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 兩個約翰的決心
對發生在美國的黃金世紀賭局，克萊豪爾是不知道的，而且，以他的水平，也沒有達到用實體戰爭帶動金融衍生戰爭的層次。
其實，戰爭說通透了，就是比拼敵我雙方的綜合實力，目的呢，也是爲了獲得更大的利益！
將別人的利益通過暴力手段奪到自己的口袋裡！
至於利益嘛，最爲通常的表象就是金錢！
誰賺到了錢，誰就是戰爭的贏家！
如果不用發動耗費巨大的實體戰爭，通過‘虛擬’的金融戰役就能獲得足夠的利益，那麼，這將是每個優秀的戰略家願意做的事。
太平洋上不一定要有海戰、要有犧牲、要有船沉，只要造成隨時都會打、隨時都會停的表象，那麼，金融市場就足夠龍灝操控的。
操控者，纔是獲利最大的莊家。
這不，今天就是一個鮮活生動的例子，雙方的軍艦和潛水艇對峙着，一炮未發，只是請了幾名扛着機器的工人上船來拍了一部小電影，就颳起了‘龍捲風’，令得美國的黃金指數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涉及的資金累加起來，達到幾十億美元之巨！
堪稱恐怖！
“有些事你不用明白，只要照做就可以了，記住，爲了你的wIc，還有你那些在源島服刑還債的部下！”
龍灝揚下眉，淡淡地說。
“是是，我不應該問。只是……好奇心實在壓不住哇！”
克萊豪爾賠笑道：“主人啊，接下來。請問我應該做什麼呢？現在，我已掌握了本土和印度洋兩支大艦隊，用不用我直接把它們開到美國，替主人您把美國在西海岸安插的海軍基地徹徹底底地拔掉？讓美國西海岸成爲主人您任意馳騁的天下？”
平心而論，克萊豪爾這句話，是很實在的。
別看他麾下的兩支大艦隊纔剛剛整合，發動不了什麼大型的海戰，但開到美國西海岸。沿途巡航，威脅威脅可憐的美國海軍，還是半點問題都沒有的。
從這點來講，克萊豪爾算是盡到了僕人的職責，很貼心的了。
“不用，美國方面你暫時別管，接下來你的任務。就是圍繞着一個目標！”
龍灝心中的大計劃豈是克萊豪爾能揣摩明白的，只見他擺擺手，不置可否地道：“邁耶，你給我記好了，你現在是最堅定忠實的女王黨，接下來。你會受到愛德華國王的瘋狂報復，拼命打壓，你將得不到任何補給……嘿，別看我，我也不會提供補給資源給你的！要想活下去。你就必須自己去尋找補給點。”
嗯？啥米？
龍灝這句話，徹底把克萊豪爾搞懵了！
你讓我支持女王復辟。會惹到愛德華國王陛下那是沒錯，也是預計之中、情理之中的事，反正，自從上了龍灝的‘賊船’，克萊豪爾就沒想過再從愛德華七世那裡得到什麼，不過……連你也不給我補給，這、這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們不是表面上的盟友嗎？
你不給我補給，那麼多的軍艦，我怎麼養？
根本養不活啊！
一旦缺錢少糧，底下那些不明真相的水兵還不都要造反？
克萊豪爾傻愣了一會，拼命開動腦筋，忽然，腦中電光石火地一閃：“主、主人，您這是要我們當海盜啊……”
沒錯，依克萊豪爾的理解，只有改行當海盜，‘打家劫舍’，才能養活這麼一支龐大的艦隊，否則，太平洋雖遼闊，也沒有克萊豪爾的容身之地啊！
“當什麼海盜？”
龍灝眼白一翻，嗤之以鼻，然後嘆了口氣，撫額道：“算了，以你的智商，我不講明，你想上一年也是領悟不到的，這樣，你過來一點，我簡單地跟你說一下……”
龍灝對克萊豪爾的貼耳吩咐，具體到細節，我們先賣個關子，不逐一明說。
不過，其大體方向就是：克萊豪爾所率領的這支整合後的英國大艦隊，對外宣稱，絕對不是龍灝的屬下，也不會對龍灝言聽計從，他們是支持英國女王復辟的一支重要海外力量，他們是一隊被本土拋棄、爲了正義理想、在外艱難求生存的‘騎士’。
這隊‘騎士’首先要解決的生存問題，不會通過劫掠來完成，因爲那樣會壞了‘騎士’的名聲，對維多利亞女王復辟不利。
當然了，更深層次的原因就是：泛太平洋地區是龍灝規劃的自留地，不會容許克萊豪爾用海盜的那一套瞎搞破壞。
末了，龍灝或多或少地暗示：克萊豪爾，你可以在泛太平洋地區，自由地尋找合作伙伴……
四月三十日，距離黃金世紀賭局的交割日只剩下一天了。
現如今，黃金的市場價格是236美元，這個價格，既出乎兩個約翰半個月前的預料，也脫離他們三天前的悲觀估計。
事情的走勢是這樣的。
三天前，黃金的價格一度跌到200美元的整數關口，差點沒逼迫得兩個約翰提前爆倉。
不過，在那之後，黃金的價格卻好像涅槃重生了一般，觸底反彈，又擡頭向上走了。
這不，已經爬回到230美元的關口之上。
對這個結果，兩個約翰在慶幸之餘，同時也在心裡對《紐約時報》翹起了一個大拇指，點了個贊。
原來，就在三天前，《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來源不詳的秘聞，其中闡述了克萊豪爾和龍灝之間並非親密無間的‘保護與被保護’的關係。
文章中說，龍灝之所以沒有受到攻擊，那是因爲他提供了一部分的金礦產權給了克萊豪爾少將。
而少將爲了幫助女王復辟。便收下了這筆‘黑金’！
黑金，果然是黑金！
我就說。克萊豪爾沒理由幫龍灝的啊！
那時，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兩個約翰，顧不上辨別真假，立刻發動手下的資源，展開黃金期貨市場上的絕地反攻。
還真別說，兩個約翰的能量不小，馬上就把一路狂跌的黃金報價給止住了。
接着就是反彈。
這樣算起來，到得明天交割。兩個約翰大約只會賠上一點點，加起來不到一億美元的樣子。
畢竟，前面幾個月，他們在龍灝‘不講理智’地蠻力沽空行動中，獲利太多了。
兩者衝抵，現在這個略虧的情況其實已經相當理想了。
不過，從可以把龍灝的全部財產賺到手。到得現在反而要賠出去幾千萬，這樣的落差，好比天堂掉到地獄，心高氣傲的兩個約翰簡直沒法接受！
是啊，自打龍灝橫空出世，他倆在這個東方少年手上吃的虧太多了。數不勝數，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將他扳倒，最後卻落得這樣的局面，他倆當然不會甘心。
於是，兩個約翰又碰面了。商量對策。
摩根道：“明天交割，我們總計要賠出去六千八百多萬美元。哼，就這樣便宜了龍灝嗎？那個小子，運氣也太好了！”
洛克菲勒道：“這已經很不錯了，要不是我們這幾天調集了大量資金在200美元左右補倉，增大倉位，虧的還要更多！”
摩根盯着洛克菲勒，一字一頓道：“約翰，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裝深沉嗎？你和我一樣，絕對不會甘心就此認輸的，對吧？”
洛克菲勒淡淡道：“不認輸怎麼辦？明天就要交割了，就算全世界今晚突然都打起仗來，黃金價格也上不了300美元。”
“五月一日上不了，那就等六月一日，六月一日還不成，那就等到十二月一日……總之，我是絕對看好黃金價格上到300美元以上的！我一定要龍灝輸個傾家蕩產！”摩根咬牙切齒地說道。
話說這幾天，芝加哥交易所內，TK.摩根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已經把他氣爆了。
如果不能出掉這口惡氣，JP.摩根認爲自己絕對活不到今年的聖誕！
“可是，交割日就是明天呀……”
洛克菲勒眼裡閃現着光芒，故意一攤手，無可奈何地說道。
“那就延遲交割日，我相信，按照目前的情況，只要我們願意賭下去，龍灝一定會樂意奉陪的！”JP.摩根滿懷信心地攥拳道：“他和我們的目標一樣，都是要徹底打倒對方纔罷休，區區幾千萬美元的盈虧，根本沒法滿足他的胃口！所以，如果我們提出延遲交割日，增大賭注，他一定會答應！嗯，是的，以他現在得意忘形的狀態，答應下來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用得着破釜沉舟嗎？”
“約翰，這是我們必須選擇的路，有卡內基在，我們着力構建的資源王國已經沒辦法成形了，我的鋼鐵公司虧損良多，而最近，你的石油帝國的‘牆壁’上，也出現了裂紋吧？”
“這是何意？”
洛克菲勒皺起了眉頭。
“不要告訴我你還不知道，哼哼，龍灝旗下的Dmg發佈的汽車你聽說了吧？一共是三種型號，、和，它們動力來源都拋棄了石油化工品，這與你預料的石油資源統治未來三個世紀的論斷不相符吧？想想吧，一旦這種汽車普及到全球市場，你的石油公司破產，就是遲早的事了吧？”JP.摩根惡狠狠地道。
“……好，我們去找梅麗莎，問她願不願意延遲交割日！”
洛克菲勒一張臉冷酷的跟冰窟裡的廁所板一樣，“如果她不願意，我們就得收手，記住，這是金融市場，風險之大，不是我們兩個能控制的！”
“放心吧，約翰，她一定會答應的！我打賭十塊錢。”
正如JP.摩根所料，梅麗莎眼都沒眨一下，就點頭答應了將交割日延遲的建議。
不過，她也沒有同意將交割日延遲到十二月的聖誕節那麼遠。她定下了一個日子：九月一日！那時候如果雙方都沒有爆倉，那麼不管輸贏多少。都一併交割，給世紀賭局一個收尾。
用梅麗莎的原話來說就是：“我們都是純粹的商人，這種意氣之爭，不適合曠日持久、無休無止地延續下去，否則，只會便宜了旁邊看熱鬧的人！”
對梅麗莎這句話，兩個約翰是不以爲然的：什麼意氣之爭？這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決鬥好不好，大家反正都撕開了臉皮。還用得着講的這麼冠冕堂皇嗎？虛僞！
但不管怎麼說，交割日得到了延遲，對兩個約翰總歸是好事。
離開後，兩個約翰有信心找到並說服克萊豪爾，使他重新對龍灝發動攻擊，以此來助漲黃金價格。
而梅麗莎呢？
在兩個約翰看來，想必對龍灝也是信心滿滿。認爲和平可期，或許，她正在着手將黃金價格打下200美元的關口呢……
總之，雙方各懷鬼胎，五月一日這一天也就平靜地過去了。
諸事迷翻衆人眼的四月過去，總結一下。美國和太平洋地區沒開一槍一炮，城頭卻變換了好幾次大王旗。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太平洋彼岸、戰火不絕的亞洲。
準確的說，是東亞！
在東亞板塊上，可沒有什麼發達完善的金融體系來完成兩國之間的殊死搏鬥。
他們藉助的……還是最原始最暴力的實體戰爭！
大清與日本間的較量。從黃海大海戰之後，就陷入到了雙方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境地。
大清。或者說北洋吧，它根本就沒想到黃海大海戰會敗的如此之慘，從前沒放在眼裡的小日本，居然給了自己狠狠的一口，直接把自己咬殘了！
直隸總督、北洋‘教父’的李鴻章在接到丁汝昌的戰報後，吐血三升，當場暈厥過去。
據說暈倒之前還大罵丁汝昌負他！
其實，也虧得李鴻章不曉得真相，假如他知道這個戰果還算好的，不管怎麼說，北洋至少還擊沉了日本三艘軍艦，使得對方沒法自稱‘完勝’，不曉得他會不會當場氣死過去。
而日本方面也很鬱悶，沒有如原本歷史上一舉擊潰北洋，取得‘完勝’，就意味着他們沒法肆無忌憚地利用軍艦來向朝鮮運兵，以至於朝鮮戰場的戰事並沒有如預計中進展的那般順利。
朝鮮半島的陸地戰拖的越久，對日本來說，軍費的負擔就越重！
這不，從黃海大海戰結束後開始，整整一個星期，日軍的耗費就讓節衣縮食的天皇嚇得臉色青紫，胃酸膽汁都要嘔出來了。
明治天皇怎都沒有想到，這纔開仗了不到一個月，自己貴爲擁有四島之地的一國君主，居然快破產了！
這一刻，發起了‘國戰’的明治天皇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黃海海戰的勝利者還是日本，但日本爲何會比歷史上窘迫這麼多呢？
我們究其原因，還是因爲黃海大海戰未竟全功、未取得‘完勝’的緣故。
原本的歷史，日本一是完勝，二是有英國等列強觀察團在旁，可以在戰爭結束後，利用戰果，立即對清廷施壓。
施壓的好處很多，最明顯的有三個，一個是讓大清朝廷產生恐慌，進而影響到朝鮮戰場上的大清步兵，削弱他們的士氣。
第二個，日本可以藉此進行戰爭訛詐，逼迫清廷先籌集一筆款項賠給自己，緩解軍費壓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日本可以利用這場大勝，向歐洲列強的銀行提出貸款請求，用貸款幫他們將甲午戰爭繼續下去，用戰爭紅利來滿足那些放貸銀行的饕餮胃口。
可是現在，由於龍灝的出現，這些原本對日本有利的條件一個都沒有了。
沒有期望中的大勝，得到的反而是三艘軍艦沉沒的壞消息；
沒有列強觀察團，因爲列強要麼在歐洲打的正歡，要麼就在前段時間的上海談判中給驅逐出了東亞範圍；
也沒有國家級的貸款；
因爲沒有預期中的完勝，國小力弱的日本終究不會被那些戰爭投機者看好，況且，有這閒錢，還不如到美國炒一炒黃金呢！這幾個月來，黃金價格在美國可是上上下下，跳躍的幅度大的驚人，連帶着，都反過來影響到了歐洲這個世界的金融中心了呢！
很顯然，黃金市場是個比甲午戰爭中的日本更好的投資對象。
正是因爲這麼多的差別，進入五月份，日本明治天皇召集伊藤博文等人召開緊急會議，議題只有一個：戰爭要不要繼續打下去？如果要，該怎麼繼續？反正錢是沒了，國庫已經空的能餓死耗子了！
伊藤博文作爲一名‘稱職’的賭徒，給出的答案當然是：打！
不打不行！
的確，不打不行，日本已經傾其所有，將明治維新以來的所有成果和未來的國運都賭在了這場對清戰爭上。
日本要想贏，必須贏得朝鮮戰爭，不僅如此，還得打得清廷割地賠款！
否則，不用清廷日後清算，日本自己就得因爲債臺高築而先行崩潰！
所以，這個時候不打，和自殺也沒多大區別！
“伊藤君，要打的話，錢從哪來？我們還有餘錢繼續推動部隊前進嗎？”天皇現在連花生米都沒的吃了，他喝着從茅廁後邊引來的甘水，潤了潤乾澀的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