷奇後，意味着美國的法律基本上已經失效，接下來等翻越了迪納利山脈。一切更要靠拳腳和實力來說話！這些，都是近半年來，摩根集團的探子從阿拉斯加傳回來的無數情報彙總得出的！
別看普利策體型偏胖、其貌不揚，但他可是摩根家族這一代中的佼佼者，此次家族對阿拉斯加的這片礦產極爲重視，便將普利策從紐約派到了安克雷奇。統管摩根家族在阿拉斯加州的一切活動。
普利策從繁華的大蘋果城被調到荒蕪的極寒北地，心裡要說沒有一點彆扭那是假話，不過他牢記着出發前jp.摩根的話：“千萬不要小瞧了施密特，務必把他當做吃人的老虎來對待！”
吃人的老虎？普利策鼻腔裡哼了一下，噴出一個菸圈：始終還是頭老虎，最終會被獵人打死，擺上慶功桌臺的！
儘管戰略上輕視敵人，但普利策出發前該做的準備可是沒有打半點馬虎眼，身爲最強精英的他明白：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不能給對手任何反擊的空隙！
這是他十多年縱橫商場，勝多敗少的主因。
普利策這次帶來了566名身強力壯的專業礦工，127名各類管理人員，而他最爲倚仗的殺手鐗，則是400名剛從美國陸軍退役下來的老兵現在叫‘保安隊員’。他們個個手中沾血，配備着僅次於現役軍隊的武器，再拿着高額的僱傭薪酬，士氣極高。可以說戰鬥力幾乎不亞於美國陸軍了。
普利策雖然不懂軍事，但他檢閱過這批保安隊員後。便對他們去跟施密特的護衛隊作戰，充滿着必勝的信心。
五千人？五千烏合之衆而已，聽說裡面絕大部分還是黃種人？愚昧的黃皮猴子，他們懂開槍嗎？他們懂打仗嗎？
普利策帶着固有的偏見，心中對情報裡描述的華夏鎮護衛隊不屑一顧！
普利策見過先期到阿拉斯加與施密特商談的家族代表了，他對這些代表簽下的合同。非常不滿意：僱工要用本地人？基建要用本地人？不得擾民……日常生活用品也要向本地人購買？
雖然這些代表拿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說什麼海運成本過高，僱傭原住民可以幫助原住民就業、減少人力成本，向原住民購買小物件可以安撫原住民的牴觸情緒等等，但普利策一點都不買賬：海運成本怎麼會高？那是因爲施密特控制着原住民。封鎖了北阿拉斯加，沒有開放港口！僱傭原住民花的錢是會少一些，但他們有專業挖礦的技術嗎，有操縱機械的知識嗎？他們會一心一意爲摩根財團的利益着想嗎？他們要是偷懶了、罷工了怎麼辦？至於牴觸情緒那就更可笑了，這些愚昧落後的原住民之所以尾巴翹上了天，還不是因爲有施密特的護衛隊在後頭撐腰麼？只要自己的保安軍壓過了護衛隊，這些原住民還不是想揉圓就揉圓、想搓扁就搓扁，還有個鬼的牴觸情緒？哼哼，還是那句老話，一切以實力爲主，誰的拳頭大，誰就說了算！
帶着這樣的思想，普利策聯繫了包括洛克菲勒財團在內的大大小小財閥，可以說，除了卡內基之外，剩餘的礦產承包主都被一網囊括！
普利策提出，大家越過迪納利山脈，進入礦區範圍後，首先要佔領礦區，將護衛隊的人手統統趕走。礦區是根本，這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心！
其次，對原住民不要客氣，抓住一切機會激怒原住民，製造矛盾和衝突，並藉此觀察護衛隊的反應。如果護衛隊軟弱退讓了，那麼這些受保護的原住民必然會傾向己方，如果護衛隊很強硬，那麼我們就和他們打一仗，讓他們知道，不是拿着槍就能成爲百戰雄兵的！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能讓護衛隊威信大損，令其在本地的控制力大打折扣。
最後，打壓完護衛隊後，我們就必須藉着修路、基建的機會，把北阿拉斯加的碼頭控制在手裡。有了碼頭，海量的艦船就可以開進北阿拉斯加，那樣的話，大批的物資和大量的人手就可以源源不斷地補充進來，這便相當於把北阿拉斯加這個‘烏龜殼’敲出了一個缺口，到時候形勢逆轉，就由不得施密特做主，而我們也可以聯合起來，要求重新簽訂合同，重新劃分礦區。重新勘測未知區域！
按這三步走，我們就能把富饒的北阿拉斯加牢牢控制在手裡！
普利策的‘三步走’提案，得到了大大小小財閥的一致認可：前面的勘測結果不是說了，阿拉斯加蘊藏的可不止是金礦呢！我們這麼多人，這麼強的勢力，憑什麼一邊開礦。一邊還要給施密特三成的收益？阿拉斯加地下的財富，應該統統屬於我們纔對！
這些大鱷們紅着眼珠、羣情激昂，完全忘掉了阿拉斯加99年的礦產開發權，在法律上可是完完全全地屬於施密特礦業公司呢！三成收益，已經是非常合理的分配結果。或許，這些大鱷認爲自己聯合起來，完全可以無視法律、踐踏法律、撕毀法律！
普利策完成了這場聯合，接下來就是萬人涌入安克雷奇，可笑那新任的州長還不自量力地發什麼州長令。限制每天出入人數，想將自己分割打散，但最後……還不是乖乖地妥協了？
普利策抽完了雪茄，隨手扔出了車廂外，順帶問了下車伕：“前面有什麼消息傳回來沒有？”
安克雷奇通往迪納利山脈的道路只有一條，因此州長令雖然撤消了，但每天可以通行的人數還是限制在千人上下，這與普利策之前策劃的‘萬人齊越迪納利’的作戰計劃很有出入。
摩根財團的隊伍是第六天出發的。前面有洛克菲勒家族和一些性急的小型財閥，普利策有點擔心。這些先去的人可別被施密特的護衛隊給先包圓收拾了！
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但謹慎的普利策也不會將其從思考範圍裡劃掉。
“摩根先生，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一切都很正常。”車伕兼親信呵呵笑着答道：“聽說離山脈最近的幾個礦區，都已經被接管了呢！非常順利，一點衝突都沒發生！”
“哦！”
普利策把頭縮了回來。他從口袋裡再次摸出一根雪茄，心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施密特的護衛隊，對我們接管礦區，難道一點都不牴觸？
“哈哈哈，退的好！這幫美國佬。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我們居然就這麼把礦區讓給了他們！”
離光明村以南八十公里的一個基地村內，龍伯呵呵大笑，在他周圍，坐滿了龍鱗黨的一幫子核心。
施密特、王勃淘、龍甘箬、謝智、劉克洋……均在列。
海軍副司令陳巴虎接嘴道：“是呀，他們氣勢洶洶地來，就是想跟我們龍鱗軍幹上一架！這下可好，一拳打在了空處，只怕更令他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光頭雷龍不滿地哼道：“老陳，你賣弄這狗屁不通的歇後語，是在影射什麼麼？”
“呃，哈哈哈……”
屋子裡的人一愣，等瞅了瞅雷龍那能反射光線的油亮腦殼後，不禁鬨堂大笑。
施密特笑的最不響亮，等笑聲停了，他有些不滿地道：“我還是想不通，礦區就這麼丟了是爲啥？還把裡面架設的設備都撤了出來，耽誤的這幾天，得損失多少黃金啊！再說了，那些礦區裡可有幾個金礦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憑什麼白白讓給那些人？難道就因爲情報上說，他們有三千多持槍的退伍士兵？謝智，老雷不在，莫非護衛隊就怕了那羣洋鬼子了？”
一個深目高鼻、褐色頭髮的西方人口口聲聲用中文說‘洋鬼子’，這個場面，灰常有喜感，在座的諸人，忍不住又掩嘴笑了起來。
笑了會，謝智開口答道：“施密特，護衛隊的戰鬥力可絕對沒下降，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抵抗就撤退，讓出前線礦區的決定是龍伯下的，你有意見請找他提！嗯，其實對這個決定，我個人也是非常不解。”
不單是謝智、施密特，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龍伯。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但事後，他們也都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知道你們心裡不滿，一幫人，就想着打仗了是吧？”
龍伯臉上掛着笑，重重一哼：“你們也不想想，來的這幫美國佬，表面上可是按照合同來挖礦的。我們要是什麼都不考慮，直接就和他們硬碰硬打起來……對，我們肯定能贏，但損失會有多大，你們這幫人考慮過嗎？”
龍伯眼睛掃過屋子裡的諸人，包括剛纔插嘴的周詳。這些人接觸到龍伯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
龍伯替少爺管轄華夏鎮，威信可不是一般的高。
這也是爲什麼撤退的命令一下來，雷龍和謝智一海一陸兩個最高統帥就毫不猶豫地執行。
“今天召集你們開這個會，就是爲了解答你們心中的疑惑！統一大家的思想！”
龍伯收回了銳利的眼神，道：“龍鱗黨內是秉持着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我會讓你們知道，行政院做出這個‘不抵抗就撤退’的決定，是有充足理由的！”
接下來。就是龍伯陳述理由。
“打仗，你們想的很簡單，只要豁出性命去殺敵就成，對不對？你們的士兵很刻苦，天天訓練，訓練到汗水盈背、訓練到經常虛脫，你們迫切地想要勝仗來證明自己，特別當敵人是那些金髮碧眼的洋人。你們就更加戰意高昂，對不對？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打仗第一就是打的金錢，我們已經不是剛來阿拉斯加的一窮二白，經過近兩年的發展，我們現在的人口已經超過四萬六千，其中加入了華夏鎮戶籍的更是有三萬三千！一打仗，首先遭殃的就是這些把我們視做依靠的華夏鎮百姓！”
“打仗。少爺曾說過，打仗不是好勇鬥狠、不是消耗人口，打仗的目的是要獲得最大的利益、賺取最多的利潤，你們當中誰能告訴我，如果現在開仗。就算龍鱗軍以一當十，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幹掉那三千拿槍的退伍洋兵，我們可以獲得什麼？”
“都不說話？那好，我把行政院做出的推演結果說一說，第一，戰爭一旦開啓，就算只持續三天，槍支彈藥、士兵撫卹的開支，至少會超過一百萬美元！”
“第二，戰爭一打，那些和施密特簽約的礦場主們，勢必有人退縮，就算不退縮，開發新礦區、挖掘新礦場的進度也必然拖延，這一拖延，其中無形的損失有多少？施密特，按照合約，他們可是要將開採收益的三成交給你那公司的。”
（“是龍灝的公司！”施密特怨念地嘀咕了下。）
“第三，戰爭在我們的地盤打響，你們有多大把握可以讓敵人一兵一卒都沒法逃脫？如果逃脫了，這些殘兵敗卒遁入阿拉斯加如此廣袤的土地，會對我們未來的生產造成多大的麻煩和隱患？至少，百姓的安全得不到保證，少爺創立的許多機密項目得不到保密，另外，勇進大學堂要停課，竿子的拓荒大隊要停止工作，蔬菜大棚和漁場要加強守衛，夢魘山谷的戒備等級要提高，等等等等。”
“最後，周伯當正在加拿大清掃當地土著，我們這邊又貿然地和這幫美國佬開戰，雙線作戰，會讓我們華夏鎮的百姓怎麼看我們？別忘了，他們中很大一部分是在國內生活不如意，嚮往華夏鎮的和平安詳才被我們半哄半騙拐帶來的，他們跨洋渡海、背井離鄉，歸屬心還不強，如果知道了是我們主動挑起戰爭，這些人的忠心，誰能保證？誰敢說，這些人不會在戰局僵持時投靠到對方那邊去？”
“歸根結底，別看我們現在兵強馬壯，但這些都是拿少爺辛辛苦苦弄來的錢給硬堆上去的！根基不牢！我們絕不能逞一時之勇，拿華夏鎮的前途去冒險！因此，行政院纔會做出不抵抗就撤退、退避三舍的決定！”
龍伯的話一口氣說完，整間屋子寂靜無聲，說到底，在座的六成是武夫，對龍伯分析的這些東西能聽懂，但平常卻絕不會去主動思考！
靜了良久，陳巴虎開口道：“龍伯說的有道理，但……我們就一直撤退，不反擊嗎？這讓華夏鎮的老子民們怎麼看我龍鱗軍？”
“哼，誰說一直撤退不反擊了？”
龍伯鼻音一哼，道：“退避三舍懂不？不是一潰千里！先讓這幫美國佬得意幾天，等他們把挖礦設備安裝好了，人馬都安頓下來了，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陳睿問道：“什麼機會？”
龍伯隱蔽地翻了個白眼，臉上露出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別忘了，這幫美國佬可不是一根擰繩，他們聯合在一起，十成十是衝着我們護衛隊來的！當我們不戰而退，當他們認爲我們已經不再構成威脅時，他們之間掩蓋的矛盾就會重現，陳睿你仔細想一想，我們丟棄的那幾個小金礦，是那麼好吞下的嗎？”
“哦……”
屋子裡一排的恍然大悟，這讓龍伯得意間又有點無奈：少爺說的對啊，初期人少時還不覺得，等到人口一多，我們這些人的能力缺陷就顯露了！哎，要是容閎那個假洋鬼子還在華夏鎮就好了，老夫我也不用這麼勞神！幸好少爺留下了幾條錦囊妙計，定下了大方針，不然我也要愁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