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久沒睡得如此沉了,微微睜開雙目的人一時還有些弄不清自己是夢是醒,長睫翩躚後的幽暗紅眸中透出了幾絲迷離的光彩。秦淵不禁彎起了脣角,癡迷的目光緩緩淌過那張完美無瑕的細緻面龐,最後又回到那雙已經完全張開還帶着些不悅的幽紅鳳眸。
“你醒了?”
秦淵明知故問,用手肘半支半個身子俯視着躺在身旁的絕色佳人,暖若春水的黑眸裡流轉着毫不掩飾的貪婪與迷戀。那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的人兒頓時羞惱得兩頰緋紅,別開自己的視線就要起身,背上倏地傳來一陣沉重的鈍痛,長眉立刻扭在了一起。
秦淵見狀,忙收起色迷迷的笑臉,小心的托住對方的脖子將他扶了起來,“很痛麼?”
明彥雖然沒吭聲,已經煞白的臉色也說明了問題。秦淵不禁心疼的問:“到底什麼人竟然可以傷你那麼重?”他猜是敵方主將,卻又不曾聽人說起大夜國有多厲害的武將,能將明彥傷得如此,應該會是個很有名的人物纔是。
這個問題也同樣讓明彥很是疑惑,“不清楚,我從沒想到大夜有那樣的無名高手,他的刀法也很奇怪,倒像是……赫木人。”
“赫木人?難道大夜國已經跟赫木人勾結起來了麼?”秦淵不無擔憂的道。如果這兩方勢力結盟,對大武的威脅就更大了。
“這些都與你無關,你還是趕快回去吧,不要在我這裡呆太久了!”明彥忽然道。
秦淵一時還沒反應得過來,接着便笑道:“我回不去了,我已經被我爹趕出來了!”
“爲什麼?”明彥不解,失而復得的兒子不是更應該好好珍惜麼?
“因爲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出所料的,秦淵話一出口,那人果然動容,只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的神色,淡淡的道:“那也不是現在。”
“正是現在,在你最需要人支持的時候!”秦淵一臉篤定,“我說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
明彥搖首否定,起身就要離開,秦淵一把拉住他,“你不是不需要,你只是不敢去依賴自己以外的人!”
“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要我如何依賴你?如果現在在一起,你也只會成爲我的累贅!”
明彥一針見血的道出了兩人的差距,秦淵霎時面色一僵,只是很快他又恢復了鎮定,輕笑着迴應道:“我知道我對你來說更多的是負擔,可是你不是說願意爲我努力麼?難道只是就這麼一次挫折你就要放棄麼?”
“難道這次的教訓你還沒受夠麼?如果我再晚回來一步,你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明彥也板起了面孔,嚴厲的語氣中卻不難聽出對對方的緊張與在意。秦淵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於是重新扳過明彥的身子讓他面向自己,凝視着那雙紅寶石般奪目的瞳仁認真的道:“上次只是我一時大意,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再拖累你的,相信我!嗯?”
沒料到秦淵會如此執着,明彥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應答。秦淵於是趁着他無話可說之際,急忙湊上前去用自己的脣封住對方的脣,不給對方再拒絕自己的機會。這個方法在他的採花大略中從來是屢試不爽的,對付像明彥這樣純情的男人自然更是不在話下。邊吻還不忘邊討着便宜道:“我爹氣消以前我可能都要在這裡叨擾了,王爺不會拒絕吧?”
“嗯……”
明彥果然很快就被他吻得意亂情迷,秦淵於是滿意的加深了程度,侵入對方口中的靈舌一絲一毫都不放過的掠奪着每一處的甜美。承受不住對方如此挑逗的明彥漸漸無法支撐自己酥軟的身體,秦淵又不敢觸及他背上的傷口,只得一手托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了他的後腦勺,將自己的吻送得更深更繾綣。
“等等!”
吻得正盡興,秦淵忽然被對方大力推開。他還以爲自己的以吻封緘失敗了,卻見對方面色緋紅,喘息連連,怎麼都像是動了情的樣子,於是忙緊張的問:“是不是我又碰到你傷口了?”
“不是……”明彥似是有些羞澀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跟着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個雲夜海?”
秦淵一愣,接着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你吃醋?”
明彥的臉色僵了僵,頓時一股怒意染上那雙明麗的鳳眸,秦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竟忘了自己因爲雲夜海的事給對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於是忙改口道:“我是說……你不用擔心這事,既然雲氏一門的冤案已經平反,他自然很快就會離開秦府回到屬於他自己的地方去。”
聽到這番話,明彥這才神色緩和了一些,仍是有些懷疑的問:“你不留戀他麼?”
“我對他只是憐惜之情,再無其他。”秦淵很肯定的道。
“那若是再出現第二個雲夜海呢?”明彥又追問。
“那就讓我守在你身邊啊,有你監視着,我哪裡還敢有第二個雲夜海?”
秦淵說完耍賴似的又用吻堵住對方的脣,不讓他再問下去,明彥這次也沒再將他推開,反而主動伸手抱了過來,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秦淵忍不住偷偷的笑了,發現自己的心上人還真是可愛得不像話。
於是二人癡纏良久,終於越吻越來火,這次又換到秦淵喊停。他有些把持不住的拉開二人的距離,正想故作慷慨的說“你有傷在身房事我們來日方長”云云,忽然就被對方提住衣襟一把拽了過去,接着又是一番比自己還要強勢的熱吻。
看來是忍了很久了,秦淵心想着,自己好歹有畫屏,這人只怕是從跟自己分開後就再也沒紓解過了。想到這裡,秦淵又有些慚愧起來,對待感情,自己無論是在坦率還是忠誠上都遠不及對方,光只是多了些□□的經歷卻還在對方面前頗覺優越,真正不成熟的應該是自己纔對。
從自己和他共枕而眠的那段日子秦淵就發現,明彥極少拒絕自己的需索,大概在他看來,如此親密的事情是屬於相愛的人之間的情意流露,而非一種本能的宣泄吧。見明彥果然停下了動作,秦淵坐起身來,吻了吻那雙自己最癡迷的眼睛,又道:“這些日子就讓我好好伺候你。”
明彥忽然微微拉開了嘴角,眸子彎成了姣好的月牙形。秦淵不由得心中一動,第一次見到了這人發自內心的笑顏,一如那日的夢境,彷彿天荒地老也不過此,讓人恨不得就在這一刻老去,至少此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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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裡,秦淵果然如自己所說悉心的照顧着明彥的生活起居。明彥因爲有傷在身,這些天都沒有上朝,秦淵也就跟着奏了假留在人家身邊陪着,想着朝中的事反正暫時有自己的丞相老爹扛着,攝政王也已經回京,諒何窅也不敢再怎樣。
然而真正讓他憂心的卻是明彥背上的傷。他發現那道傷似乎不是普通的外傷那麼簡單,明明用的都是最上等的藥材也幾乎不見傷勢好轉,反而時有惡化的情形出現。明彥自己不說,秦淵卻看得很清楚,尤其見對方半夜都會被身上的傷痛擾醒,秦淵自己也不會好受到哪去,只恨自己當初爲什麼沒阻止他出戰。
這日,宮中御醫來複診完畢,秦淵便主動要求送老太醫出門,等走到無人處才問:“李太醫,你開的藥究竟有沒有效果,爲什麼這多日王爺的傷還是這個樣子?”
“哎,秦大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王爺身上的傷向來都是由我李恭言負責醫治的,你有見過他身上有一道疤留下來麼?”瘦小的老太醫對秦淵懷疑自己的醫術大爲不滿。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問,王爺的傷還要多久纔會完全好起來。”
“怎麼,年輕人這麼快就耐不住啦?”
秦淵一愣,沒料到一個宮裡的老太醫還會跟自己調侃這事。
“看在王爺這麼寵信你,我也就實話跟你說了,”老太醫又道,“王爺這傷急不來,傷他之人必定是個絕頂高手,除了外傷不說,那一刀下來內勁十足,震傷了王爺的臟腑以及許多重要經脈,若是換作常人早就一命嗚呼了。”
“什麼?”秦淵聽完李恭言的話,心跳都停了一下,他沒想到明彥的傷竟會嚴重到如此地步,那人竟還對自己隻字不提,“那要如何才能治好他?”
“唉,我不是在盡力治嘛!只要人沒死,治肯定是治得好的,只不過多少會留下些病根就是了。”李恭言說着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自己到底不是無所不能的神醫。
“什麼病根?”
“什麼病根暫時還不清楚,可能只是時不時的犯痛,也可能會突然半身不遂……”李恭言話未說完就感到兩道帶着殺意的視線掃到自己臉上,於是又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我說笑的,要能讓人半身不遂我這神醫的招牌豈不被自己給拆了。”
“總之麻煩李太醫多費心了!”
這醫藥上的事秦淵又不清楚,自己自然是急不來,也只能指望這個老不正經的老太醫多花點心思。
“這個你放心,醫者父母心,本太醫醫人治病從來都盡心盡力。秦大人若是想讓王爺快點好起來,記得勸他多休息就行。”
“我會的。多謝李太醫。”
送走了李恭言,秦淵又回到明彥房中,仍是當作不知情的樣子一臉輕鬆的坐到對方身邊,“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想。”
“那,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出去買給你?”
“不了,昨天送過來的摺子我還沒看完。”
明彥說着又要起身出去,秦淵忙道:“不如我替你畫一幅丹青?”他知道明彥一心想着朝廷裡的事,本也不想過多幹涉,可是如今知道這人身體狀況如此之差,自己又實在不忍心再看着他這麼操勞下去。
見明彥果然有所遲疑,秦淵接着諂笑道:“都說這天下第一美人非攝政王莫屬,你總該有幅像樣的丹青留下來做紀念吧。”於是邊說邊拉起美人就往書案跟前走去。
“你坐在這裡,隨意挑個舒服的姿勢做好,我來當你的畫師。”
明彥見秦淵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想起對方那出色的畫技,他也的確有些想看看自己在這人筆下畫出來會是怎樣一番模樣,於是也不再拒絕,靜靜的坐在秦淵指定的位置,看着對方興高采烈的展開了畫紙準備着筆墨。
想想這些日子以來,秦淵的確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明彥自是喜在心裡,只是如今大局不穩,那日給下自己致命一刀的赫木武士更是讓人擔憂不已,自己也沒有太多心思去顧及兒女私情,對秦淵也就有了幾分歉意。好在秦淵也並不在意,總是在一旁默默的支持陪同,就如他自己承諾的那般,明彥也終於知道背後總有一個人支持着自己是怎樣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會讓人上癮吧……
秦淵不時的畫畫,又不時的擡頭看看,果然那人就在坐在那裡用手支着頭慢慢睡着了。他應該早就很累了,每晚都睡不安穩,白天裡又和平時在宮裡一樣忙着批奏章,偶爾還要在自己府裡接見一些大臣,照樣聽那些人爲點小事爭個面紅耳赤,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秦淵不好明勸,也就只好變着法子讓他多些空餘時間修養了。
結果人剛睡着,一名下人就跑進來通傳了,秦淵忙眼明手快的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走到那通傳的小廝跟前,小聲問:“又什麼人來了?”想着如果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自己就幫忙打發掉算了。
“回秦公子,是秦陽秦將軍。”
“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