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端。
天高雲寡,陽光從稀疏的枝椏間透過來,愈發得清冷似雪。
周彥召放下手裡的文件,莫名得竟想起早晨起牀時,譚惜那張熟睡的臉。
她好像睡得很熟,又很倦,纖長的睫毛飄忽地覆在眼瞼上,寧靜安詳,肌膚勝雪。
他低頭輕輕地親吻她的額頭,她醒了,眼睫幽幽的,一眨一眨,觸到他的臉頰。
並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望着他,彷彿凝望着整個世界般地凝望着他。
那時候他想,只要他還擁有譚惜,只要還能擁有她,就算孤家寡人那又怎樣。
因爲有了她,他也算擁有整個世界了。
可是此時此刻,想起她溫柔的臉,他的心卻突然跳慢了半拍。
像是有什麼事情跳脫了他的掌控般,他略顯不安地蹙了蹙眉:“朱智明的事情都辦妥了嗎?”
“辦妥了。”曾彤正在一旁幫他整理資料,聞言立馬擡頭。
周彥召停了停,又問:“蕭文昊呢,他對今天的會議安排有什麼異議?”
曾彤搖了搖頭,公式化地說着:“沒有,今天下午,他的秘書已經給我打了電話,說約個時間商談一下交接合同的細節。我已經把我們準備好的合同樣本給他發過去了。”
“嗯。”周彥召點頭,看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可這一切又似乎太過順利了些。
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呢?
他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擡頭隨意掃了一眼,發現曾彤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彷彿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嗎?”他不禁皺起眉端。
知道不該再瞞下去了,曾彤咬了咬脣,輕而緩地答道:“聽說譚小姐這兩日接連去了銀行和療養院,好像還跟蕭文昊頻繁見面,還有這兩天她看您的眼神也怪怪的,我擔心……她會不會聽到了什麼不好的言論。”
聽到蕭文昊的名字,周彥召的心略微一沉:“爲什麼會有這種擔心?”
興許是屋裡的暖氣太熱,曾彤依稀覺得燥熱,她猶豫了一下,才說:“那天,您跟董事長在辦公室爭執的那天,譚小姐似乎就在門口。”
心咚得一聲猶若墜入寒潭,周彥召抿了抿脣,雙手微微蜷握起來:“爲什麼不早說?”
曾彤低下頭,頭上已沁滿細細密密的汗:“您一直在忙董事長的事,我怕您分心。”
“你這麼做纔會讓我分心!”
周彥召擡頭,眼神一厲。
曾彤立時噤聲。
跟了他這麼久,她幾乎從未見過他如此嚴厲的模樣。現在她才明白,譚惜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心怦怦直跳着,周彥召拿起手機迅速地撥通了譚惜的號碼,可她居然直接掛斷了。
再撥過去時,甚至已經關機了。
迅速地閉了閉眼睛,周彥召沉下心神,肅聲說:“馬上派人去找找她。”
“是。”曾彤深吸一口氣,半刻也不趕遲疑,轉身就走了出去。
很快,又是空蕩蕩的寂靜,除了他,房間裡再沒有其他人。
周彥召的雙手,緊緊握住桌案上文件袋封。
他當然記得,和父親爭執的那個傍晚,他都說過些什麼。
他說,他之所以娶譚惜,完全是爲了報復自己的父親,他竟然說了那樣的話。
脣角漸漸抿出冷銳的線條,周彥召鬆開手。
他的確那樣說過,甚至於相逢的最初,他也的確那樣打算過。
可是後來,他又是的的確確愛上了譚惜。
那天,他會對父親那麼說,也只是爲了爭一時之氣,他並沒有想到這樣的話竟然被譚惜完完整整地聽進了耳中。
怪不得她早上的樣子如此心不在焉,怪不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恍惚。
周彥召沉沉闔上眼,他現在很想立馬找到譚惜跟她說清楚,可是,她又在哪裡呢?
……
翌日。
日頭在天空中轉了一個圈,便悄然隱匿於城市的鋼筋森林裡。
忽然間風起雲涌,纔不過放晴了一日的海濱,似乎又要迎來陰雨連綿的天氣。
茶社的VIP包房裡,琴聲流瀉如水,茶香嫺柔四溢。
蕭文昊卻無暇欣賞這裡的高雅,他站起來走到落地玻璃的窗前,神色不豫地盯着外面烏牙青的天色:“周彥召這隻狐狸!”
他的身後,那個神秘的男人正氣定神閒地聽着琴師彈曲,見他突然發怒,男人擺了擺手,示意房間裡的人都出去。
高山流水般的琴聲戛然而止。
在一片沉悶的寂靜中,男人徑自擡起茶壺,爲彼此斟茶:“怎麼了?”
茶水入盞,清凌凌的聲音不絕如縷,蕭文昊只覺得心煩:“我今天才知道,之前兩位行長幫我牽線的投資者,居然就是周彥召!”
他深深吸一口氣,扭過身快步走到桌邊:“原本他對東成只有40%的股份,這下可好,至少60%都收入他的囊中了。他這是在給我設圈套,用了一倍的錢,從我這裡拿到幾乎兩倍的股份,甚至於蕭氏的五個子公司。這個小人!”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在看對面那人還是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發怒了,指着他道:“這都是你的主意!早知道就不該聽你的!”
男人這才站起來,一手拉着他坐下了,一手把茶杯遞給他:“你先別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不是無法迴轉。”
“怎麼迴轉?”接了茶盞,蕭文昊也沒心情喝,悶悶地把它擱置在木製的茶几上。
男人看着他別有深意地一笑,然後探過腰身附在他的耳邊。
蕭文昊聽得神色微緩,但眉頭依舊皺得很深:“這些都只是緩兵之計,是不可能起死回生的。”
男人指了指茶杯,高深莫測地笑起來:“能不能起死回生,還就得看這些緩兵之計了,只有用你和譚惜的事情拖住了他,我纔好在周晉諾那邊做手腳。別忘了,他纔是我們整個計劃的重中之重。”
“譚惜的事情?”蕭文昊略有不解地挑眉,疑惑地問,“你對譚惜做了什麼?”
男人對他招了招手,他有些不快地側過身,可對方話還沒說話,他就臉色陰鴆起了身:“你綁她做什麼?”
男人淡淡笑了:“當然是大有用處了。”
似乎是對他的提議感到匪夷所思,蕭文昊盯着他說:“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不關她的事。我已經把沈卿卿的事情都告訴譚惜了,譚惜現在肯定正恨着周彥召,這樣不就能干擾他了?幹嘛還要把她綁
過來這麼麻煩?”
男人並不認同地搖了搖頭:“你太低估周彥召的內心了,他根本不怕這個。有多愛才能有多恨,他怕的不是譚惜恨他,而是譚惜連恨——都懶得恨他了。”
黑眸沉沉閃過數道光亮,蕭文昊抿脣,踟躕着說:“總之,我蕭文昊,不喜歡利用女人。”
其實,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早在數月之前,他就用計綁架過譚惜一次,想必周彥召也已經猜出了他是幕後主使。假使這次故伎重演,周彥召一定會第一個懷疑他,借而將矛頭全指在他的身上。
他不傻,當然知道這樣的計策絕不是巧合,對於眼前這個男人,他不得不存留一份戒心。
見他如此神色,男人也收起了笑意,臉色在瞬間變得陰沉,他冷冷盯視着蕭文昊:“那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你的東成,乃至於整個蕭氏,變成他的囊中之物吧。”
……
同樣的下午,天空中陰霾密佈。
周彥召神色倦倦的,似乎一夜未睡,連嗓音都喑啞了:“找到了嗎?”
“沒有。”曾彤抿了抿脣,有些抱歉地低着頭。
昨晚他回到家的時候,譚惜已經不在了。
他在家等到十點鐘仍不見她回來,就派人出去找。
時至今日,整整一天一夜了,她都沒有出現過。她究竟去了哪裡?
大概是被寒氣浸潤了,周彥召只覺得肺腔裡堵得難受,於是垂下頭,低低地咳嗽起來:“你好像還有話要說。”
曾彤深深呼吸,似乎並不想提,然而迫於他嚴厲的目光,還是不得不說:“今天聽您的交待特意去找了林斐揚的醫院,聽說,他也不見了。”
一陣咳嗽。
周彥召的眼裡逐漸掀起波瀾,再不復往日的清明如水:“去車站查,機場查,務必要查出他們去了哪。”
“已經查過了。”曾彤低聲回答着。
她似乎猶豫了下,擡眸看了看周彥召,半晌才說:“他們都買了去雲南的機票,而且……是同一個班次。”
手,在柺杖的手柄上無聲地握緊了,周彥召止住了咳嗽,面色漠白如霜:“是幾點的?”
“已經起飛了,”曾彤擡起手腕,看了看錶,“現在看來,大概都已經落地了。要找就難上加難了。”
周彥召輕咳幾聲,眼底又有了那種疲倦的神色。
閉上眼,他很想讓自己的心暫時沉靜下來,可是,那些不願記起的回憶卻無法抑制地涌上了心頭:
“譚惜,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有啊,我想去雲南,去玉龍雪山。”
“斐揚告訴我,玉龍雪山是納西族的聖山。在那裡,如果情人之間的愛情並不能夠被世俗接受認可,他們就會相約去殉情。從此,他們的愛有雪山作證,他們的青春永不消逝,他們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斐揚告訴她……玉龍雪山……
難道說,自始至終,她都不曾真正地愛過他。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爲可憐他,或者根本就是別有用心。而前日,在得知了林斐揚已醒的真相後,在聽到了他和父親的一番對話後……
她終於可以放下所有,毫無顧忌地跟林斐揚去往他們心目中的淨土。
然後,生死相隨,不棄不離。
頃刻間,黑暗傾覆了整個房間,也傾覆了他的整顆心。
周彥召睜開眼,瞳孔中已然染起了夜的涼意。
……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
即使是開着暖氣的房間裡,也浸透着一股深深的寒涼,進門時,曾彤抖了抖身上夾雜的雨絲,然後徑直向書房走去。
推開半掩的門,周彥召就靜默地坐在椅子上。
天陰着,晨光昏暗,襯得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就連那向來光潔的下巴上也長出了青青的胡荏。
他顯然又是一夜未睡。
桌上,放着一個半倒的藥瓶子,那是一些精神安定的藥物。除了曾彤,沒有人知道,因爲精神壓力太大,他多年來都有無法入睡和煩躁不安的習慣。
爲此,他甚至還有輕微的藥物依賴症,而這種症狀,直到譚惜出現以後才緩解了些。
可是如今……
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曾彤走過去,把灑出來的藥片塞回去,輕輕放好了,才小心翼翼地說:“您還好吧?”
周彥召睜了睜眼,神情是擋不住的疲倦:“有事?”
那一瞬間,曾彤甚至都不想再煩擾他了。
可是她也知道,逃避不是辦法,該來的總歸還是要來。
深深吸一口氣,曾彤低聲說着:“舊城的商業街上,還有一小股不肯拆遷的商販,原本我們打算使用懷柔的政策讓他們就範的。可是蕭文昊大約不想讓您這麼順利的接手,今早多家媒體都在散步謠言,說您是不法企業家,不但把上次集會的事情搬出來,還說之前西部的地震中您都沒有捐款,說您唯利是圖呢。”
周彥召不語,蒼白的雙脣微微抿着,似乎是在認真聆聽,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聽。
曾彤只好覷着他的神色,繼續說道:“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據我們的人說,他可能聯繫一批打手,想去舊城對強拆的事情做手腳。媒體應該也會去,到時候他們就會誇大其詞,說您爲了拿到成績,剛一接手東成就僱人打砸,用強拆的手段來——”
“這件事我早有準備。”
擡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周彥召握了握桌邊的柺杖,有些吃力地站起來:“走吧,先去公司,通知各部門領導,今天下午要召開董事會議。”
“是。”
曾彤只愣了一下,就迅速趕過去,扶住他的手臂。
可他卻緩緩推開了她。
那一刻曾彤想,他還是記憶中,那個強大的、冷靜的、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亂卻分寸的男人。
可他就是太強大了,纔會讓人感到柔弱。
……
雨簌簌地落在地面上,砰起細小的水花。
遠夏大樓外。
一輛加長的商務車停在大雨滂沱的路邊,車裡,蕭寧目有憂色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文昊,今早的會議你去開吧,我去看看你周伯伯,之後就要帶着雲沙和唐唐回北京了。總部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東成這邊……”
蕭文昊安撫似的拍拍她的手:“媽,這次您就放心回北京吧,這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他說着,拉開車門,走進助理爲他撐起的雨傘裡。
闔上車門的那一剎,他凝望着漫天溼涼的大雨,想象着舊城現在的景象,不禁輕扯起脣角:“對於舊城的商販而言,今年的海濱城可是一個嚴冬呢。”
說完,蕭文昊大步流星地向大樓走着,助理就一路撐着傘,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面。
剛走到大廳時,他的手機卻響起來。
“喂?”看清來電顯示上的號碼是今天他僱來的那個人,他不禁微一蹙眉。
電話的那一端,有人低聲下氣地抱怨着:“蕭總,對不住啊,不是我們不想幫忙,是剛一到現場,就看到一隊警察圍在那兒,他們拉起了警戒線,我們這哪還敢動手啊。您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心,咚得一聲猶若掉入了寒潭。
蕭文昊無聲地掛斷了電話,臉色一瞬間變得鐵沉,偏偏就在這時,大廳的背投電視上播放起午間新聞。
一個風塵僕僕的記者拿着話筒站在災區紅十字會的門口,語速極快地說着:“先前有媒體播報說遠夏集團的周彥召先生對西部地震未捐一款,據此我們特意聯繫了當地的紅十字會,相關人員聲稱,自災情發生以來,周彥召先生已經先後匿名捐出了2億元善款,並特意要求不要聲張。該工作人員還透露說,這幾年來,周先生一直致力於慈善事業,不但幫助修葺了海濱市大部分的養老院和孤兒院,還在偏遠山區建立了幾間希望小學。對此,許多網民都稱讚說——周先生如此低調行善,實在是商人們應該效仿的榜樣……”
雙拳下意識地微微攥緊了,面對這風雲突變的一切,蕭文昊抿緊了脣,不發一言。
“周總好!”
忽然,前臺的迎賓站起來,衝他身後恭恭謹謹地鞠躬。
眉端深深一皺,他下意識地回頭。
逆光的大門中,周彥召正迎面走來。
“聽說還有人想僱傭勞工,去舊城拆遷現場搗亂,多謝陳局幫忙,百忙中還派出警員來維持秩序。”站在他的身邊,曾彤則時刻不停地跟人打着電話。
陳局?
蕭文昊在心裡冷冷一笑,周彥召還真是狡猾,居然事先找到了陳局。
“什麼?您說幕後操縱的人?”曾彤握着手機淺淺一笑,擡眸時,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他的臉上,“周先生說了,不必追查。會用這種低級手段的人,恐怕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勞不上您興師動衆的。”
“那麼,多謝您了。”
輕輕鬆鬆地掛斷了電話,曾彤看了眼面色清寧的周彥召,又轉過身,對蕭文昊微微見禮:“蕭總,這麼巧?”
脣角微微抽搐着,蕭文昊緊握着拳頭,憋了半天才從牙縫裡憋出一句:“還真是巧。”
“離會議開始還有十分鐘。”
擡腕看了看錶,周彥召連看都不看他,語調清冷地說:“對於你接受東成數日無所作爲的事情,集團內部正在調查,說不定會起訴你瀆職的。”
他說完,擦着肩膀走向了電梯。
“周彥召,你會後悔的。”如此囂張的態度,讓蕭文昊忍不住叫住他。
懶懶回頭,周彥召冷笑着看住他:“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你也一樣好不到哪去,不過……說你能殺我一萬,還真是擡高你了。”
如此自負!
蕭文昊繃緊了脣角,暗自壓抑着努力,一直等周彥召走進了電梯,他纔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咬牙切齒地說:“譚惜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我不會再反對你了。”
……
窗外,淫雨霏霏,房間裡就像貯着冰一樣,冷的人瑟瑟發抖。
“咔噠——”
像是門開的聲音。
柔軟如羽的大牀上,譚惜倏然睜開眼。仔細瞧着門口的動靜,她警惕地向後縮着身子,被束縛着的手腳卻無法利索的移動。
兩天了,她被關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裡,整整兩天了。
除了定時定點有人來給她鬆綁送飯吃之外,無論她怎樣呼叫,外面都沒有任何人理她。
她也想知道這裡是哪,綁她來的人是誰。可是送飯的人守口如瓶,窗戶和門又都被封死了,她什麼都無法得知。
忽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誰?”心跳跟着快起來,譚惜屏住了呼吸,雙眼下意識地向四處探看着,尋找着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
“譚惜,是你嗎?”
就在這時,一記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譚惜的心驀然間一滯,她詫異地擡起頭,果然那個記憶中的影子出現在了眼前:“斐揚?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你託人傳話,說你想見我的嗎?”
林斐揚一頭霧水,看清她手腕腳腕的繩索後,他心頭一緊,跑過來替她鬆綁:“爲什麼門沒有關,你怎麼被人綁住了?”
心裡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譚惜用已經被解開束縛的手一把推開了面前的人:“斐揚,你快走,不要管我!”
“什麼意思?”林斐揚被她推得一個踉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與此同時,已有兩個蒙着臉的人從背後按住了他的手臂,他用力掙扎着,可是他還在病中,根本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很快就被制服了。
“你們要幹什麼?”譚惜掙扎着站起來,看到對面緩緩走出的一個矮胖男人,那人似乎是他們的頭兒。
矮胖男人一手拿着鐵棍,在掌心裡輕輕拍打着:“好不容易見到了舊情人,怎麼能不敘敘舊就走呢?”
恍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譚惜咬了咬脣,目光雪亮地瞪着他:“放過他,你們綁我是爲了周彥召,他跟周彥召沒有關係,放他走!否則我絕對不會配合你們的。”
“呦?”矮胖男人側過身,跟幾個手下相視一笑,“譚小姐可真是聰明,居然知道我們綁你是爲了周彥召。可惜你還是不夠聰明,否則又怎麼會認爲我們會放了他?”
這時候,林斐揚好像也聽出了一些端倪,他皺了皺眉,叮囑着對面的女孩:“譚惜,你別管我。”
譚惜卻沒有看他,而是徑直盯着那個矮胖男人,開門見山的說:“你們想要什麼?直說吧。”
那男人扯起脣角笑了笑,又拍拍手,他身後有人遞上來兩份文件。
放在手中匆匆翻閱着,譚惜的眉頭越皺越深:“這是什麼?”
“離婚協議書,還有股權轉讓書。”矮胖男人言簡意賅地替她解釋着,“在這裡簽字,並且同意將離婚所獲得全部財產和股份轉讓給文件上的人,同意了,我們就會放他走。不但會放他走,還會放你一起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