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
邋遢青年慢慢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又拍了拍自己的頭,旋即打量了一下房間四周,最後嘆了一聲。
“我這算是天生的勞苦命嗎?”他苦笑一聲,“身體纔剛恢復沒多久,又重傷了。”
距離上次受重傷,中間才隔了半年罷了。
沒錯,這個邋遢的備受嫌棄的青年正是林風。
當日,他與南海冰龍的戰鬥,兩人都沒想到對方的攻擊如此強大,而且他們的攻擊對撞形成的爆炸力,威力更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以至於他們均是被那一股強大的爆炸力弄成重傷。別看林風傷勢嚴重,動彈一下都十分困難,那南海冰龍的傷勢恐怕也不容樂觀,甚至很可能比林風更嚴重,哪怕南海冰龍當場隕落,林風也不會意外。
畢竟,南海冰龍的防禦,總體上要弱了林風一籌。
收起腦中的雜念,林風來不及整理衣服,便打開門,緩步走向了方纔段蒙離開的方向。
雖然重傷未愈,元力也耗盡,但林風的精神力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稍微掃描一下,便能夠感知到段蒙的存在。
剛走出幾步,林風突然停下,他腦海裡響起一道聲音。
“老大!”
“諾諾。”
“太好了,老大你終於醒了。”
是靈魂傳音。
當林風醒來,諾諾立即與林風取得了聯繫,靈魂之間的牽引,也令諾諾瞬間感應到了林風的位置。
“老大,你先別走遠,我馬上帶人來接你。”
林風一聽,連忙道:“先別大張旗鼓帶人過來。”
諾諾疑惑道:“爲什麼?”
“這次我暴露了實力,恐怕莫窮和章母那兩個地聖已經高度警惕起來了,欲除我而後快。一旦他們發現了我的蹤影,說不定會親自出手。現在你們恐怕全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若你們找到我,只怕就是他們動手的時候。”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林風不得不防。
“那怎麼辦?”
“原來我一直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隨時都要防備着他們,但我與南海冰龍這一戰,雖然使我受了重傷,但成功地避開了他們的視線。現在敵明我暗,只要我不主動搞出大動靜。他們肯定找不到我。”
青木大陸這麼大,就算地聖開啓精神力一直掃描,想找到一個人,也十分麻煩。
何況,雖然他們想除掉林風,但還沒有急切到那個地步。
“但老大你的傷怎麼辦?”
“你放心吧,我現在很安全,半年之內,傷勢肯定會痊癒。那南海冰龍的情況恐怕要比我糟糕不少。”
“呼……這樣我就放心了。”
“對了。諾諾,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
“你現在就帶着一批人,去大秦帝國那邊繞圈子,別人問起。你就說你能感應到我在那一帶,故意混淆別人的視線。記住,我的位置,你誰也別告訴。就是黑米、毒瞳、殺生和我弟弟他們,你也別說。等我這邊有了把握,或是等三年期滿。咱們再相聚。”
他打算在這邊度過餘下的兩年半。
“好,老大,我保證完成任務!”
“行了,我這邊還有事,先不說了。”
這時,林風已經走到了一個較爲寬闊的大壩子邊,壩子前面是一個殿堂式的房子,房子是右一塊塊巨大、光滑而平整的石頭堆砌而成,房子前有兩根巨石樑柱,撐起屋檐與橫樑,屋檐下端懸掛着一個巨大的匾額:“理事殿。”看起來頗爲壯觀。
理事殿門口站着兩人,守在門口,阻擋外人進入。
林風剛來到這裡,就被攔下。
“此乃段家議事重地,閒人不得入內。”
林風不禁眉頭一挑。
這小小的段家,而且只是一個家族分支,規矩倒是不少。
……
“段蒙,你可知罪?”理事殿中央首座,一箇中年男子沉聲問道。
少年緩緩擡起頭,倔強地看着中年:“無論任何懲罰,蒙願一力承擔。”言下之意,自己沒錯,但你們想要懲罰,那便懲罰吧,我接下來便是。反正認錯與否,都改變不了結果,那爲何還要認錯?
一側座椅上的一個老者嗖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冷冽:“段蒙,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死不認罪麼?”
他旁邊站着的一箇中年附和道:“小小年紀,便無視家規,私自帶不明身份之人進入家族重地,以後說不定會連累整個家族!”說完,他對首座中年抱拳道:“家主,我建議除去此子,將威脅扼殺於搖籃!”
首座中年深深看了他一眼:“段影,言重了。”
座椅上的老者淡淡一笑:“段蒙父母早亡,疏於管教,性子頑劣,目中無人,更無視家規,這樣的性子,遲早會給家族惹來大禍。段影之言,的確有些偏頗,但也不無道理。這樣吧,既然這孩子犯了家規,那就按家規處置。”
他偏過頭問道:“段影,私自帶不明身份的人進家族,按照家規,當如何處置?”
聞言,段影一笑:“按照規矩,應杖打三十!”
老者回過頭,看向首座中年:“家主,你認爲如何?”
“杖打三十?”首座中年皺了皺眉,以段蒙這虛弱瘦削的體格,若是真杖打三十,恐怕一下子便一命嗚呼了,別說杖打三十,就是杖打二十,這小子恐怕也熬不過來。
沉默片刻,他緩緩道:“段蒙的父母,乃家族烈士!當年,若不是他們二人捨身拖延時間,我們清水段氏一脈,恐怕早已滅族。清叔,難道我們真要如此對待忠良之後?若是傳了出去,豈不令其餘清水段氏族人們寒心?”
似乎早已料到首座中年會這麼說,老者段清從容不迫地回答:“家主,這些年,段蒙犯下多少錯,以前那些小錯,我們看在段坤夫婦的面子上,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正是如此,纔會助長段蒙的氣焰,令其小小年紀便敢做出此等危害家族之事,況且,此事如此重大,若是不給族人們一個交代,恐怕族人們也不會答應吧?”
“可……”
“家主。”段蒙沉聲道:“既然大長老執意要蒙承受家規處置,蒙接受便是!”稚嫩的臉上,沒有一點畏懼。
他知道家主是在維護他,但大長老段清一脈處心積慮要除掉他,就算這次讓他僥倖躲過去了,那麼下次呢?
嚴格說來,這一代家主是他的大伯,是他父親的親大哥,自他父母死後,一直都是家主在照顧他,若非如此,他早就被家族的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你懂什麼?”首座中年呵斥一聲,“我們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
雖然是在呵斥,但其關愛之意,卻不難感受到。
段蒙張了張口,很受感動,一時間也不好再說什麼。
首座中年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着大長老段清:“清叔,難道非得如此嗎?”
段清咄咄相逼,寸步不讓:“家主,別讓族人們寒心啊!”
“若是家主一再偏袒此子,怕是會惹人閒話,說咱們段家的家規是擺設,長此以往,還有誰恪守家規?”段清身邊的中年十分強勢地說了一句,之後話音一轉,“當然,如果家主肯代替他付出一點代價,比如讓出這家主之位什麼的,如此一來,族人們的怒火得到平息,那麼這事兒也有的商量,就是不知道家主願不願意。”
圖窮匕見。
無論首座中年答應還是不答應,都會引起不好的結果。
若他答應,便將失去家主之位,日後還將受到排擠,若是他不答應,懲罰段蒙,那麼他的威信也將遭到巨大的打擊,畢竟,段蒙是他的親侄子,而且段蒙父母雙亡,臨死時囑託他照顧好段蒙,如今他連自己的親侄子都保護不了,威信自然大跌!
首座中年神情複雜地看着段蒙,他倒不是有多捨不得家主之位,只是,若家主之位落到大長老一脈手中,以他們那狠厲、貪婪、睚眥必報的性子,日後家族少不得多添事端,甚至可能令整個清水段氏一脈毀之一旦。
是要保全家族,還是要保全侄子。
這,纔是他心中猶豫不決的原因。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偏過頭,不敢去看段蒙,狠心下令:“那,便按家規處置吧!”
“哈哈哈~哈!”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大長老自然不會失望,他對身邊中年道:“段影,你來執杖吧。”
中年踏出一步,對首座中年抱拳,旋即走到一邊,從兵器架上取出一根鐵棍,緩緩走向段蒙。
首座中年張了張口,但最終卻閉上眼,發出一道無聲的嘆息。
“對不起,二弟,弟妹。”他心中默默道。
段蒙被兩個家丁架住,撲在地上,眼中是一片死一般的灰暗,看不到一絲希望。
大長老段清一揮袖,下令道:“打!”
首座中年心一顫,閉着眼睛,不敢去看。
中年則是露出一抹笑容,舉起長長的鐵棍,當即便要打下去。
段蒙面無表情,彷彿一切都跟自己無關。
“住手!”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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