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東明的聲音不小,坐在一旁的許漾也聽得真真切切。
剛纔的事情發生得那麼突然,許漾根本就來不及細想,可是如今聽着段東明的話語,她恍然驚醒。
如果回到原地,她站在原來的位置......
沈西何聽着電話,沉聲說道:“查一下死者家屬這兩天和誰又接觸過,另外,讓殯儀館的人幫忙卸妝,着一些老人生前認識的人來指認,一指認就知道了。”
“是!”
掛斷電話之後,沈西何走到了許漾的身側。
許漾眸光凜冽,望着沈西何沉聲說道:“不論你懷疑任何人,都不可以是楊珂!”
聽着許漾的話語,沈西何的眉頭緊緊的皺起,望向許漾沉聲問道:“他是誰?”
這一句話問出來,許漾的眼神瞬間就變了,自從和沈西何在一起,她沒有問過沈西何家裡的任何事情,任何情況,那是因爲她早就瞭如指掌,那沈西何呢?
也從未問過,那天他說着求婚的時候提過的,他從警局系統裡查了她的家庭背景,但去沒有查朋友圈。
“同事。”許漾說。
沈西何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他的眼神深邃而陰沉,讓許漾的心中忽然很沒底,她的家庭背景裡,不曾有在曼谷生活的事情,所以,她並不能承認和楊珂早就認識。
沈西何當然知道,楊珂對於這些年的許漾來說,有多重要,他們是相互扶持走過來的親人啊。
“僅僅是同事,怎麼會替你擋這一槍?”沈西何的這句話出來,帶着濃濃的醋意,許漾的心頭一震,猛然反應過來,望着沈西何哭笑不得的說道:“我發誓,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西何看着她的模樣,纖細的手指照在陽光下,衣服上的血漬還在,臉色也蒼白了不少,他靜靜的望着,望着望着心就開始疼,她大概是怎麼養都養不胖了。
看着沈西何不爲所動的樣子,許漾緩緩的起身拉過他的手,柔聲說道:“沈先生,你這是吃醋了嗎?”
許漾想着,他怎麼也會來一句怎麼可能之類的話,但是卻聽到了他一本正經的說道:“是。”
許漾:“我.......”
看着沈西何的臉色,許漾緩和了神色,柔聲說道:“我呢,沒有什麼兄弟姐妹,但是把他當弟弟的。”
許漾的話語落下,沈西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卻一直都有事情盤旋在心底,只是要等楊珂醒來,等他醒來很多事情可能就真相大白了。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把子彈取出來了,可楊珂卻失血過多還在昏睡中。
沈西何看着許漾的樣子,一身的血跡,緩聲說道:“我先陪你回去換一身衣服,他也應該還要一會兒才能醒來。”
許漾沉思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我等他醒了。”
沈西何看着她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起,隨後說道:“那你在這兒,我先回去給你拿衣服,順便給你帶飯過來。”
“好。”她應着,沈西何出了病房,和外面的護士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後轉身離去。
許漾她就靜靜的坐在病牀旁,望着楊珂的面容,她恍惚的覺得,好像什麼地方不對。
她平時根本就不去殮葬場的,可今天她剛剛過去,就發生了槍殺,說明那個殺手早就在那兒等着她了,那沈西何的懷疑就不是沒有道理。
只是,若楊珂有意,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替她擋這一槍?
這樣就有些說不過去,可細細想來,好像有什麼事情被她遺漏了一樣。
記憶不停的往回倒轉,她恍惚的想起來,楊珂好像站在她的身側問了她一句話,原話是你怎麼過來了?
許漾這樣想着,明明是楊珂去喊她過來的,他又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呢?
想到這兒,許漾的心中咯噔一下,就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一下,除非,去喊她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楊珂。
這個念頭,在許漾的腦海中迴盪着,一直難以消散。
看着病牀上的楊珂,臉色慘白,她不明白,如果不是楊珂本人,那麼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那麼相像的人?
而且她的直覺,那個人認識她,也認識楊珂,可在這榕城,認識她又熟悉楊珂的,有誰呢?
思來想去的,想不出是誰。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危險,有一個這樣熟悉自己,又熟悉楊珂的人躲藏在陰暗裡,觀察着一切,怎麼看,這個人都是來者不善,許漾的心中升起了濃濃的不詳。
可此時此刻,她只能靜下心來,坐在這兒等着楊珂醒來,他醒來之後,說不定她知道一些什麼。
坐在病房內,她衣服上有着濃烈的血跡,沈西何回了家,給她帶來了感覺的衣服,又給她和即將醒來的楊珂帶了飯。
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是黃昏了。
楊珂還沒有醒來,許漾去衛生間換了衣服出來,看着坐在病房內的沈西何,她沒有開口多說什麼,有些事情,就算是後來警察自己查到也沒有關係,可這一點點的時間,她總是要爭取的,萬一.......
“你先回家吧。”
許漾看着沈西何緩聲說道。
沈西何皺了皺眉頭,接過她手中的髒衣服,平靜的說道:“我回去也沒有事情,陪你在這兒等他醒。”
“你先去忙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一會兒他要是醒了,我也就回去了。”許漾平靜的說着,沈西何的臉色微微一僵,想着方博的話語,他眸光越發的暗了下去。
“不管你有沒有能力能夠保護好自己,我對你,都永遠不會放心。”沈西何的話語落下,許漾沉默了很久才擡頭說道:“我雖然不是警察,但沈先生,你相信我,可以與你並肩而行,不論風雨!”
“我相信。”
望着彼此眼眸中的倒影,沈西何和許漾都知道,他們在彼此的心中,永不褪色、
“我也相信不管何時何地,你都能護我周全。”許漾說着,沈西何輕輕的把她攏入懷中,下顎抵在她的肩部,許漾能夠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臂彎。
許漾經常在想,自己曾經何其的不幸,如今又何其的幸運,如此幸運才能在榕城與沈西何重逢,又是何其的幸運,她深愛多年的沈西何也深愛着她?
自從和他越發的靠近之後,她心中的界線正在漸漸的消失,她漸漸的忘記了,自已要隱瞞太多太多的秘密,才能夠在沈西何的面前安然無恙的走過,如果沈西何知道了那些過往,又回如何看她自己,許漾的心中充滿了不確定。
看着躺在牀上的楊珂,她恍惚的覺得,那些過往,好像即將要被翻開。
就在這個時候,沈西何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段東明打來的,方博要見他。
此時的警局內,方博和於藍面對面的坐着,一下午,方博一直在抽菸,於藍也一直靜靜的坐着,兩人都未曾說一句話,一直坐到了下午,段東明他們從殯儀館回到警局內,他知道了段東明回來了,纔開始找他們。
警員找段東明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都忘記了這茬了。
可沈西何還沒有回來。
所以段東明就給沈西何打了電話,接通電話之後,沈西何沉默了片刻,冷聲說道:“我很快就到。”
臨走的時候,他看着許漾再三的叮囑,許漾微笑着應着,然後就讓他離去。
看着沈西何的背影消失,楊珂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走了。”
許漾聽着他虛弱的話語,心口微微一滯:“嗯,警局裡來電話,走了。”
“阿姐,他很愛你。”楊珂的這話有,讓許漾有些失神,看着許漾的神情,楊珂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誰知道下一秒又回發生什麼,所以阿姐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說不定,到那個時候,他深愛着阿姐,可以愛着過去,絲毫不去介意呢?”
許漾望着楊珂,嘴裡就像是吃了黃蓮一樣,苦澀得不知道該用什麼緩解。
“他一直很好,我都知道,可是阿珂,那樣的我又怎麼能夠配得上他呢?”許漾的話語落下,楊珂眉宇微微皺起:“不論是過去和如今,阿姐你都足夠優秀。”
許漾沒有辯駁,只是點了點頭,緩緩的走到了他的身側:“身體可有什麼不舒服?”
“都還好,現在麻藥退了,有些疼。”
許漾失笑:“知道會疼,你還要擋。”
“當年的阿姐那樣消瘦,都能夠替我擋,如今我爲阿姐擋,又能算什麼?”楊珂的話語,讓許漾眼眶酸澀,那些屬於他們的過往,當真是不能提。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
“都一樣。”
許漾望着他,柔聲問道:“那你想吃什麼?他剛纔有帶來白粥,我給你。”
楊珂搖了搖頭,緩聲說道:“我不餓,沒有什麼胃口。”
“那就歇一會兒再去打熱。”許漾說着,只聽楊珂緩聲問道:“最近可有人跟蹤阿姐?”
許漾微微皺眉,她最近幾乎是和沈西何在一起,沒有怎麼單獨行動,跟蹤她也沒有發覺,望着楊珂搖了搖頭。
“我這兒沒有。”
楊珂陷入了沉思,許漾猛然想起來那個問題,開口問道:“對了,今天是誰讓你過去喊我過來幫忙的?”
聽着許漾的問話,楊珂眉頭緊皺:“我今天沒有去喊過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