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翌呢?他怎麼辦?”許漾問道,不過在她問出口後就後悔了,這畢竟是兩個人的二人世界,她感覺到了沈西何的一絲不悅。
“你放心,那個小鬼,我把他放在朋友那邊照看了。說實話,我朋友倒是挺喜歡那個小鬼的,而那小鬼似乎生活的也不錯。如果不是你不捨得,就這麼寄養在他們家也未嘗不可。”沈西何平靜的道。
聽見他的解釋,許漾這才放下心來。“要不我們先回榕城吧!”許漾突然道。因爲邵子翌的問題解決了,而他們去北京的目的就是散心,如今在北京那邊生活了幾個月,許漾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至於回榕城一事,她知道,這也是沈西何朝思暮想的。他們的主要生活都是在榕城的,比如沈家,比如許漾一開始的工作。
“好。”沈西何表面是在順應着許漾,他內心裡倒是也非常感激許漾的善解人意。因爲他的思想,總覺得榕城是一切不幸的開始,所以他沒有提過要帶許漾回榕城。現在,這件事是由許漾提起,他在心裡感謝着她的理解。
只是,幾個月過去了,不知他的母親與蘇曼怎麼樣了。
兩人告別了小夢,匆匆收拾了下行李,就趕上去榕城的飛機,一路上說不出是歡愉還是壓抑的離開了。
下了飛機後,兩人仍是回到了從前的沈西何的公寓。
沈西何能力卓越,所以他的辭職信只是一紙空文,領到當然不捨得放這麼優秀的人才離開。領到只是與他說,把散心當做休假,只要他再次回到榕城,那麼這個職位還是給他留着。現在,沈西何很感激領導的這個決定,起碼讓他的工作有了保證。
這天,沈西何去工作了。天空下着濛濛細雨,很是醉人。
許漾沒有與沈西何說,她撐起一把傘,去了榕城郊區。
這兒是許漾六年後第一次遇見沈西何的地方,有山有水,因爲是秋季,花草都呈現一片頹勢。
許漾突然感覺有人跟在她身後,或許是她的錯覺,因爲當她每次回頭後,都沒有看見那所謂的人。
許漾也以爲是自己的錯覺,這幾天煩心事比較多,她會產生一些不安感也很正常。
秋雨連綿,黃昏朦朧,但許漾的錯覺也變得愈來愈嚴重。
這次她猛的回頭,看見一個打着傘的年輕男子正站在她後面。那人身材瘦削,身着白褲和黑色風衣,再看他的面容,饒是許漾再好的定力,也不禁嚇了一跳。
前些時候以及在曼谷遭遇的綁架,其中疑點頗多,這些事情她不是沒有察覺,只是,她想自欺欺人,只要當做未曾發生過,或許就有一絲希望,不,一絲逃避自我的希望而已。
但事與願違,當秦少白撐着傘就這麼站在她後面時,她終於意識到,這一切,或許要面對了。
“我一直覺得,我曾經見過你。”秦少白語氣輕柔,緩緩道。
許漾怎麼會聽不出他話中的調戲意味?不管多麼溫柔的話,在已經有了沈西何的許漾眼中,都變成了輕佻的語氣。
“前幾天,曼谷,吃飯,秦少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許漾哭笑不得。
“不”,秦少白搖搖頭,“在那之前,我們見過。”秦少白突然抓起許漾的手,放在自己眼前。
許漾被這般只有情人之間纔會有的親暱動作嚇了一跳。
她趕忙掙脫開來。
“抱歉,雖然秦少爺的開場白很精彩,”許漾對他燦爛一笑,“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不,我不是說這個,我只是……感覺我們之間的很熟悉。”秦少白皺眉,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阿漾,我們之前,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等無禮且冒犯的舉動,如果不是念在秦少白是她的救命恩人這個份上,恐怕她早就高聲呼救了。不過,在這種荒山野嶺,況且還是下着雨的情況下,除了他們兩個還會有誰呢?
新的疑問再次在許漾腦海中閃現。第一次遇見秦少白時,他爲什麼不和自己說這些?許漾絕對不相信秦少白是因爲小夢在場的緣故。還是被綁架一事,秦少白怎麼知道的那麼迅速?就在她快要說動綁匪時,警察突然闖進來,而那個綁匪就這麼坐以待斃,難道他不知道利用人質嗎?難道他不會將手中的利刃移向許漾的脖子嗎?
曾經擔心的問題並沒有發生,綁匪就這麼伏法了,事情順利的讓她有些無語。越是這麼順利,她越是感到了其中的一抹不平常。突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裡閃現,將她嚇了一大跳。
這一切都是秦少白設計的,包括那個綁匪。
但這麼解釋的話,秦少白的動機是什麼?她可不認爲秦少白是那種爲了搭訕而冒這麼大的險的人。甚至,他都能與警察聯合起來。
面對着這個謎一般的秦少白,許漾沒有詢問這些。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大圈套,從一開始。
“對不起,秦先生,我很確定我們確實沒有見過。還有,請你放開我的手。”許漾冰冷的回絕道。此時因爲先前的掙扎,他們兩人的傘都落到了地上,於是,兩人就這麼在淅淅瀝瀝的細雨中對視。
“哦”,秦少白神色暗淡,他一鬆手,許漾連忙甩開,在雨中跑了起來,連傘都不顧得拿。
如果許漾知道今天會發生這些事情的話,那麼她一定不會出來。她現在不想管什麼真相,4知道了又能怎麼樣,真相,只是一層血肉淋漓的內裡,對她而言,沒有任何的作用。就這麼生活着,什麼都不再理會,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許漾跑出去之後,她並沒有看見,秦少白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嘴角牽起一抹笑容,極致的詭異與可怕。
他不會認錯人的,至於兩人有什麼牽扯他說不上來。但是,秦少白相信,他們還會有機會見面的,一定。到時候,這個可愛的女人,就是他的了。
沈西何疲憊的回到家時,許漾正在浴室洗澡。她穿着浴袍出來後,看見坐在客廳愁眉苦臉的沈西何,大爲驚訝,“你下班了?”許漾疑惑。
“哎,今天第一天到警局,就遇見了一個大案子。我看了其中的一些信息後,說不舒服,就先請假回來了。”沈西何殃殃道。
許漾聽見他的話,知道他一定是因爲自己的事,或許這事與自己有關,所以他纔會顯現出這般的疲憊與無奈的神情。
“你直接說吧,我又怎麼了?”許漾直接問來,倒是讓沈西何有些措手不及。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遇見你時,你當時在做什麼嗎?”沈西何道。
“我當時發現了一具屍體。”許漾沒有察覺出什麼問題。
“你還真是慧眼啊!去個曼谷都……”後面的沈西何沒有說完,他看見了許漾睜大眼睛,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許漾聽見他的話,更是無奈。因爲祭拜父親,心情不好,所以她約小夢去爬山,誰知道在個深山裡還能發現屍體?如果真要算來的話,她每次都是受害者,好不好?隨便放鬆下心情都能遇到那種事,這也怪不得她啊!
“當我看見筆錄,也就是第一目擊人上寫着你和小夢的名字時,我真的是驚呆了。”沈西何忍俊不禁,“你一共去曼谷住了兩天,第一天發現屍體,第二天遭遇綁架。如果沒有我在你身邊的話,還不知道你的黴運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許漾聽了他的話,也不禁一笑。沈西何說的這些,不過是在藉機給自己臉上貼點金,好讓許漾認識到他的重要性。不過他說的這些倒黴事,也倒是真的。
“曼谷的事,怎麼會到中國?”許漾不解。
“全世界的警察都有網絡連接,所以這也是無論什麼樣的逃犯,都會束手無策的原因。”沈西何想了想,儘量說點許漾能聽懂的話,“這個案子本來是曼谷那邊的警察管的,因爲這與我們中國有關,所以兩邊爲了破案,共享了資料。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這件事。”
“與中國有關?”許漾更是好奇心大漲。
“對。因爲這個人,是中國人。”沈西何堅定的道。
“他的心臟被剜掉,而且根據身體特徵,衣着服侍,還有其他的一些細節,這都證明,這個人,”沈西何呼了幾口氣,“他就是中國北部的城市人。”
對於警察探案的消息,沈西何和許漾都是堅信不疑的。所以聽沈西何這麼說之後,她也陷入了沉思。
“這些都是我今天去警局之後,剛剛出來的內部資料。”沈西何平靜道,“還有,他們不是在曼谷深山裡被殺害的。”
這句話裡包含的意思,實在太多,他相信許漾一定能聽懂的。
這個倒黴的中國北方城市人,他被人殺死取了心臟不說,還被拋屍到泰國的荒山野嶺。如果不是許漾恰巧發現,恐怕這具死屍將在這兒化爲黃土。
“除此之外,在日本名古屋,也發現了一具類似的屍首。”沈西何這話讓許漾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兩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而那個類似,指我應該是中國北方人的身份以及被挖去心臟的事實。
其他地區是否還有類似的死亡事件,現在警方正在全力調查中。或者,在南美的某個州,在菲律賓的某個島,這種事情悄然無息的上演,只是,他們都沒有發現而已。
“根據警方的調查發現,這個兇手應該是很有錢的。至少兇手可以利用直升機拋屍。而且,做這些事,可是需要大批的人員。”沈西何談到“兇手”二字,也是恨的咬牙切齒。
許漾理解他的心情,不斷拍打着沈西何的背部以示安撫。
只是,沈西何和許漾都明白,兇手之所以這麼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爲什麼只要心臟呢?而且沈西何根據那兩位死者的身份,他沒有查到半分相似之處。也就是說,殺人取心臟問題,只是一個隨機事件。現在,他所能確定的,他們警局所能確定的,也就是兇手是一箇中國北方的富豪。甚至兇手是男是女,他們都不知道。
許漾理解沈西何的心情,同樣的,對這件事,她自己都感到痛心疾首。這麼匪夷所思的案件,這麼心理變態的兇手,可真是世間少有。
“許漾,你以後可不要隨便出門了。”沈西何知道與她之前所說的這些過於壓抑,只是他想找個人說下自己的心情而已。在說完之後,沈西何不禁與許漾開起玩笑來。
許漾想起今天她還冒着雨出去散步,然後遇見了秦少白。不知怎麼的,此刻許漾再想起來,秦少白臉上時而顯露時而隱晦的笑容,倒是給她一種可怖的感覺。或許是她想多了罷。
“你可要小心纔是。你不是也看見了嗎?受害者裡面,可是沒有女性的啊!”許漾淡淡反擊。
沈西何聽了她的話哭笑不得,所謂男女只是一種概率問題,或許只是他們警局沒有找到女性受害者而已,她怎麼就憑此確定兇手只挑男的下手呢?不過不管是男是女,沈西何對自己的防身措施,身手,還有多年來的刑警經驗還是很有信心的。
“你今天去哪兒了?”沈西何突然問道。門口的泥濘,還有沾上泥土的運動鞋,沈西何不是沒有瞧見。
“我只是去外面散個步而已,順道欣賞下這美麗的風景。”許漾調皮一笑。
沈西何本就是隨口一問,他也沒有什麼怪罪她的意思。
“明天,就要正式開始調查這項工作了啊!”沈西何感嘆。
許漾笑着說,“你一定會成功的,不是一項如此嗎?”
沈西何對於許漾的討好的話語只是一笑置之,他還沒有自大到這種地步,不過面對這個棘手的案子,他會盡力破解的。不止是爲了自己,更是爲了給那些受害者一個公道。
翌日,沈西何精神抖擻的去了警局,作爲一名很有職業心很有正義感的隊長,沈隊。
首先,他們着手調查了北方富豪,並且家裡有私人飛機的富豪。說起來簡單,實則是一個麻煩問題。
兇手選擇的目標人物雖然都是北方人,但兇手也有可能是南方的啊!現在,他們要做的首先是調查北部。中國人口密度雖然很大,但是能買的起私人飛機的屈指可數,儘管屈指可數,但這個基數也是過萬了。而且,在這些人物中,還包括明星,從政人員,以及其他公衆人物。
調查不能公開,否則會引起羣衆的恐慌,但調查這些著名人物的話,就要悄悄進行,千萬不能被人發現,這種事情一旦上了微博,不亞於世界末日時人們的驚恐。
雖然著名人物犯案的機率比較小,但也不排除他們爲了什麼私利而做出這種事情的可能。
沈西何邊盯着案子邊發愁,秘密調查的話,他害怕調查的不徹底,這樣的話會一無所獲,公開調查又會引起民衆恐慌。
“師傅,你先喝口水吧!”這時,蘇曼乖巧的爲沈西何倒上水。她這般乖巧的模樣,倒也讓沈西何無法對蘇曼之前做過的一些事生氣。如果這個女孩能夠安分守己,不要再因爲親情羈絆纏着自己的話,他倒是也輕鬆。
“我母親怎麼樣了?”喝着熱水,沈西何問道。
蘇曼聽見他這話,眼神中閃過一絲暗淡的神色。對於沈西何,她從來沒有放手的打算,只是,她想換一種方式。讓沈西何看見自己的溫柔,通過這個來打動他,而不是去找許漾的麻煩。不過看如今的情況,沈西何似乎並不領情,沈西何和許漾之間,是不是已經到了只差領證的地步了呢?
“伯母她很好。”蘇曼還是乖巧的回答,不哭不鬧。
這種方法不行,那就只有用以前的方法了。雖然卑鄙了一些,但卻很是奏效。
蘇曼決定跟蹤許漾,只要她有一點不正常的行爲,到時與沈西何添油加醋的這麼一說,以沈西何的性格,就算不直接挑明,他也一定會對許漾心存芥蒂的。
這時,陸北來與沈西何商議案子。蘇曼知道自己在這兒不方便,她笑着與陸北打了招呼就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沈隊,事情有什麼進展?”陸北也是火急火燎的趕過來。沈西何看他的樣子,經過了這幾個月,陸北似乎已經從蔣伊的去世中走了出來,這對陸北來說,倒也算的上是件好事,至少,陸北敢於面對自己的內心了。
“還在調查各個用戶的收入,以及其他可疑情況。”沈西何嘆了口氣,“照這麼調查下去,恐怕沒有一個月,我們是破不了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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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悲哀的點點頭,“如果兇手是南方人,那我們做的這一切也都是徒勞。”
“放心吧,我覺得北方人的可能性最大。兇手將屍體拋到各個國家的深山老林,這就說明,兇手對於警察探案也是很擔心的。他以爲殺的是北方人,我們警察就會以爲兇手是南方人,從而達到迷惑警察的目的。卻不知,他如果是北方人的話,在找人殺人時,也會有諸多方便,更何況,根據反偵查意識,我覺得,兇手是北方人的機率最大。”沈西何分析完這一通,末了,他無奈的一笑,“當然,這是假設兇手是中國人的前提下。”
陸北聽沈西何最後的那句玩笑話,也不禁笑起來。“其實,我很希望他是中國人,這樣我們的工作纔不會浪費;但又很怕他是中國人……你應該知道原因。”沈西何又道。
兩人哀嘆了幾聲,又將案子聊了一下進展之類的,就各自去工作了。
因爲蘇曼只是從事法醫方面的工作,所以她完成她的事後就下班了,不像沈西何與陸北一般,這幾天,他們基本是打算在警局過夜了。
看見沈西何這麼拼命的樣子,蘇曼很想去幫他,但她知道,她對這些方面的知識非常淺薄,只恨沈西何爲什麼偏偏對許漾那個女人情有獨鍾。她一點也配不上沈西何,一個給死人化妝的女人。她有什麼資格呢?
許漾在黃昏時收到了沈西何打來的電話。
“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要在警局加班查看案情。你自己吃點吧!”沈西何話語中的疲憊感很重,許漾都能聽的出來。
“好。”說完後,許漾扣掉電話。她轉身看見自己和沈西何的公寓的沙發上坐着的那個穿風衣的男人。
幸好秦少白剛剛沒有出聲,不然誤會可就大了。
事情就是這樣,許漾本來一人在家裡看着電視,突然有人敲門,許漾儘管疑惑,但也有禮貌的開了門。
“你的傘。”當許漾聽見秦少白的聲音時,只是驀然的感到恐懼。
她微笑着接過,秦少白在沒有得到她的允許就進了門,然後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
許漾本以爲只要不和秦少白說話,冷落他一下,他就自己放棄離開了。誰知,秦少白完全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許漾擔心沈西何回來後看見這個陌生男人不知會怎麼樣,她要解釋秦少白在曼谷救她一事嗎?正當許漾絞盡腦汁的編想理由時,沈西何來了電話,他今晚不回來了。這讓許漾鬆了口氣。不過,面對眼前這個大活人,她還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而且,秦少白是怎麼知道自己的住址的?他從曼谷到榕城難道是爲了自己嗎?把這些一連串的問題設想一下,許漾只覺心口跳的厲害。
“秦先生,您是不是該離開了?”許漾小心翼翼的問道,“您在我這兒坐了兩個小時了。”
“你叫我少白就好。”秦少白冷淡道,“你再想想,我們真的沒有見過嗎?你不要騙我。我總覺得見過你,難道是夢中?”
許漾一臉黑線,她再次不厭其煩的回答,“秦先生,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曼谷,您救了我。”
能搭訕搭到這種地步,恐怕除了秦少白也沒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