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舟要求在火鍋店晚餐, 理由是他饞那香辣的味兒了。
舒荷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請求。
晚飯後陸晚舟又要求要看電影,理由是他都快四年沒進電影院了, 再不進去感受感受, 就老了, 想感受也感受不了了。
舒荷還是沒說話, 再次默認了他的請求。
陸晚舟的嘴角翹了起來。不自然地擡手摸摸自己的鼻尖, 墨色琉璃般的眸子亮光一閃,臉斜向一側,偷偷地而又堅決地將舒荷的手緊緊抓在手心裡, 拉着她與他並肩而立,排隊買票。
舒荷抿抿脣, 不自然地將眼光調向斜前方。在空調溫度調得極低的售票大廳裡, 仍然感覺到渾身發熱, 臉頰微微發燙。尤其是與陸晚舟相貼的手心,有灼熱的氣流在涌動。
“老婆, 你說,咱們看什麼片子好?”陸晚舟一貫帶有磁性的嗓音,顯得有些乾澀。
“嗯?”舒荷回眸的瞬間,覺得所有的氣血都往頭頂衝,讓她一時無法思考。她唯一知曉的是:不知不覺間, 已經輪到他們選片購票了;不知不覺間, 她與陸晚舟變兩手交握成十指相扣了......
曾經, 她無數次地幻想, 若與陸晚舟牽手看電影, 會是什麼樣子?也會像當時的宋嬌那樣滿臉幸福地炫耀着,猶如捧了個亮光閃閃的金色佛像嗎?不, 她要陸晚舟幫她買爆米花買可樂,她要自在無拘束邊吃喝邊看電影。她可以跟隨着電影情節,靠在陸晚舟的肩上流淚、或倚在陸晚舟的懷裡歡笑。她一定是全神貫注且隨心隨性地看電影,不會像宋嬌那樣,如高傲的孔雀目空一切,卻又小心翼翼地防備着其他人對陸晚舟的靠近......
“老婆!”陸晚舟的手指隨着心臟的緊縮緊了緊。舒荷用這副夢幻般迷離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心臟真受不了。肺部的空氣,都像被抽離了似的,全是令人心顫的難受。
“我要爆米花......”舒荷呆呆地看着陸晚舟,怔怔地蠕動着嘴角,聲音低得幾乎聞不可聞。
“好!”陸晚舟微微彎了彎脣角,眉眼也彎出一抹似有若無的溫柔弧度。
本想催促他們購票的售票小姐噤了聲,陸晚舟從眸底流出的柔光讓她發不出聲音。來看電影的帥男靚女多的是,顏值爆表的男人也多的是,但如此寵溺女伴的顏值男人,並不多。
“小姐,兩張時間最近的票!”陸晚舟修長的手指再櫃檯上輕釦了兩下。今晚的關鍵是看電影,具體是什麼片子並不重要。
“好的!”售票小姐保持着職業的微笑,急速往舒荷那邊瞟了一眼,手指熟練地點擊着鼠標:“要情侶廳嗎?”
“當然!”陸晚舟點頭,伸手去掏自己的錢包。剛把錢包放到櫃檯上,他動作頓了一下,眸光閃了閃,又將錢包放回褲兜裡。
“老婆,買票!”陸晚舟肘關節支撐在櫃檯上,半斜着身子,晃了晃與舒荷十指相扣的手臂,話音清晰。
舒荷眨了眨眼,又蹙了蹙眉,才慢慢反應過來似的,用慢動作回放般的速度,緩緩抽出被陸晚舟扣着手指的手,雙手配合着打開手提包,依照陸晚舟的吩咐掏錢付款。
陸晚舟手心一空的那一瞬,非常自然地將手臂搭在了舒荷的腰上。
“陸太太,我是有老婆的人,不是追女朋友的毛頭小子。所以,咱們的票,該由你買。”在售票員埋頭出票的幾秒間,貼近舒荷的耳邊,幾乎是舔着她的耳珠對她悄聲細語。
舒荷收錢包的動作頓了頓,又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收拾完東西,等待售票員出票。
“老婆,爆米花要奶油味的,飲料要涼茶。”接過電影票,陸晚舟再次扣緊舒荷的手指,牽着她往電動扶梯方向走,邊走邊理所當然地吩咐。聲音也不大不小,正好能恰到好處地讓旁人明白他的已婚身份。
“陸晚舟,咱們爲什麼來看電影?”舒荷柔順任由陸晚舟牽着上了扶梯,突然悠悠地問。
“怎麼了?”陸晚舟心裡一慌,怕舒荷反悔似的急急開口:“不是說好好品味下年輕的感覺嗎?”
“可我怎麼就覺得,其實是到了老態龍鍾的年紀?”舒荷微微仰頭,眼珠也往上轉動。
“那更好了,咱們老夫老妻嘛!”陸晚舟嘴角上揚,眸光流轉處,猶如夜空閃爍的繁星:“老婆,你的意思是不是咱們一直相攜相依,不分不離,即使老到龍鍾之態,也還是這般恩愛?”
“陸晚舟!”舒荷彎着嘴角淺淺一笑:“你好像也很健忘!”
“什麼?”陸晚舟眸裡的亮光黯了下去,心裡涌出不好的預感:舒荷下面的話,極有可能是他不想聽的。
果然,舒荷眨了下眼睛,脣角的弧度彎得更深了些:“我一直保留着離......”
“舒荷!”陸晚舟壓着聲音打斷的舒荷的話:“不就是爆米花嗎?”不就是買爆米花嗎?用得着拿離婚來說事嗎?
“巧克力味的!”舒荷眉眼彎彎地輕聲補充了一句。
“行!”陸晚舟咬着牙應承,眸光四處打探了下。才邁下扶梯,就放開舒荷的手指,扣上了她的腰,並加大力度,帶着舒荷往步梯拐角處走。
“廳在那邊!”舒荷拍打着扣在腰間的大手,提醒脅迫自己騰雲駕霧般腳不沾地前行的人。
“舒荷!”陸晚舟咬着舒荷的耳垂吐着粗氣:“你不是要年輕嗎?年輕不就是激情嗎?我享受不了已婚待遇,這未婚待遇總該享受得了吧?”
“我......我去買爆米花!”被抵到僻靜處的牆上,舒荷急忙疊聲哀求。
“晚了!”陸晚舟的脣覆了下來:“只有這樣,你才聽話!”
這次,陸晚舟只敢用力吮吸,只敢在舒荷嬌嫩的脣上輾轉流連,不敢貿然探到舒荷的舌尖索取掠奪。下午舒荷那一咬,雖不狠,卻也讓他吃痛。
“唔!”舒荷悶哼,呼吸不暢,腦袋裡又呈現一鍋粥的迷糊狀態。七暈八素間,微微張開的嘴脣,本能地想要得到更多。
“老婆!”陸晚舟一喜,立即變被動爲主動,靈巧地邀約舒荷的小舌共舞的同時,不留一絲餘地地攻城略池。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感到嚴重缺氧時,這蕩氣迴腸的吻,纔在綿綿交纏的眸光中得以結束。
“老婆,你說,你是想讓我享受已婚待遇,還是想讓我享受未婚待遇?”陸晚舟凝着舒荷酡紅的雙頰,拇指指腹輕輕撫上她微腫的紅脣,聲音充滿磁性的魅惑。
“......”舒荷迷離地凝望着陸晚舟的俊顏,嘴角蠕動了下,沒有出聲。
“老婆,你說,我都聽你的!”陸晚舟的拇指指腹輕柔地隨着他緩慢的語速反覆地摩挲着舒荷的雙脣,脣齒間吞吐出的熱氣噴灑在舒荷的臉上,極具吸引力的男性氣息充斥着舒荷的感官。
“我......我,我要爆米花!”舒荷忍着心尖的微顫,喃喃低語。
“老婆,乖!”陸晚舟在舒荷脣角輕啄了下:“告訴我,你想讓我享受哪種待遇?”
“我要爆米花!”舒荷固執地堅持着。
“老婆!”陸晚舟點點頭,嘴角彎出一抹明晃晃的弧度:“要談戀愛?”
舒荷抿抿脣,不語。
“好!”陸晚舟琉璃般的眸子溢出不可臆測的光暈,脣角的弧度不斷擴大:“那咱們就好好談戀愛!”
“不!”舒荷盯着眼前不斷靠近不斷放大的性感薄脣,踮着腳尖緊貼着牆根捂住了自己的嘴。再吻下去,電影沒法看了!她的脣,也沒辦法見人了!
陸晚舟灼熱的脣燙在舒荷的手背上,作勢要拉開她的手,要不依不饒地吻下去:“老婆,我可是按你的要求辦事!”
“我,我買爆米花!”舒荷伸出雙手推着陸晚舟,閉着眼睛嬌聲喊了出來。有一種男人,他對你不用心則罷。只要他上了心,完全可以讓人對他失去防禦抵抗的能力。
“舒荷!”陸晚舟還是在舒荷的脣上輕觸了一下:“我的理解是,你同意讓我行使丈夫的權利,同意讓我享受已婚待遇!”
“嗯!”舒荷閉着眼睛點了點下顎。耳畔迴響的是辛竹的話:只要和“陸”字有關你就急!你就是還愛着那個姓陸的!
是啊,若不是心裡有他,她又怎會步步退讓,他又豈能頻頻得手?
“我們去買爆米花!”陸晚舟勾勾嘴角,眉梢處揚起得意的淺笑:這情侶廳的票還沒派上用場,穿插個小插曲,目的就達到了。他的老婆舒荷啊,就是嘴硬,不逼逼她,她就永遠在殼裡躲着。他陸晚舟認定的人認定的事,只能成功,沒有誰能阻止。男人,直接用行動講話,最實際最管用!
情侶廳裡,讓人無法專心欣賞影片。前後左右,不是有令人遐想的聲音傳來。
左邊位置上的兩人重疊爲一人時,舒荷斜眼看了看身邊一本正經的男人:剛纔虎狼般要將她吞噬的人,在這樣曖昧的氣氛下,居然只是規矩地摟着她的肩,偶爾偏頭過來,用嘴叼走她指間的爆米花。
“老婆,後悔了?”不知何時,男人悄悄湊近舒荷腮邊耳語。
“什麼?”舒荷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能享受年輕的激情啊!”男人的頭往左邊偏了偏:“咱是已婚的男人,不屑於這些偷偷摸摸的小動作。咱應該做做表率,讓這些年輕人看到婚姻的美好!”
舒荷白眼:也不知是誰剛纔在角落裡要吃了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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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婆!”男人貼緊了舒荷,手開始不規矩的摸索:“你可以暫時收回剛纔答應我的話!”
什麼?舒荷心裡疑問。男人的話,意思是不是剛纔不管她如何答應,現在都得給他享受他要的待遇?
“陸晚舟!”舒荷抓住要強勢探索的寬厚手掌:“不是要做榜樣要做表率嗎?”
“老婆!”陸晚舟將頭靠到舒荷的頸窩處:“你老公是正值壯年的正常男人!”
“要不好好看,要不別看!”舒荷咬着牙低喝。
“老婆,能好好看嗎?你聽聽後面!”男人手上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倒是如慵懶的貓,柔柔地往舒荷頸窩深處拱了拱。
“誰讓你買這個廳的票的?!”舒荷惱怒。後面壓抑的低喘,不用回頭也知道黑暗中的人在幹什麼。
“我哪知道會這樣?”男人狡辯,他其實是知道的。大學時代,他和宋嬌進了一次情侶廳的,唯一僅有的一次。因反感那樣的氣氛,他進去後很快就出來,宋嬌也再不敢提議去學校以外的電影院看電影。
原來,什麼樣的環境什麼樣的氣氛會帶來什麼樣的心情,僅僅是與身邊的人有關。今晚售票小姐建議情侶票時,他是雀躍的、期待的!
“老婆!”不給舒荷講話的機會,男人又開口了:“票可是你買的,別冤枉人!”
舒荷瞪着眼眸重重地呼氣:她是明明白白地被人坑了!
“老婆,我保證,就抱着你規規矩矩看電影!絕不亂動!”男人抽回被舒荷抓住的大掌,頭偏離舒荷頸部時,補了一句:“該享受的待遇,咱們回家再仔細研究好好琢磨!”
男人果然言而有信,不再有多餘的動作。
但舒荷被那“仔細研究好好琢磨”弄得心神不寧。好不容易進電影院看場電影,居然連影片的名字、劇情是什麼都沒在腦海中留下痕跡。
不過,回到家的陸晚舟並沒有研究琢磨的機會。因爲一進門看到淚雨連連奔向他們的小悅溪,他準備讓保姆帶孩子睡兒童房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兩人一左一右擁着孩子入睡前,陸晚舟用鼻音哼哼:“陸太太,恭喜你今晚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