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囚室牆壁,許言很快就溜了出來。
來到外界後,他撤去掠影步,內氣已經消耗了接近四分之一。
此時幹活兒的奴隸們都已經下工休息,黑獄裡荒無人跡,廊道上的黑蜥浮雕鬼氣森森,一眼望去猶如置身幽冥地獄。
許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收斂住氣息,繼續往前摸索。
平日裡每個奴隸都會根據職責分工劃分活動範圍,許言身爲屠宰坊的人,通常只在,也只能在周圍區域活動。
除了醫館、地下二層屠宰室以及修建黑蜥石像的中央廣場外,他還真沒怎麼去過其他地方。
現在雖然有掠影步在手,但自己還是“待罪之身”,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顯眼的地方。
地下二層他現在也不敢去,黑蜥人雖然視力不太好,但聽覺、嗅覺和靈覺都非常敏銳,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以身試法。
往前走了一段後,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許言屏息凝氣,身體貼着廊道的牆壁前進,一有不對就可以用穿牆術逃走。
腳步聲靠近後,許言頓時眯起眼睛——是巡邏隊的人。
在黑獄,只有巡邏隊的人可以佩戴武器,成天正事不幹,像混混一樣四處閒蕩,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股人渣味。
現在已經下工,巡邏隊的人自然不會到處亂逛。這麼說,附近就是巡邏隊的駐地區域?
想到巡邏隊長和鮑芳君這兩個狗雜碎,許言眉毛挑起,一股戾氣不自覺地涌了上來。
平復下情緒後,他靜靜地隱藏在陰影中,目送那幾個巡邏隊員進入到一個石洞中。
“看來那片石洞就是巡邏隊的大本營了。”
許言閉上眼睛,權衡利弊之後,決定去裡面探探虛實。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有穿牆術作爲退路,正好去巡邏隊的大本營刺探一下敵情。
如果機會好的話……
許言壓下衝動的念頭,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矇住臉面,貼着牆壁發動了掠影步。
進入到牆壁中後,許言一邊往前走,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佈局。
跟屠宰坊的區別不大,巡邏隊大本營也是一條條石道縱橫密佈,每條石道中都開闢了許多石窟。
但這裡的規模卻比屠宰坊要大的多,由此推測,巡邏隊的人手至少要在屠宰坊的基礎上乘以10,至少在兩百人以上。
兩三百個勇武精悍,還配有刀槍、飛鏢和奇門飛爪等武器的壯年漢子,已經是一股不容忽視的武裝力量了。
不愧是黑蜥人最倚仗的惡狗,也難怪巡邏隊從上到下,都是一副見誰咬誰的蠻橫模樣。
路過一間空間頗大、足足有近兩百平的石窟時,許言眉頭皺起,本能地察覺到一絲異常。
石窟裡用黑色不透光的布幔圍了一圈,裡面若有若無地傳出剁肉的聲音,隱約間還能嗅到一股血腥氣。
許言掃了眼門口守着的兩個巡邏隊員,以穿牆形態進入到石窟之中。
脫離牆壁的剎那,他屏住呼吸,內氣瞬間擴散至全身,化作一張無形的大網,將身體罩得嚴嚴實實。
在這種狀態下,除了境界遠比他高,或者像黑蜥人這樣知覺特別敏銳的異類,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發現他的蹤跡。
他放輕腳步,如幽靈一般飄到黑色布幔外面,以靈覺進行查探。
“一個,兩個,三個,修爲都在二轉以下,沒有威脅。”
排除危險後,
許言微微鬆了口氣,他用手指勾開黑布的一角,湊近往裡看去。
但就是這一看,差點沒讓他當場破防!
木架,鐵鉤,菜刀,案板……
一切陳設都與屠宰坊大同小異。
但跟屠宰坊裡的肉豬、野獸不同,一個個身無片縷的人被鐵鉤穿過脖頸,像是吊畜牲一樣吊在高大的木架上!
暗紅色的血順着腳尖滴在地上,匯成一條條紅色的溪流,蜿蜒蛇形,令人慾嘔。
恍如吃人不吐骨頭的血肉煉獄!
許言臉部抽搐,內氣在胸腹部來回循環,好歹是把嘔吐之意壓了下去。
他死死地盯着裡面幹活的三個人,看着他們手法嫺熟地切肉、裝盆,一股暴烈的殺氣直往頭頂上衝,連眼珠裡都泛起一片血絲。
“忍住,忍住,不能衝動!”
他心知這三個屠夫只不過是聽從命令的工具人,如果貪圖一時痛快殺了他們,立馬就會引起巡邏隊的警覺。
以莫大的毅力剋制住殺意後,許言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發動掠影步離開了這裡。
一路無驚無險回到囚室,許言檢查了一下外面的監視者,確定一切正常後才安心坐了下來。
回想着剛纔看到的場景,許言深呼吸了好幾下,但身體仍然不自覺地顫抖。
並不僅僅是因爲恐懼,更多的是憤怒。
得知三狗的經歷後,他已經儘可能地用惡意去揣測巡邏隊,但沒想到還是太保守了。
他們不但謀害同類爲黑蜥人提供血食,還生怕他們吃着不方便,一條龍式地服務到位。
把惡毒發揮到極致的同時,也把奴性展現得淋漓盡致。
得罪了這些畜牲,就算有朱一刀罩着,就算這次僥倖躲了過去,難道以後就真的能相安無事嗎?
不可能的。
他們只會一步步試探你的底線,想盡一切卑鄙無恥的辦法,算計你,謀害你,直到你永世不得超生。
想通這一切後,許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心裡突然出奇的平靜。
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一定得做絕一點。
煉氣四轉又如何,巡邏隊又如何?
既然他們打定主意要對付自己,堂堂一個穿越者,又有金手指在身,難道還怕一幫新手村的反派土鱉?
至此許言的念頭一片清明。
接下去的一整天,他排空雜念,全神貫注地打坐修行,將內氣和身體狀態一點一點調整至巔峰。
在這樣的狀態下修煉,他隱隱感覺到修爲又有精進。照這個速度,或許半年之內就有希望突破到五轉。
修煉期間,屠宰坊的人送了兩次飯過來,負責監視的巡邏隊員也壯着膽子看了一眼。
當他發現許言比預想中要老實後,一顆心終於放回肚子裡,心安理得地在旁邊摸魚打瞌睡。
許久後,又到了萬籟俱靜之刻。幽暗僻靜的囚室中,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