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後,夏冰樣沒有驅車回家,只是沿着那條茂盛梧桐樹下的小路漫步走着,林小年靜靜的跟隨一旁,看着枯葉被風輕輕的吹落在自己腳邊。這短暫安靜的時光讓林小年回到了從前,那時的自己也是這樣跟隨在段叔叔身後,一步一步的踩在段叔的走過的腳印上,然後會假裝一個不小心踩在他的後腳跟上,段叔叔便會繃着臉大聲訓斥道:“林小年,你是故意的吧。”
然後自己就會大笑的回答:“段叔叔,你在不走快一點我又要踩到你了。”
段子奇就會大聲狂笑着返回去要追打林小年,而自己則是左閃右躲着段子奇的追逐。此時,林小年的面前仍然是一個偉岸的背影,只是面前這個人卻是另外一個情景,微瞥着眉一臉失落的摸樣,彷彿滿地的片片落葉,悲傷灑落了一地。
沿着那條小徑走了10多分鐘,前面轉角處突然冒出一個看似5歲多的孩童,抱着包裹好的鮮紅玫瑰小跑了過來。 堵在夏冰樣面前。“叔叔,買一朵玫瑰花吧,才5塊錢。”
小男孩身穿一件單薄的外套,小手被風吹得通紅,昂着頭一臉稚嫩的臉龐閃爍着期待的光望向夏冰樣,夏冰樣低頭看着男孩,一隻腿半蹲着,扶着男孩瘦弱的肩膀問着:“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孩不解的望向夏冰樣,仍然一副稚嫩的聲音:“叔叔, 買朵花吧,才5塊錢。”
“你要是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就馬上買你的花。”夏冰樣像個孩子一樣朝小男孩笑。
“….我,我…叫陶軒宇,”
“哦…陶軒宇,現在幾歲了?”夏冰樣繼續追問着。
小男孩怯怯的擡頭,伸出右手攤開整個手掌,送到夏冰樣的眼前。“五歲。”
夏冰樣看着男孩羞愧的低頭,重新遞上胸前一朵鮮豔的紅玫瑰,示意着。夏冰樣伸手接過男孩身上全部的玫瑰,掏出錢包,抽出全部的人民幣,塞進男孩的手裡。“陶軒宇,這些花我全部
都買了。”
男孩詫異的看着手裡的大把鈔票,又看着夏冰樣。顫悠悠的問着。“真的….?”
“是真的,拿着錢趕快回家吧。”
聽到夏冰樣的肯定,男孩驚喜的露出兩顆潔白的門牙,似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謝謝叔叔,謝謝”
夏冰樣半蹲在男孩面前,撫着那頭黑黑的短髮。一臉欣慰:“不用客氣,小心一點,早點回家吧。”
男孩歡快的跑着小步走了,夏冰洋還是站在原地看着男孩離去的背影。直到男孩消失在視線裡。
鮮豔的玫瑰上沾着水,沿着玫瑰花瓣滴了下來,夏冰樣輕輕嗅了嗅花香,轉身來到林小年的跟前。把剛剛從小男孩那裡買到的一大束玫瑰花送到林小年的跟前。“給你。”
這是林小年第一次從夏冰樣那裡收到花,老實說應該是第一次這麼突然的收到,零散的花枝簇擁在一起,一共有9朵,鮮紅的顏色如同火焰散發着獨特的光芒,照映在林小年微醺的臉上。
“花真的很漂亮,你難道不想對它說一句謝謝?”
林小年捧着玫瑰,被夏冰樣奇怪的話不由的擡了頭,在發現只不過是夏冰樣的一個玩笑後不免也輕笑出聲來:“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是因爲我送了你9朵鮮豔的紅玫瑰,還是我不應該送你。”
夏冰樣抽出一朵,把玩着玫瑰鮮紅的花瓣,眼神流離的看着林小年。一陣風吹了過來,揚起林小年額前的碎髮,夏冰樣看見林小年的眼裡閃着明亮的光,像一湖清澈的波瀾。
只是這輕微的一刻,林小年似乎要醉了。看不清眼前的人兒的身影,夢幻般的律動着,熒光閃閃,夏冰樣目光如火柱看得林小年的臉頰微燙,身旁一陣樹葉瑟瑟的聲響,在林小年的心裡宛如一曲悅耳的歌曲。
“真的很小,我那個時候也是這麼高吧。”夏冰樣眼神望着遠處的地方。突然開口着。
“什麼?”
“剛剛賣花的小軒宇,真希望他的家庭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我還記得自己5歲的時候還整天在老師的屁股後面跑呢,每天除了玩就只剩下玩了。哪裡知道要幫忙給家裡減少經濟負擔,更不說要出來賣東西了。小軒宇是個好孩子,長大後一定會比我強的多。”
夏冰樣像在自言自語,述說着自己年少的往事,一幕幕的呈現在眼前,林小年捧着清香的玫瑰,小心翼翼的跟在夏冰樣身後,沿途滿是落下的枯葉,與這個悠長的小徑形成一副濃郁的夜色。
後來的很多時候,林小年總會想起這個夜晚,那個第一次送給自己9朵玫瑰的夏冰樣,當時的心裡是什麼心情,他有一絲甜蜜的瞬間?還是僅僅掏錢替那個男孩能早點回家而找個藉口,林小年忘不了那個深沉的望着自己的夏冰樣,傾入血液般的凝視着自己,像要把自己溶入在骨裡。他對林小年訴說着自己小時候的點點滴滴,那些林小年從未參與過的時光,無論是否逝去,無論能否銘記,都將是林小年永遠錯過的點滴,如同腐爛的樹根,不在生長。
夏冰樣負責的工程問題還是沒法解決,公司裡已經收到強行拆遷的通知,另外罰款的金額數字也被報告上了董事局,只是短暫的一個多星期,夏冰樣所在的公司股份一路跌到了谷底,外界都在傳聞老總要大勢改革,或許大量裁員也說不定,夏冰樣現在是無心關注公司的進展狀況,下午三點的緊急早就公佈了下來,夏冰樣作爲工程的第一負責人也是在會議名單內。
這緊急的會議足足開了將近3個小時,在這3個小時裡,夏冰樣光是聽那些高層一個接着一個的發表者論文般的文稿,直至會議結束的前10分鐘裡,董事局才把重心移到近期工程被制止的問題上。夏冰樣坐在會議室裡全程聆聽完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議題後才被問了一句極其讓夏冰樣想暴粗口的話。夏冰樣強忍着那李科林歪着他那快禿頂的頭問道:“工程預算的資金什麼時候把數據呈報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