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汽車站,尹夏看着白溪上車,還在不好意思的問着,“白姐,你真的要坐車回去啊,其實我也沒事……”
“不用,這麼多年了,我都是這樣回家,再說了,現在這個時間,晚上你一個人回來我也不放心,你回去吧,我這都上車了。”白溪朝着尹夏揮了揮手,這輛車馬上就要開了。
“那好,我就把車還給弋陽,不然一會該看不見他了!”尹夏笑了笑,忽然住了嘴。
“看不見他,什麼意思?”難道是出事了,白溪有些驚愕的看着她。
“不是,白姐,你別瞎想,就是,就是……”尹夏覺得自己的嘴巴太快了,本來弋陽不讓說的,還特別強調了一句。
“就是什麼?”白溪又從車上走下來。
“弋陽他們今晚上過禮,下週就舉辦婚禮了,他的假已經請好了,今天之後就不上班了。”尹夏小聲的說着,然後又瞧着白溪的神情。
白溪驚愣了半天,然後笑了笑,“是嗎,這是好事,回去替我恭喜他!”
背過身,捂着心口的位置,白溪又走上了車,司機已經在催促了,此時車子已經啓動了起來。
尹夏站在下面看着車子緩緩地開出了這個大院,玻璃窗上還映着白溪那蒼白無助的臉孔。
高樓林立的倒影,一閃一閃的滑過眼前,白溪死盯着窗外,腦筋一片的空白,這些年這些人的影子囫圇的灌在了腦海中,擠壓的人快要喘不過氣來,從結婚到離婚到戀上弋陽這個人,不顧一切的和他在一起,這就跟劫數一樣的難逃着,而現在經歷了所有的一起,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她沒有工作,她沒有家,她一無所有!
此時已經駛出了濱南區的地界,離着那個家越來越遠了。
“師傅,給停一下車!”
車門咣噹一聲在身後關上,馬路上一個蒼白無力的身影……
中心醫院內,白溪手腳冰涼的坐在等候室裡,手上捏着的單子一直抖着。
這時候護士走進來喊着她,“把衣服換了,下一個就是你了!”
白溪有些緊張的站了起來,抓起衣服又落下,護士看着她搖了搖頭,並讓她快一點,主任該下班了。
白溪應着,然後手足無措的模樣。
弋陽,弋陽,孩子,孩子,她的心裡痛苦的糾結着,偏偏又在此時看到了弋陽擁着心愛的女人的模樣,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抓着手機難受的顫抖着。
此時此刻真想問一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還是就是和她做了一場夢而已,愛過嗎,真的愛過嗎,如果愛過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說了放棄,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不會痛!
手指輕輕的撥動,她點開了手機qq,看到了一片灰色的弋陽的頭像,他的達人是零,恐怕已經好久沒有上過qq了,現在有人陪着他,他又哪裡有時間來弄這些。
習慣性的進入他的空間,從頭到尾一條一條的看着幾乎已經快背下來的說說,好久不曾更新的說說。
眼淚不自覺的流着,這種感覺好像以前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的時候,他們究竟是怎麼發生關係的,爲什麼就發生關係了?
弋陽弋陽,她的口中情不自禁的喊着……
“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他來的不是時候,他來了,你走了,你的孩子現在我不要了……”
“你怎麼還沒換衣服,主任已經等着了,快一點。”這時候護士又推門進來,看見白溪還在那邊坐着,就有些不情願的喊着。
白溪擡眸收了手機,卻無意識的點了發送鍵,剛纔拼的那些話全都發到了弋陽的qq裡,白溪幾乎一愣,然後無奈的苦笑着,這就跟那些抹不去的過去一樣的抹不去了。
換了衣服,有些涼颼颼的感覺,從頭到腳,她的手一直摸着小腹,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胃口裡面開始攪得疼,讓她大汗淋漓。
主任戴着口罩,看不出面目,看見她進來,直接的喊着,趕緊的上去。
白溪顫微微地走過去,剛躺下,那些人就七手八腳的圍過來……
傍晚時分,新月飯店內,弋陽依靠在窗戶邊看着外面,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還在想着這個時候白溪應該已經到家了吧!
他拿出手機拼着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刪除重寫然後再刪除,有點無聊的動作,卻被他玩的不亦樂乎。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曾經他們那些無意識的互動,而和她在一起之後他已經很少去看了,不是沒時間,而是覺得看她還不夠而已。
他笑話着自己然後打開了獨立版的qq空間,發現白溪一直有發說說的習慣,這裡面幾乎都是生活的點滴,一點一點的的記錄着她每日的那些心情,她還是那個樣子,高興和不高興的時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的近況,她的行蹤,弋陽的手情不自禁的點向了手機qq,在他猶豫間,手指已經觸碰了按鍵,小企鵝幾乎一下子就蹦了出來。
很多好友的消息幾乎就是轟炸性的,都是有關他要結婚的事情。
逐一看過之後他沒有心情去回覆,而最後一個閃爍的頭像,竟然是白溪的,他有些猶豫且急切的點開了。
孩子,滿眼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字,白溪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而現在正在醫院做流產,她不要孩子了,她不要了。
弋陽的心狂跳着,雙手顫抖着,嘴裡無法說出一句完整話來,他在原地打轉,然後很是慌亂的撥着白溪的電話,他要把一切都告訴她,讓她知道他有多麼的愛她!
可是她的手機關機了,竟然關機了。
他又想着給尹夏打了電話,想問問她把白溪送到哪裡去了,可尹夏卻告訴他白溪上了大巴車,現在應該已經到家了,看來她什麼都不知道。
情急之中,弋陽焦急的往外走着,卻正好迎面趕上了郝燕一家人過來,弋嘉禾看着弋陽不對勁的面龐。
“弋陽你要去哪?”
“爸,我要出去一趟。”
“胡鬧!”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弋陽推開衆人往外面跑着,此刻他心裡有的就是白溪一個人。
“站住,你要是現在走了,咱們的約定就過期了。”三叔公追出來,在身後喊着他。
弋陽緊皺着眉頭停下來,雙拳捏着朝他喊着,“你知不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現在在醫院裡做流產!”
三叔公也是一愣,“我幫你去找人,你回來。”
“您非要這樣嗎?”弋陽難受的看着三叔公,即便讓他現在留下來又能有什麼意義!
“郝燕沒幾天了,我不想讓他再難過了!”三叔公嘆了一口氣,然後跟身邊的中年男人說了幾句,那個人就看了一眼弋陽,然後快步的走了出去。
“你要找的人很快就會有結果,我們進去吧,別讓裡面的人等久了。”
陳亮跑得滿頭大汗的到了中心醫院的婦產科這邊,查了一下名字這裡果然有白溪的,他跑上來,就看見走廊內,白溪面色蒼白的坐在那裡。
他知道自己來晚了,當弋陽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就有感覺,自己可能會趕不及。
他有些頹廢的坐在了地上,仰頭看着白溪,“你怎麼這麼傻呢,孩子多無辜,這又是何必!”
白溪一直沒說話,扭過頭看着他蒼白的笑着。
這幅模樣,陳亮真的不想在說什麼了,他站起來扶着白溪,“走,我們回家吧!”
而白溪剛站起來,就捂着嘴巴衝向了旁邊的衛生間。
那上面寫着女廁,陳亮只能站在外面焦急地聽着她在裡面不停的乾嘔着。
約莫過了五分鐘的時間,白溪才顫微微地從裡面走出來,抹着嘴巴扶着門框站着。
“你說你啊,這不是作踐自己嗎!”陳亮心疼的直跺腳。
“我餓了,能帶我去吃飯嗎?”白溪吐得頭昏眼花的,此時抓着陳亮的胳膊真的一步都走不動了。
陳亮有些楞,還在想着怎麼去勸慰白溪,可沒想到她倒是現提出吃飯了,這真的是件好事。
出了醫院沒多遠就有一家沙縣小吃,白溪要了一份雞腿飯,還吃了一碗清湯麪,那副吃相都把坐在一邊的陳亮看傻了。
“你這樣吃沒事嗎?”陳亮有點擔憂,忽然想起了在老家剛剛小產的女人是有很多講究的。
白溪吃飽了正捂着肚子,忽然想通了的感覺挺好的,以後這個孩子就是她自己的。
“陳亮,剛纔我在手術室裡差一點這個孩子就沒了,可是我的體質不行,上去了心跳和血壓也跟着上去了,主任說了這種情況不適宜做這種流產手術,就把我弄下來了,讓我一個人再好好的想想。剛纔我一個人在樓道里想了很多,我很想給他打電話,我很怕,很怕就剩我一個人了……你來的時候我纔想好了,這孩子我留下了,他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
陳亮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卻有些激動地抓上了白溪的手,“沒事就好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呢!”
白溪有些窘迫的收回了手,“陳亮,我……”
“你別瞎捉摸,以後我就是孩子的乾爹,走吧,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去!”