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衣人的身份你真的不知道嗎？”
“那裡的一切無法用語言表述，那個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怕是當今這方天地，都不見得有人能夠知曉了。”
老怪物衝着隱娘搖了搖頭，他覺得便是三萬年前的那個與萬歸元同出玄雲宗的那位天尊，怕也是很難知曉黑衣人的身份。
他到底是哪個時代的強者，估計已經無法追溯了。
同時代的人，怕也不可見了。
區區三萬年，在那個黑衣男子面前，估計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
“禁區所圖爲何，是否真的與女媧始祖有關？”
隱娘看了眼落木蕭蕭之外，那個通往禁區的蒼涼古道，長聲嘆道。
“以前的我或許知道一些，你再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哪裡像知道絕密的人。”
老怪物在上官驚鴻與顏丹晨悲憤離去後，也不在嬉皮笑臉，與隱孃的交談中透着無盡的感傷。
其實隱娘即便是不問這個問題，他也放不下禁區，畢竟那裡丟失了他太多的記憶，埋葬了他無盡的青春。
“若是想要救老祖出來，當如何？”
“以我們的能力能進去嗎？”
隱娘見到無法從老怪物的身上得到太多的線索了，也不在執拗的問下去，她看着老怪物，盯着他的每一個細節，最後開門見山的問道。
“難！”
等了半天后，老怪物緩緩搖頭，聲音沙啞的吐出了一個字。
“難，難，難。”
隨後老怪物擡起頭，看着孤寂的夜空，腦海中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再次閃過，他苦澀一笑，叫說了三個字。
這三個字絕不是嚇唬隱娘，完全是有感而發。
隱娘原本還抱有的一線希望，在這三聲長嘆後，也如那黃昏時煙筒裡冒出來的裊裊炊煙一般，迎風飄散了。
“天亮了。”
兩個人一時無話，擡起頭的時候，東方的天際已經出現了一抹魚肚白。
朝陽的晨輝如金色的沙灘，灑落在這片如仙境的智慧森林中，最後映照在老怪物那張長滿皺紋的臉上。
他渾濁的老眼，似乎被這抹晨輝點亮，透出了一道神芒。
老怪物擡起頭，雙目被太陽的神輝刺的有些微眯，他稍稍沉默後，低聲自語道：“該走了吧。”
這句話壓的很低，幾乎微不可聞。
一旁的隱娘皺了皺眉頭，並未聽清什麼，不過她也看的出來，老怪物的情緒很不正常。
“天亮了，還不走幹什麼呢？”
這句話，聲音稍稍加大了一些，隱娘聞言一愣，滿是驚訝的看着老怪物。
這樣的一個老頭子，又能去哪呢？
“你這個樣子？”
隱娘欲言又止。
“你是覺得我是一個廢人吧？”
老怪物嘿嘿一笑，活脫脫一個老邋遢，他擺了擺手道：“不礙事，這世間很多老百姓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跟他們比起來啊，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不說曾經的輝煌，便是現在，雖然修爲盡失，年紀大了點，可是這副身子骨還很硬朗，不會像尋常百姓那樣經常生病。”
“這過世俗的日子，只要是不爲了住處發愁，在不生病的情況，還是有過好的希望的。”
“房子買不起，生病病不起，這兩樣對於普通百姓很難的事，在我這裡不是什麼難題，我出去後，又如何生活不了呢？”
老怪物這麼多年並不是一無是處，他活了這麼大的年紀，自然瞭解很多世俗的那些門路，如今雖然有些感傷，卻也不是滿是絕望。
他一生修道，身體堅硬如鐵，世俗的那些疾病在他面前沒有一點威脅。
至於房子嗎，他一個人慣了，在哪還不能住呢？
不過卻也不像他說的那麼輕鬆。
這滾滾紅塵，風姿多彩。
這廣袤大陸，無邊無際。
可是何處是家呢？
天下在大，與他何干。
他之所求，不過三尺黃土罷了。
一處安身之所足以。
老怪物苦苦的笑了笑，他側過身，兩隻眼睛透過無盡的參天古樹，直達禁區的入口。
他從禁區來，如果可以，最終也會歸於禁區的。
只是能不能實現就是未知數了。
古棺中的存在也曾留話給他，可是這一切也不過是想想罷了，太過縹緲。
“前輩，你可有什麼需求？”
隱娘看着老怪物，突然間覺得這個邋遢的老頭子竟有些可憐。
她終於叫出了今天以來第一句還算尊敬的話。
眼下，不提老怪物當年如何輝煌，如今這般田地，怕是出去後，免不了受苦受累了。
她的意思也很明顯，盡一些綿薄之力，解決一下老怪物出去後的難題。
金銀這些俗物，隱娘還是有一些的，估計夠老怪物花個百餘年足夠了。
只是隱娘沒想到，這個窮的叮噹響的老怪物，竟然拒絕了他的好意，這倒是令他有些震驚，同時也對老怪物的看法又重新認識了一番。
這個看起來邋遢，甚至有些猥瑣的老頭，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女娃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想必死後那亂墳崗上的三尺黃土，也是用不了幾個錢的，所以我就不浪費你這個天大的人情了。”
“不過，有一件事，還真的需要你幫忙。”
老怪物眸光深邃的看着隱娘，他說了半句話後，稍稍一頓，似乎也在等待着隱孃的表態。
“前輩請講。”
隱娘本想直接應承下來，不過她怕老怪物要求很難，也就改口了，沒有託大。
“若是有一天我還能活着回來，懇求巫女族讓我重新進入禁地。”
隱娘瞪大了眼睛，這句話傳進耳畔後，讓她緩了半天后，纔算接受了這個信息。
“很爲難嗎？”
老怪物已經踏步，向外走去，臨走前，依舊問了一句。
“前輩子這件事可以答應你，不過我也有一句話麻煩你幫我帶進禁區。”
隱娘咬了咬紅脣，她眸光微動，側目間與那一身白衣四目相接。
顏丹晨輕輕一笑，衝着隱娘點了點頭，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也算是答應了隱娘。
“有什麼話需要我帶進去？”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還活着的話，還能活着等到你重新踏入禁區的話，請告訴他，在蒼穹大陸，還有人，不止一個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