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顧蓮香知道芳姐說的是王翠玉,就是三姐。三姐不是準備去王家當丫環嗎?
顧蓮香忙問:“出什麼事情了?她嫂子又打她了?”
說起王三姐家的那隻母老虎,芳姐氣沖沖的哼了一聲,道:“那個惡婆娘把三姐給賣了。”
“賣了?賣去哪了?三姐不是準備去王家當丫環嗎?”
“溪鎮有一個馬員外,六十多歲了還想着討小老婆,可那老傢伙哪是真心想討老婆呀,那馬員外是出了名的愛折磨人,嫁進馬家的姑娘統統不出一年就死了,可見那馬員外下手有多狠。三姐她嫂子恐怕是豬油蒙了心,爲了七十兩銀子就把三姐往那火坑裡推,這不,今天早上馬家來接人,三姐死活不願去。”
顧蓮香聽得是心裡直髮怵,還有一個老變態,這都是些什麼人呀。
“那三姐她哥怎麼說?她哥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王大明那個軟蛋,他敢說什麼?聽說王大明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爛賭債,還指望着家裡的母老虎給他銀子去補窟窿呢。”
聽到這,顧蓮香一臉黯然,王大明家父母早死,也是一兄一妹,可是與她家相比,做爲兄長的王大明不僅不護着妹子,還天天在外面賭,弄到最後,這家裡全是王大明媳婦一個人說了算,那女人又是出名的狠辣之人,對三姐不是打就是罵,可是顧蓮香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爲了一些小利就把自家妹子往死路上推。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聲問道:“那三姐……”
“撞牆了。”見顧蓮香臉色一下就白了,芳姐忙道,“三姐當時哭的那叫一個厲害,說寧願死也不嫁去馬家,然後趁人不注意就要去撞牆,還好被邊上人的給拉住了。”
聽到三姐沒事,顧蓮香長舒一口氣,可是她心裡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馬家人還在王大明家呢,這事不好解決呀。
芳姐見她一臉憂色,輕聲道:“這女人就是命苦,嫁人嫁一輩子,遇到個好的這下半生就算苦一點也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可要是遇到壞的愛打罵人的,那日子就過的叫一個苦。三姐這事咱們是想幫也幫不了的。”
輕嘆一聲,顧蓮香道:“總不能這樣讓三姐去馬家呀,該想個萬全的法子。”
芳姐無奈嘆氣:“誰都知道這個理,可是能有什麼辦法?馬家說了,三姐不去馬家也成,叫她嫂子退一百兩,這事就算結了。”
“一百兩?”顧蓮香不由咂嘴,馬家可真能獅子大開口。別說是一百兩,依三姐她嫂子那性子,一個銅板也不肯往外拿。三姐要真是去了馬家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這就是命呀!”芳姐最後嘆息道。
晚上,顧蓮香做了惡夢,她夢見她在一條充滿了荊棘的路上狂奔,而身後有一團不知是什麼東西的黑影在追她,她不敢停下來,只要一停下,那團黑影就會張着血盆大口像她撲來,她雙腳已經鮮血淋淋,可是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一直不停跑着。
終於,她看到了一絲光亮,然後她看到光亮處站着一人,是哥哥。她哭着向顧志剛伸出手,可是對方像是不曾看到她一般,冷冷的直視着她,彷彿在看一個全然不相干的人一樣。
再也跑不動了,她驚恐的向前伸出手,可是顧志剛卻狠狠拍開她的手,怒吼道:“你不是我的妹妹!”然後猛的推了她一把。
她尖叫的往下墜。身後不知何時是萬丈深淵,淵底是熊熊烈火,竄起來的火舌能瞬間把人吞滅。
“不要!”
顧蓮香猛的一睜眼,眼前除了黑還是黑。身上冷汗淋淋,全身泛起冷,不知爲何,她哭了起來。
她心裡很難過,她是顧蓮香又不是顧蓮香,顧志剛對她吼的那句話其實是她心裡最害怕的事情,她不禁深想,如果有一天當顧志剛知道一切後,還會不會認她這個妹妹,會不會像王大哥那樣,胡亂找個人遠遠把她打發走了?
這些紛雜的念頭堆積在腦海裡,堵在胸口處,讓她無法呼吸。
坐在牀上,顧蓮香只覺這夜黑的嚇人。
天亮前,她迷迷糊糊睡了一會,然後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叫着什麼,她聽的並不是很清楚,可是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吵雜,睜開眼,顧蓮香只覺頭痛欲裂,整個身子都是沉沉的使不上半點力氣。緊接着她便聽到顧志剛開門的聲音。
胡亂的披了一件衣服,推開門,顧蓮香走了出去,就見顧志剛站在門口和人在說話。
又往前走了兩步,待看清門前那人,顧蓮香不由一驚,道:“白大哥,你……你來了?”
站在門口和顧志剛說話的正是白惜安,他轉過頭看着顧蓮香,然後沉聲道:“香姐兒,三姐跳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