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男人總是對戰場對鎧甲有着別樣的情結,即使是秦淵這樣只愛花天酒地的男人,在見到如此龐大的軍隊浩浩蕩蕩向皇城外行進時,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澎湃激昂。哪個男人又沒有一個報國夢呢?
小皇帝親領着文武百官在宮門外爲出征軍隊送行,陪護在小皇帝左右的除了大內侍衛便是丞相秦馥太師何窅以及太傅嚴陵,另外還有個上書房大學士秦淵。於是這天之後就傳出了一個說法:前三者都是皇上身邊的輔政大臣,只有最後一個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這還是後來黃敦玉說給秦淵自己聽的,秦淵聽完就咋舌了,說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將衆人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好讓他成爲衆矢之的。
此次出征大夜國,明彥親率了黑羅剎騎兵團的兩萬騎兵以及禁軍五萬,一共十萬人不到,副將除了赫連狄還有太師何窅之子何冠樓,這二人也並非直接隸屬明彥。秦淵雖然知道這一仗重點只是在打擊一下大夜國囂張的氣焰,但是這樣一個不靠譜的陣容實在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他如今又不方便去找明彥問明這些事情,只得站在小皇帝身邊安安靜靜的聽着看着。
小皇帝儀式化的向領兵將領交代着一些事宜,爲首的幾名將領都跪地聆聽,離小皇帝最近的那人自然就是明彥了。褪去平日厚重華服的明彥此時身着黑色鎧甲,肩上繫着黑色長披風,完全是一派武將風範。銅胄雖然還託在手上,臉上卻戴了一張饕餮紋鎏金色面具,遮住了那張原本風華絕代的面容,只露出嘴脣以下的部分。其餘幾人卻並未戴任何面飾。
面具的問題秦淵倒不難理解,畢竟領兵打仗要的是氣勢,身爲主將頂着一張比女人還美豔的臉上陣殺敵,多少會有些反面影響。只是戴上這猙獰面具之後,秦淵非但不認爲明彥的美豔有所減損,反而覺得更爲他平添了王者的霸氣,原本的邪魅氣質也更顯冷峻可怕,真有如地獄羅剎一般。這讓秦淵也不由得困惑起來——或許這纔是明彥真正的樣子麼?
總的來說,戎裝的明彥實在是要多迷人有多迷人,秦淵都有些後悔自己把話說絕了,不然與這樣的明彥溫存一番,定會別樣的銷魂!光只是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了。於是正意淫得起勁,明彥一行人已經起身,秦淵還來不及收回自己猥瑣的目光,只覺一股壓迫感襲來,就聽到明彥用那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對小皇帝說道:“臣還有幾句話想單獨和秦大學士說,請皇上准奏。”
小皇帝於是點了點頭,很大方的對秦淵道:“秦愛卿,你去吧。”
明彥轉身吩咐着赫連狄先帶着其他人上馬啓程,然後便走到了秦淵身前,二人的距離霎時間縮短到幾乎能鼻尖碰鼻尖。一絲冷汗滑過秦淵的鬢角,頓時覺得面具後那雙暗紅色眸子透出了懾人寒光。
小皇帝目送着出征隊伍走了一段距離,跟着也轉身回宮去了,朝臣們緊隨其後,秦淵跟明彥終於有了獨處機會。
“不知王爺……有什麼事要吩咐下官的?”秦淵勉強扯出一個很官方的笑容。
“你那日對我說的話我已經細細想過了,”明彥開口道,聲音卻的出奇的溫柔,不難想象他此刻面具下的神情也定是十分柔和,“你說得對,我們身份差距太大,要繼續下去的確很困難。”
“呃,王爺想通了就好。”
秦淵聽到這番話倒是鬆了口氣,心想着以後這人應該不會再和自己打冷戰了。然而明彥接下來的話卻讓秦淵再也輕鬆不起來。
“但是隻要你有心,我願意爲你努力!只要等過兩年皇上親政,我就會放棄我手中所有的權力,然後無拘無束的和你在一起。”
“王爺……”
震驚之餘,秦淵只覺得感動,他根本沒有料到明彥對自己的感情會如此執着,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身份地位。然而他自己卻不知該如何迴應對方的一片真情,他覺得只爲這樣一段不容於世的私情而作出如此大的犧牲,不值得!
明彥見秦淵一臉猶豫,顯得有些無奈的勾起了嘴角,淡淡的道:“你當然也可以選擇明哲保身,繼續當你的逍遙大學士。”
秦淵聞言雖然也覺得惋惜難過,但還是重重的點下了頭,不敢再去看那雙漂亮的眼睛。
“我的心意不會改變!”
輕輕一聲低語,秦淵頓時如遭雷擊,再擡頭,那人已經轉身離去,健步如飛揚起了長長的披風,只留下一個瀟灑挺拔的優雅背影。
驀地,一陣熟悉的恐懼感襲過心頭,秦淵下意識的追了上去一把將人拉住摟進了自己懷中,被堅硬的鎧甲硌得生疼也沒有鬆開手來。
明彥先是一震,跟着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緩緩回抱住了秦淵,沒等反應倏地又被秦淵倏地拉開,雙脣被對方粗暴的掠奪。
秦淵也顧不得什麼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他只知道已經錯失過一次的自己絕不能再後悔第二次!
良久之後,秦淵纔不舍的放開了那甜美得不像話的人兒,幾縷銀色的涎絲欲斷還連的牽扯在二人的脣間。對情 欲向來沒什麼抵抗力的明彥早已是半依在秦淵身上,急促的喘息聲昭示着他此刻情緒的激動。秦淵對這樣單純直率的明彥更加心生憐惜,不由得輕吻着他那已經紅透的耳際,柔聲道:“平安回來,我會等你!”
“嗯!”
明彥輕輕應允一聲,也不願再看秦淵一眼,轉過身就急忙朝行軍的隊伍趕去。秦淵只覺得懷中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一下。直到看到那個美麗的身影騎上高大戰馬走在了隊伍的最前端,秦淵又是一陣感慨——如此完美的人,自己真的可以獨佔麼?
等人走遠了,秦淵也緩緩轉身準備回宮,一回頭才發現那些文武百官們還沒走遠,無數雙大大小小的晶亮眼睛正齊刷刷的死盯着自己瞅着,像是在看怪物又像是在看什麼活寶……
“咳、咳!”
秦淵大聲清了清嗓子,衆人又慌忙調回了自己的視線繼續往前走着,彷彿剛纔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秦淵也只得硬着頭皮歸隊回到自己的位置,心裡邊感嘆着這幫爲人臣子的傢伙裝瘋賣傻的功夫真是好得驚人。他忘了,當着皇上和丞相的面,衆人自然不敢議論他這個丞相的兒子兼皇上的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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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雖然朝堂之上沒有人提起秦淵跟明彥的那段旖旎惜別,但不代表回到家中別人亦不會提起,於是秦淵又一次被叫到了秦馥的書房訓話。
“你……你這個混賬不孝子!你……”
原來秦馥早在看到自己兒子跟攝政王摟摟抱抱時就已經氣得臉色發青,礙於當時的何太師幾番明嘲暗諷的想看他出醜,他纔不得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自己的兒子和攝政王勾搭在一起,這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如今還搞得人盡皆知,這讓他這張老臉該往哪擺?
“爹,孩兒那時不過是……”
“你、你別叫我爹!我沒你這麼不孝的兒子!!”
“爹!你聽我把話說完嘛!”秦淵耐下心勸慰着自己的老爹,心想他這纔開了一個頭就引起這麼一場軒然大波,要真和明彥繼續下去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麻煩事來。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呃,我跟明……我跟攝政王的確是有那麼點私交,但是今日之事,純粹是因爲臨別在即纔會……纔會……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做出這麼不知羞恥的事情來只是一時衝動?我看你是一時習慣!”
秦馥幾乎已是暴跳如雷,吼聲一直傳到了外面正在掃地的家丁耳朵裡,那家丁先是抖了抖身子,再是搖了搖頭,然後接着掃地,似乎對這樣的戲碼也是習以爲常。
秦淵差點就接上一句“爹你真瞭解我”,當然要是真說出來大概不是自己屁股開花就是自己老爹氣昏在地。
“爹啊,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您又何必再去追究呢?反正如今攝政王也已經遠行去大夜國了,孩兒與他也生不出什麼事來了……”
“你還想生出什麼事來?”
秦馥厲聲打斷了秦淵的話,雖覺氣憤,但兒子說得也是事實,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沒意義了,於是只得長嘆一聲,又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被攝政王迷上了?”
“啊?”
秦淵還是第一次聽到秦馥正面跟自己提起這種風月之事,一時還以爲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我問你是不是迷上攝政王了?”秦馥粗着脖子又問了一遍。秦淵立刻揉了揉被震麻的耳朵,一臉得瑟的答道:“不算吧,他迷我還差不多。”
“你個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攝政王一直拿你當把柄要挾你爹!你還敢說是他迷上你?真恨不得一掌劈了你這個不知所謂的東西!”
秦馥說着又激動起來,秦淵忙幫秦馥撫胸順氣,生怕他氣出什麼病來。
“爹,明彥拿我要挾你是他不對,但是孩兒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篡位奪權的野心。”
“你肯定?你憑什麼肯定?你以爲你有多瞭解攝政王?”
秦馥的詰問讓秦淵也遲疑起來,到底自己的父親纔是真正與明彥同朝爲官共事那麼多年的人,自己只是與他不過只是幾夜春宵,做不得數。可是即便如此,秦淵還是覺得,明彥並不是一個真正陰險狡詐的人。
“爹不覺得,何太師才更可怕麼?那日刺殺皇上的刺客,其實真正目標根本不是皇上,而是攝政王。”
“你說什麼?”
“我說那日的刺客其實是衝着明彥去的,而且他們也差點得手了。這天下間想殺攝政王的人也就只爹你和何太師兩人嫌疑最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