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春節的時候,陳字奇和馬達投桃報李,爲朱自強準備了豐厚的年貨,看得出來,年貨都是從他們手中分成出來的,這算是兩人對朱自強的一種補償,畢竟白武爲他才準備那些東西,不管白武是不是真心替他考慮,人情還得記朱自強頭上。
當然這一切都是私下行動,令朱自強擔心的是被馬達批評,可是馬達沒有多說什麼,拍拍他的肩頭完事兒,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惱火,這讓朱自強有些不解,暗暗決定,得找機會主動申請批評纔好。
當朱自強再次來到父母墳前,點燃香蠟紙錢,雙膝觸地,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響頭之後,緊隨他身後的楊玉煙也跟着跪了下去,在春節的年夜飯上,楊少華說,清明節的時候,找石匠到朱自強父母的碑上把玉煙的名字刻上,這樣已經明確承認了兩人的戀愛關係,所以楊玉煙這位朱家的準兒媳正式浮出水面,上了墓碑就是朱家的人。
楊玉虎長高了,雖然手腳有些不協調,說話還是會扯着臉上的肌肉大幅度扭曲,可當他衝着朱自強叫聲“姐夫”的時候,楊玉煙羞得使勁用筷子叉飯,楊少華開心得一口灌下朱自強帶來的好酒,最喜愛的女兒嫁給最得意的弟子,這個結果是他最願意看到的,而楊玉紫則滿臉通紅,朱自強的眼睛餘光悄悄掃過這位冷漠的姐姐時,對方的眼神飛快閃躲,楊玉紫不甘心地恨恨罵道:“便宜你這小流氓了。”
吃完飯後,一直隱不相見的小雷終於露面了,朱自強沒有罵他。因爲小雷的眼神很哀傷,看着朱自強的時候就一直在咬牙,眼淚在眼眶裡不停地轉來轉去,可始終沒有掉下來。
一年一個樣啊,朱自強看着小雷,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兄弟,去年還油嘴滑舌,今年怎麼變成了悶葫蘆?
楊玉煙帶着玉虎去放煙花,朱自強搭着小雷的肩膀往鄉政府的大院走去,這裡已經放假了,只有幾個值班的幹部在,大院顯得極爲冷清,電視裡春節聯歡晚會的吵鬧聲不斷地響起。
“小雷你瘦了!”朱自強緊緊地摟着自己的兄弟,兩人坐在院壩的水泥梯旁,小雷聽到這句話後,把臉埋在手掌中,身子縮成一團,無聲的抽泣,朱自強沒有罵人,他理解小雷,從小就因爲母親早逝,顯得特別懂事明理,但也膽小,直到上了高中後才慢慢變得自信開朗起來。
“被女朋友甩了?”
小雷冷不防朱自強會問出這話,眼角沾着淚花,聲音有點嘶啞,看得出來,他一直都在隱忍,而且很辛苦:“你怎麼知道?”
“小雷,只有感情上的傷害才能讓你無法擺脫,你沒有經歷過……初戀總是讓人刻骨銘心,不論是痛苦或是快樂。”朱自強說話聲音很輕,生怕不小心觸碰到小雷敏感的地方。
小雷咧咧嘴:“整得像愛情專家!不過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揉揉眼眶,小雷陷入到回憶中:“她是廣東人,在我們普遍的印象中,廣東人又黑又瘦,但都有錢,可是廣東也有貧困戶,她們家四姐妹,她是老大,你別以爲我這麼說是想表明她是異類,她不漂亮,同樣黑瘦,不過我喜歡她那雙眼睛,純淨,充滿了渴望,對知識的渴望,對幸福的渴望。唉……也許對於大多數貧困生來說,知識是改變命運的唯一辦法,所以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在我之上。其實我們沒有相愛,我們天天在一起看書學習,吃飯散步,大家都來自農村,各自不停地說着鄉間趣事,童年苦難,互相鼓勵,互相憐憫,誰也不敢打破這種朦朧的感覺,愛情讓我們覺得奢侈。快到寒假的時候,她家裡來了封加急電報,說是她父親病危……”
說到這兒小雷不停地吸氣,朱自強不說話,整個身子隱藏到陰暗之中,小雷調整好語氣後繼續說:“她回家後才知道這是個騙局,她父親幫她訂婚了,對象是一個果農,四十歲的單身漢……你自己看吧……”小雷伸手穿過外邊的廉價夾克,從襯衣口袋中小心地摸出一封信,輕輕地整平皺褶,遞給朱自強。
女孩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曾阿茹。信是曾阿茹寫的,朱自強借着院壩的燈光飛快看完,心裡忍不住倒抽口涼氣,曾阿茹的父母爲了一千塊錢把她嫁了,當然,除此之外,對方答應承擔她三個妹妹將來的學費。她想過很多,比如以死抗爭,可是家裡的三個妹妹還有體弱多病的母親讓她狠不下這個心腸,也想過出外打工或者繼續學習,但是最後她告訴小雷,自己的“老公”不錯,憨厚老實,雖然年紀大點,但不影響幫着父親撫養幾個妹妹,如果不是要幫老公生孩子,估計她還能回到大學完成學業,畢竟他們還沒有辦結婚證。
信中始終沒有一句提到她對小雷的思念、祝福,或者是要求小雷幫助之類的文字,甚至連鼓勵小雷好好學習的話都沒有。看上去就像一篇記敘文,講述一個不痛不癢的故事,可這故事卻真實地發生了,朱自強沒來由的看得全身發緊。
小雷的聲間很乾澀,不斷地乾咳:“你是不是覺得她很傻?我也這樣想過,她完全可以逃出來,再也不用回家,她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的資助上完大學,因爲她一直在做家教賺取生活費、學費。讀書是爲了改變貧窮的命運,現在有了改變的機會,讀不讀書對她已經不重要了。”
朱自強的聲音也很乾澀:“我以爲大學裡的戀愛都是非常Lang漫的,沒想到啊!”
小雷啞聲笑了,臉上的笑容透出苦澀:“Lang漫屬於有錢人。”
朱自強道:“別傷感了小雷,祝福她吧!我知道你是在自責什麼都沒做,也在暗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這是她選擇的,你可以自私地以爲這不是她最想要的,但事實已經這樣了。”
小雷點點頭道:“我明白,我只是在埋怨她不給我任何一絲機會。”
朱自強搖晃着手中的信紙道:“給你機會又怎樣?”
小雷的表情黯然,接過朱自強還回來的信紙,情緒越發低落:“我能怎樣?百無一用是書生!”
朱自強喃喃地念道:“在很多人眼中,你什麼都不是,可在有些人眼裡,你就是全世界。比如曾阿茹!這樣的信完全沒必要寫,可她還是寫了,而且寄給你,小雷,我相信她跟你一樣。別多想了兄弟,就當是人生經歷吧,將來你同樣會娶妻生子,繼續自己的生活。還有,Lang漫不在物質上,精神上的Lang漫纔是真正的Lang漫。”
小雷吐口氣,用力地在臉上搓了幾把,把信裝好,然後轉頭對朱自強道:“走吧,洛永肯定在橋上等着咱們了!”
***還沒過完十五,楊玉紫就領着一臉蒼白的楊玉煙找到了朱自強,剛一開門,楊玉紫就破口大罵:“你這個小流氓!是不是存心要毀掉玉煙?你以爲我爸同意了就能爲所欲爲?你到底是人還是畜生?”
等哭哭啼啼的楊玉煙說出自己的月經推遲了半個月沒來,可能……懷孕了!朱自強腦子轟地一聲巨響,眼前一陣黑暈,差點就當場摔倒,墮胎!這個念頭升起來的時候,朱自強突然覺自己很自私很無情,要是被人知道了,就算他和楊玉煙已經是擺明了的關係,可是墮胎這麼敏感的字眼,同樣會讓人產生很多種說辭。
可是不墮胎又能怎麼樣?結婚嗎?玉煙的學業怎麼辦?看着氣憤的楊玉紫,再看看可憐的楊玉煙,朱自強覺得自己第一回陷入了迷茫之中,第一次感覺到無力。但是他偏偏不能保持沉默,這樣只會讓玉煙更難受,朱自強完全可以理解玉煙此時有多麼惶恐,茫然無助的樣子讓他一陣陣心疼,他恨不得給自己幾耳光,再把胯下的JB糾出來狠狠地批評教育一番!
“玉煙,大姐,現在只有墮胎這一條路可走,幸好離開學還有半個月,還來得及,玉煙,你覺得呢?”朱自強無比小心謹慎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楊玉紫咬咬牙,冷哼一聲,背過身去不說話。楊玉煙看着愛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可女人天生的母性柔弱讓她沒有勇氣去肯定,朱自強不顧楊玉紫在場,輕輕地摟過玉煙:“如果可以,我寧願承受所有的痛苦,對不起玉煙,是我不對!我太自私了,好玉煙,我答應你,自此以後再也不傷害你!對不起!”
楊玉煙淚水不斷,在朱自強胸口劃出一個圓圈,由小變大。
楊玉紫有點坐不住了,不耐煩地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有個同學的母親是市醫院的護士,朱自強你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去市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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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強點點頭,放開玉煙,飛快地衝進去收拾東西,當然最主要的是錢,幸好白武的年貨留了一部份,揣上所有的錢,塞兩件衣服,出門才發現玉煙兩姐妹已經帶好了行李。朱自強看了楊玉紫一眼,心裡有些鬱悶!
楊玉紫嘴角含笑,能這麼痛快地罵這小子,感覺不錯!拉着妹妹的手,先行下樓,連瞪眼的機會都不留給朱自強。
本來朱自強是想讓縣委辦派輛車子送送的,可楊玉紫卻反罵道:“你還怕知道的人少啊?能派車了不起嗎?拽什麼拽!”
再次被罵的朱自強立即決定,暫時當好應聲蟲!媽的,把柄落在人家手裡,該裝孫子就得裝孫子!只是可憐了老子的豬翹翹,這麼快就夭折,還沒成人形呢。這麼想着,眼睛便不時地盯着楊玉煙的小腹,不斷猜想:是男孩還是女孩?
楊玉紫熟練的操作讓朱自強很懷疑她是不是經驗豐富?開單,打B超,然後看着楊玉煙被推進手術室,之前朱自強就不斷地替她打氣,楊玉煙也只是開始被驚嚇得失魂落魄,現在臨到要做手術了,反而平靜下來,種什麼因,結什麼果。
楊玉紫一直看着手術室,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才長長出口氣:“應該沒事了!這幾天好好陪陪她。不準不耐煩,更不準衝她發脾氣!”
朱自強實在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問道:“大姐,你是不是來過這裡?”
楊玉紫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甩手就給他的肩頭一巴掌:“你胡說什麼!”
朱自強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看你蠻熟練的……”
“熟你個頭!玉煙是我的親妹妹,我不出面誰出面?讓你去?”
朱自強趕緊作揖打躬:“玉紫大姐大人不記小人過,這個,婦產科的醫生不歡迎男士,嘿嘿,別生氣,小弟給你陪不是!”
楊玉紫突然緊緊地盯着朱自強的眼睛道:“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朱自強傻了半天,這才鬱悶地點頭道:“記住了!”這不是你妹妹嗎?幹嘛要我欠你人情?
楊玉紫見朱自強答應,臉上總算放鬆下來,斜斜地瞅了他一眼:“我相信你是個守信用的人!”
楊玉煙出來後,一直在哭,朱自強極盡溫柔,甜言蜜語被他說了五六遍,聽得楊玉紫不停皺眉,可楊玉煙反而越聽越享受,最後楊玉紫領着兩人到醫院旁的一家小旅館住下,不等二人反對堅決告辭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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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號5815仙凡戰爭作者:上帝的盲腸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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