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蓮香憋着一口氣一直走到城西才停了下來,她心裡很難過,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死死的壓在心底想要掙扎的跑出來。大口的喘着氣,她告誡自己要冷靜下來,不要驚慌。
“香姐兒!”
顧蓮香扭頭,便見白惜安,她微微一怔,下意識的道:“白大哥,你怎麼在這?”
白惜安卻沒說話,反而打量着顧蓮香:“香姐兒,你臉色不好,是不是……”
不等白惜安說完,顧蓮香忙道:“我沒事,就是剛剛走路走急了一些,有些喘罷了。”
白惜安又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才道:“本來打算去里正爺那把豆油坊的事情給辦了,沒想六嬸那邊有事說明天才辦,我擔心你,所以進城來找你。”
是來找她的?不知爲何,顧蓮香心裡突然軟了下來,有種暖暖的感覺在心裡流淌,她不由笑了起來。
“累了吧,前面有茶鋪,去喝口熱水暖和暖和。”見到顧蓮香臉上的笑,白惜安倒放下心來。
顧蓮香乖巧的嗯了聲,跟着白惜安去了路邊的一個茶鋪,要了壺熱茶,喝了兩口水,顧蓮香纔開口問:“六嬸家裡是不是有急事?”原本說好的,怎麼臨時變了?顧蓮香這話才一落地,她突然想到什麼,又忙道,“我之前倒忘了和你說件事了,早上我去豆油坊時,路上看到六嬸和柳大在說話。”
白惜安眉頭一揚:“哦,許是在說家裡的事情吧,村裡人都知道六嬸與柳家一向交好。”
顧蓮香點點頭,她對六嬸的感覺一直很複雜,以前一直很尊敬六嬸,可是後來六嬸曾莫名其妙的和她說起柳廣邦的事情,那口氣分明是在指責她,所以打那以後,顧蓮香對六嬸是敬敏不謝,感情也不同之前那般親熱。
過了好久,顧蓮香突然來了一句:“我不太喜歡柳管事那人。”
白惜安沒說什麼,柳大那人白惜安也是清楚的,仗着是王家管事,一向在村裡高低眼看人,再加上曾高姿態向顧家提親這事,顧蓮香不喜歡柳大也是正常的。
白惜安道:“一會我要去書院裡辦些事情,你還是去吉祥客棧休息,等我辦完事,咱們一道回去。”顧蓮香點點頭,白惜安看了她一眼,又道:“你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你且放寬心,這些日子安心在家。”
顧蓮香無所謂的笑了笑:“都到這個份上,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白大哥,既然你有事自去忙吧。我去客棧裡休息等你來接我。”
白惜安見她情緒不似前兩天難過,心裡也微微踏實少許,親自送着她去了客棧後,然後才匆匆去了書院。
吉祥客棧裡,顧蓮香還是要了個雅間,方便休息。一直到快天黑,趕在關城門之前,白惜安纔來接她,兩人坐着馬車一路轉回王家村。
進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顧蓮香還沒下馬車,就聽早一步下去的白惜安咦了一聲:“吳大娘,你怎麼站在這?”
顧蓮香忙擡頭看,便見乾孃拎着燈籠站在大門口,許是燈火不明看不清乾孃臉色,可沒由來顧蓮香卻心頭一沉,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先進屋吃飯吧。”吳大娘招呼兩人進屋,把熱在竈上的飯菜一一端出來放到桌上。
白惜安許是餓慘了,洗了手忙端起碗扒了口白飯,又吃了幾口菜,這才注意到顧蓮香一筷子都沒有動。
“香姐兒,你不餓嗎?”
顧蓮香搖搖頭,她似乎有話想對乾孃說,可是坐在她對面的婦人臉色太過於平靜,顧蓮香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想了想,顧蓮香端起了面前的碗。
安安靜靜用過飯後,吳大娘給她和白惜安倒了山楂茶好讓她們消食。
“乾孃,是不是……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今天晚上,顧蓮香怎麼都覺得乾孃裡裡外外透着不尋常。
白惜安也查覺到這一點,他一言不發的坐在一旁,臉上神色也異常凝重。
吳大娘左右看看,然後一笑:“能出什麼事情?你別亂想了,對了,你怎麼今天這麼晚纔回來?見到你哥了?”
顧蓮香搖搖頭:“沒見着,不過回來路上,白大哥說我哥沒事。”
白惜安忙道:“是,下午找朋友問過,剛哥兒昨天是受了罪也因此免了提審,這兩天都在牢裡休息。你們也不用擔心,剛哥兒雖受了皮外傷,可是不礙事,沒傷到內裡。”
吳大娘幽幽長嘆了一聲:“真是可憐剛哥兒了,等他回來我好生給他補補身子。”
白惜安又道:“今天我問過先生,剛哥兒這事不是什麼大事,最近幾天就能放出來。”
吳大娘點點頭:“那倒是好消息。香姐兒,這夜深了,你今天在外辛苦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我有事要和安哥兒說。”
見吳大娘這是有事,可又不當着她的面說,顧蓮香固然心裡着急,可是想了想,她還是乖巧的聽從吳大娘的話,回屋休息去了。
等顧蓮香出了屋,白惜安才低聲問道:“大娘,是不是王家那邊……”
吳大娘沒說話,她一直看着桌上的燭火,不知過了多久,吳大娘纔開口說道:“剛哥兒這事是老太太的意思,王家人瞞得我好苦。”
白惜安一怔,他顯然是沒有想到,隔了半晌他才問道:“這事……這事,大娘是怎麼知道的?”
吳大娘也沒瞞他:“昨天晚上老太太把三少爺叫了去,問起香姐兒的事情,說三少爺既然與陳家小姐訂了親,就要收心養性,不要去外面沾些不乾淨的事情,反正這話裡話外都隱隱在說香姐兒不好,讓三少爺潔身自好。總之,這事……”說到這,吳大娘重重嘆了一聲。
白惜安擰着眉,才聽到王家老太太把三少爺找去問話,他心裡就犯奇怪,可等他仔細一想,這事不那麼簡單。
“老太太怎麼會知道香姐兒的事情?還有聽老太太那意思好像是聽到什麼傳言。”白惜安不解,按理說像王家老太太那樣的人大門不出,怎麼會突然關心起香姐兒來了。
吳大娘這時狠狠的道:“定是有什麼人亂嚼舌頭,不然老太太哪能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胡話。”
白惜安猜想也是如此,可是……
他頓了下:“那麼又是誰去老太太面前搬弄事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