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人面蛇身的雕塑前,女媧始祖手握五彩神石,做託舉天地之狀。
在她的腳下,所有巫女族的衆人神色黯然,如今發生的一切讓她們難以接受。
聖泉乾涸,綠奕奪位,本以爲是推陳換新,卻不曾想竟然引狼入室。
綠奕的變化,讓衆人突然間覺得很陌生。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事到如今,已無法去說。
孰是孰非,或許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即便是聖泉無恙,可是深淵憎惡深入族地,她們也已經面臨死境。
衆人眸光中帶着一絲歉意,看着顏丹晨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剛剛在綠奕沒有露出真正面目之前,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了顏丹晨與上官驚鴻,根本沒有留下一絲迴旋的餘地。
如今危局之中,她們又有什麼臉面渴求顏丹晨爲她們做什麼呢?
可是看到顏丹晨怒髮衝冠,一臉殺意的看着綠奕,衆人不禁長呼了一口氣。
原來顏丹晨依舊心繫族人,心念智慧森林。
“綠奕,回頭吧。”
顏丹晨眸光深邃,她看着已經幾乎瘋狂的綠奕,長聲嘆息道。
回頭?
綠奕冷冷一笑,她回過神,看着聖潔無比的顏丹晨,搖了搖頭,苦苦的笑着道:“你覺得我還有回頭的機會嗎?”
“曾經的那個綠奕怕是早已經死了。”
“我綠奕對於整個族羣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罷了,我回不回頭又有什麼用呢?”
綠奕用手輕輕撫摸着自己臉上的皺紋,一臉悽然的笑着,可是她那雙魅惑天成的眸光中又帶着無比的決絕。
人生苦短,歲月匆匆,巫女一族的壽命不過百年,而她已經走過了將近四十載。
在生死麪前,很少有人可以坦然面對,她不願老去,也不願百年而終。
她堅信祖地一定存在着太古的秘辛,始祖女媧的後人,這般羸弱,或許這其中有天大的隱情。
只是綠奕並不清楚花漸離到底是什麼用意,自從他獻出靈魂,與枉死城合作後,練就了深淵憎惡,兩個人之間或許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愛戀。
剩下的,僅僅是兩個孤單靈魂的糾纏吧。
有些路,註定了從不會有回頭路可走。
綠奕便是如此,她在延續了花漸離的性命後,便徹底的踏上了不歸路。
後悔嗎?
也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有過這般想法,然而僅僅只是一個念頭而已,旋即就被理智打破了。
她已經背叛了種族,與仇人合作,註定會不容於這片天地,她除了死,別無選擇。
當然她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覆滅巫女族,或者徹底的接管巫女族。
也只有這樣,纔不會有人在追究她的過錯。
規矩是死的,人不是還活着嗎?
只要他綠奕接管了巫女一族,誰敢還與她對抗。
今天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綠奕,你不是我的對手。”
顏丹晨輕輕踏步,她雖然不問塵事,可是能夠被選定爲聖女,自然修爲在族內強勢無比。
綠奕的實力,遠不是她的對手。
“在始祖的雕像前,你可有認錯的機會。”
“既然如此,那我便只能清理門戶了。”
顏丹晨殺機森然,絕色的容顏上佈滿了寒意,她伸出一隻手,看着一意孤行的綠奕,朗聲道:“巫女族第七千三百二十代聖女顏丹晨,請你赴死。”
請你赴死!
四個字如天雷滾落,聲震九幽。
一向飄然的顏丹晨雙目冷冽,一步步逼近而來。
嘭!
擡手間靈氣如河,席捲而落,徑直的拍落在綠奕的臉上。
“這一巴掌我是爲了巫女族而打。”
一巴掌甩出後,顏丹晨搖着頭,依舊沒有下殺手。
啪。
“這一巴掌,我是爲巫媽打的。”
顏丹晨動作輕盈,可卻是柔中帶鋼,速度之快,很多人都沒有看見她是如何出手的。
始祖雕像前,綠奕嘴角帶着一絲血跡,她趴在地上,整個人臉色猙獰。
幾度想要出手的她,幾乎被顏丹晨壓的死死的,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而在周圍,巫女族的衆人亦是眼睛震驚的快要瞪出來了。
她們很少看到顏丹晨出手,今日一見,簡直讓她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她真的不弱於巫媽了。”
有年長的巫女深吸了一口氣,見識到了顏丹晨的凌厲手段後,長聲嘆道。
巫媽是巫女族第一高手,強過所有人,幾乎沒有人可以挑戰她的權威。
而聖女自古以來便是天賦最好的那個人,可是沒有人相信,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顏丹晨,竟然修爲已經追趕上了巫媽。
要知道巫媽在她這個年紀,可是遠沒有達到這個境界。
她,真的可以帶領巫女族走向輝煌嗎?
突然間,有巫女眸光深邃,打量着那個白衣若雪的女子,心中突然間多了這樣的一個念頭。
不止是一個人有這樣的念頭,足有數十名年輕的少女,她們面面相覷,從心裡已經相信了顏丹晨。
至於那些年長一些的巫女,如今依舊在觀望,沒有任何的表態。
如今局勢不明,太早的站隊或許不是一個理智的選擇。
到了生死關頭,什麼族規祖訓,在生命面前什麼都不是。
自古以來,有骨氣的人數的上數的人不在少數,可是在整個人族之中,比例又顯得有些渺小了。
那些年長的巫女之所以按兵不動,只因爲綠奕絕不是孤軍奮鬥。
在她的十米之外,花漸離雖然沒有表態,甚至沒有半點要出手的意思。
但是沒有人敢忽視這個男子,他已經練就了深淵憎惡,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強大的程度難以想象。
巫媽之死,便是死於深淵憎惡之手。
而花漸離的強大,雖然沒有表露出來,明眼人都知道,他絕非尋常之人。
一旦他插手此事,勝負猶未可知,戰局或許隨時都可能改寫。
兩巴掌之後,顏丹晨神色黯然,沒有一點勝利的喜悅感。
她再次伸手,靈氣盪漾而出。
顏丹晨看着綠奕,寒意森然道:“你可以辱我罵我,因爲你是姐姐,我都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可以不跟你計較。”
“可是你不該侮辱歸元老祖,他本就不欠你的,也不欠我的,更不欠我們巫女族的。”
話鋒一轉,顏丹晨雙目中隱約間露出了一抹隱晦的殺機。
“這一巴掌,是我替歸元老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